傻傻的童年

※ 許慎慧

傻傻的童年

※ 許慎慧

我記憶最早的事應當是在三四歲時（無法確定年齡多大啦）。每天早上睡懶覺醒來，家里人都去干活了，我只能用哭聲傳達我起床的信息，每當聽到哭聲，住在我家后面的堂姐堂兄弟們就會來給我開門，我也只好去他們家玩了。我睡覺時好動，經常從床上摔下來，在黑暗中無法辨清床的方位，要摸索一會才能重新爬上床去繼續睡覺。

四五歲的時候，我常看到爺爺用青蟹下酒。聽大人說，這是他在放牛的時候趁空到附近的圩上買回來的。看著那肥美的青蟹口水直流，只是當時不敢向他要一只蟹螯。

我們喜歡種花種果樹，在宅邊辟有“花園”，到處要花種花苗，種了很多花。我印象最深是種桃樹，不是被鄰居的小孩偷偷拔掉就是被鄰居的羊吃掉。現在想想，我的生命是不是缺少了桃花運呢。

我很討厭狗，因為小時候去菜園路經那個小村子常常被狗追，狂吠不已，每次都得蹲下來，拿石頭砸它們。我家也曾養過狗，但跟鄰居要來的小狗絕對活不了多久，幾次如此，只好作罷，可見我家和狗是無緣的。前段時間，聽三哥說，他家養了一條狗，我多少有點驚訝。由此看來，很多印象是錯誤的，但它卻真真切切地影響著你的思想或感情。

夏天，農村人都喜歡在自家庭院里搭起床鋪或拉來牛車乘涼、睡覺，長輩輩喜歡教我們唱雷歌，講民間故事，母親還教我認得天上的牛郎織女星、鴨毑星等星座。偶爾，看到流星，教我辨認是哪種是“火星”，據說是火災的預兆，哪種是“人寒”（雷州話，同音），據說這種流星落下的地方在未來三五天會有一個生命上天。

我沒有讀幼兒園的經歷，讀了學前班，就想直接升上二年級，結果老師說成績不怎么好，不允許升級，我也只好讀一年級啦。其實學前班和一年級都是同在一個班上課，不過是名義上有些區別，新生算是學前班的，舊生算是一年級的。

我讀一年級的時候，語文老師姓麥，我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叫什么，只管叫他麥老師。麥老師在我們村從教多年，教過我們幾代人，是一個好老師形象。我的座位跟他的講臺是零距離，記得他常用棍子輕輕敲打我越界的腳。十多年后，我才知道他教給我的拼音字母的讀音幾乎都是錯的。這不怪他，因為他在我上學的第二年就退休了，估計年齡已過60歲，在那個年代，會讀拼音，會講普通話的老師已經是有才的了。

班上數學常考得100分的有我和另外一個女同學。她在二年級的時候轉學了，我也就沒有了對手。多年后，我還曾跟她一起玩過。我創下一個奇跡是二年級期末考試獲得102分，出題老師算錯了分，滿分為102，這讓小孩子們都感到很新奇。

我二年級起就參加鎮里舉行的“智能競賽”，但從來沒獲過獎。一次班里一個實力比我差得多的同學獲獎了，在背后取笑我，這讓我感到不解。

我曾多次聽到一些不認識我的大人夸我的眉毛特別，說我跟那些小孩不一樣，今后會有出息。聽多了，我也覺得自己具有一些美好的資質，不料今天混的這等模樣，簡直一塌糊涂，不知道是我不爭氣了，還是他們看走眼了。唉，他們用不著善意欺騙我的幼小的心靈吧。

在我上三年級的時候，學校調來一位年輕的女教師，我們感到很新奇，因為整個小學階段我們就看到一位女老師。聽說她斗不過二年級調皮男生，被弄哭了，這是學校的一道新聞，于是，我們對那個男生的印象很差。

三年級一次抽考，我的語文科成績在全鄉（鎮）獲得了第一名，這雖是老師跟我們說的，但可信度無從考證，因為只有82分。從四年級起，我的成績不斷下降，降到很爛的地步，不過，班上壓根就沒成績好的學生。三年級的時候，班上大約有四十人，六年級的時候，加上四個留級生，班上才有十一人，其他的都轉學了。

上三年級的時候，村里拉上電燈，學校開始要求三年級學生也上晚自修。晚修放學后，我們的活動是跑去學校附近的小店鋪看電視。因為當時的電視機還少，而觀眾多，我們往往要爬到高處才可以看得見，也因此被店主罵。

看電影，是農村一項重要文娛活動。放電影當天，會在幾處重要路段粘貼海報。一旦聽到這樣的消息，小孩們都要跑去看看究竟是什么影片，看到“武打猛攻片”這些關鍵詞就興奮不已。那天晚上，我會跟著村里的大哥們去看電影。踩著星光，頂著霧氣，聽著蛙鳴，在空曠的天地間，我們在有滋有味地看著電影，這成為我童年里最詩意的回想。

那時，農村賭博現象還不多，人們喜歡集中在小店鋪里聊天，古今中外，天南地北，談神鬼，說“三國”……有一個老者喜歡給人講三國故事，我也就知道了一些這類故事，所以念三年級的時候我就讀過半部《三國演義》（破舊的書），似懂非懂的。后來，就一直想著看《西游記》。我還看了一些連環畫，印象最深的是霍元甲系列故事。從連環畫中我知道了俄國大力士，知道了氣功等等。曾跟哥哥用麻袋從鄰居那里裝來柴糠掛在樹上，練起功夫來，還試圖練氣功哩。

爬墻爬樹。幾棵樹的枝條交叉在一起，從這棵爬上去，再從那邊滑下來，在我看來是很好玩的。不過，我曾從幾米高的地方摔下來，損傷到手腕，關節脫臼，不敢告訴家人。被母親發現后，她按民間土方采來草藥給我包扎，幾天后才好起來。

好了傷疤忘了疼，我還常去爬戲樓旁的鳳凰樹，摘鳳凰樹那劍狀果實當武器打鬧，有時也會摘下成熟果實砸開后取出籽中含半透明的膠狀體來吃。鳳凰花給我的感受很好，綠葉紅花，很有生命張力。十幾棵大樹連成一片，有些樹要兩三人合圍才可以抱過來，開花時那一片紅云讓我久久迷醉。后來很多樹被村里的大老賣掉了，只剩下一兩棵。我一直想為這片鳳凰林寫一篇文字，但始終沒有靈感。

經歷雖不精彩，但記述下來還是有點意思的，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