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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醒之累

2015-12-21 22:00:16耿立
湖南文學 2015年11期

耿立

晚清時期悲劇人物實多,而一生襟抱未曾開,吞噬古老文化膽汁,如飲鴆者,怕只有郭嵩燾一人耳。郭嵩燾之悲,有說其書生意氣,身陷官場而不知通達權變,對上司不知趨迎不諳潛規則,知世界大勢卻沒有料到當時民族文化心理的偏狹,以至被罵為明教罪人,也許是因他個性耿直而罹禍,也許是他識見過人而不免眼高于頂恃才傲物,而世人皆愚傻?

是也非也?郭嵩燾只是想為故國開一條生路,他只是一個夢醒者,吶喊著,只是幾聲的叫喊,卻被打殺之誣蔑之。最后抑郁而終,多次差點被戮尸剖棺。

郭嵩燾之悲是一個早醒者之悲,在郭嵩燾身上,人們不難想到魯迅鐵屋子的隱喻。關于“鐵屋子”的寓言,斷文識字讀過幾年書的人都知道,魯迅說:“假設有一個鐵屋子,是萬難打破的,里面有一些沉睡中的人,將要窒息而死去,但因為是在熟睡之中,即使死去也是毫無痛苦的。幾個稍微蘇醒的人起來大喊,把沉睡的人吵醒,讓他們在痛苦中死去,你倒覺得這樣更對得起他們嗎?”

現在是,將要窒息而死去的人因為幾個稍微蘇醒的人起來大喊,不遵守規矩,而群起毆之,那些吶喊者就成了悲劇的主角,或者鼻青臉腫,或者回到啞然無聲。

這黑暗的“鐵屋子”里隱藏著什么?是愚昧、欺騙,是麻木、暴虐、兇殘,是因循,是被阻斷的聲音。

李歐梵說:“少數清醒者開始想喚醒熟睡者,但是那努力所導致的只是疏遠和失敗。清醒者于是變成無力喚醒熟睡者的孤獨者,所能做的只是激起自己的痛苦,更加深深地意識到死亡的即將來臨。他們中的任何人都沒有得到完滿的勝利,庸眾是最后的勝利者。‘鐵屋子毫無毀滅的跡象。”

驗之郭嵩燾,可以說李歐梵不幸言中,一八七五年二月,“馬嘉理案”發生,中英兩國大開交涉,清政府決定派郭嵩濤為欽差大臣,出使英國謝罪。這出使的消息立即引起輿論大嘩,處在虛驕之氣中的國民,張口閉口對看不慣的洋人說:不!當時的大清國里,很多人還沉睡在鐵屋里夢幻里,還是一種“聞洋人之長便怒、聞洋人之短便喜”的偏狹,有人當時送郭嵩燾一副對聯:

出乎其類,拔乎其萃,不容于堯舜之世;

未能事人,焉能事鬼,何必去父母之邦。

以“霸蠻”之氣著稱的郭嵩燾的家鄉湖南的人士,把郭嵩燾的接受“出使番邦”,看成是湘人共同的恥辱。湖南鄉試諸生正要考試,于是集會,商議搗毀郭嵩燾住宅。當時在長沙城內玉泉山就貼出諷罵郭嵩燾的對聯,李慈銘在日記中曾記載:“夷人至長沙,將建天主教堂,其鄉人以嵩燾主之也,群欲毀其家。”

一八七六年十二月二日,郭嵩燾出發了,這是清政府向西方國家派遣的第一個正式的外交使團。作為立國兩百年的大清國,可以說有夷夏分野而無外交,有的只是到天朝上國的朝拜進貢,領賞受封。現在要改變原先的規矩,與各國互派使節,這不是屈身下節,變亂祖宗之法?盡管北京城也已經有外國的使團駐扎多年,大清國依然端著天朝上國的架子,豈知就在這時,云南邊境卻發生了英國教士馬嘉理被中國邊民殺掉的事。“馬嘉理案”之后,大清國的心理如做錯事的孩子,手足無措,慌亂之中不但答應英國“撫恤”“賠款”“懲兇”等苛刻要求,這時也不得不放下“天朝尊嚴”,按英方要求派欽差大臣到英國去“道歉”。

而第一個承受這“屈辱”使命的就是郭嵩燾。已是人生暮年的郭嵩燾,“以老病之身,奔走七萬里”,作“賠罪之旅”。他在英吉利何所聞而來?何所見而去?郭嵩燾到底看見了什么,聽到了什么,又說出了什么?一趟出使,使他跌入萬劫不復,死后還被慈禧剝奪了入史的資格。

從郭嵩燾的遭遇,我們知道在一個自我放大的氛圍中,太清醒者,只有孤獨與孤憤,一個產生孤憤的時代,是因為周圍的環境太骯臟和齷齪,是逼仄的社會的逼壓,把一個孤獨的靈魂壓成了孤憤與異端。

但在一個世俗的世界里,沒有人承認異端的權力,只能是遭受更大的不幸而已。但這也恰恰顯示出郭嵩燾異端的思想的光彩和魅力。這是他的價值,也是他的對歷史的沖擊力。

其實郭嵩燾是不好寫的,我曾躊躇許久,把初稿寫出,朋友看后,都感到不到位,好像缺些什么。缺什么呢?我思索。

這是一個被罵做漢奸的人,在當今這個漢奸還成為網絡上對一個人的評價的狂躁的時代,要寫出郭嵩燾這樣的反叛者,他的獨異之異,他的超越世俗價值羈絆的“救中國而非救大清”的超拔,會收到什么效果?我閱讀郭嵩燾的史料,對照網絡風傳的漢奸的條件,把郭嵩燾放到現在,也難逃“漢奸”的帽子。郭嵩燾是一個“箭垛式”人物,生前和身后都有很多的人放冷箭。我們看去,一個郭嵩燾一個蜂窩,滿是孔洞。

一個思想超拔的人,在所有平庸的時代都是無法寄身的,何況在滿清末世的專制下,那就更無法容身了。

郭嵩燾和左宗棠是同時代人,都是湖湘人的杰出代表,論事功他不及左宗棠,雖然李鴻章奏請朝廷給郭嵩燾賜謚立傳時說郭嵩燾對于曾國藩、左宗棠拔起寒鄉多有推挽佐助之功,研治禮記而“郁然為禮家大師”,然而他只是參贊了由別人主導的所謂“中興偉業”而已。但我想,隨著時間的流逝,在歷史的影響上,我以為郭嵩燾像暗夜里的燭光,會越來越璀璨,不說比曾國藩左宗棠光彩,但也絕不會比他們更弱。

郭嵩燾出生的這一年是嘉慶二十三年(1818年),是所謂的清代的“盛世”。但這樣的盛世,卻是一個偏狹的自大國度,那是一個愚民政策大行其道的時代。任何有價值的思想都難以產生,稍有出現就會被消滅于萌芽狀態。龔自珍曾嘆:朝無才相,野無才盜,巷無才偷。朝無才相不可怕,可怕的是野無才盜,巷無才偷,整個社會的基礎的土壤壞了。

在郭嵩燾出生前的兩年,即一八一六年,英國派阿美士德率使團來華要求與中國通商,被嘉慶皇帝堅拒,荒蠻之地的“狄夷”只能向“天朝”進貢,怎能與天朝上國“互通有無”?

沉睡的中國,依然是在鐵屋子里酣睡,那鼾聲很均勻。那個時代,任何偏離儒家的意識形態都是被掐滅絞殺的,各種思想都受到嚴格的控制,不許有民間的聲音,如果有聲音,那就是一致的聲音:儒家的思想。稍有出格,輕則革職,重則打殺。

整個國家被強制地推行一種意識,他們不知道世界的大勢,他們只知道摧殘異端,當時的當政者就像后人說的那樣:“所有的當政者都是無知(社會學)的,如果他們是有知的話,那么他們就必定是黑心肝的或純粹投機的。”

但是僅僅在被嘉慶皇帝拒絕的二十年后,“英夷”竟呼嘯著“推門、敲門、撞門,甚至破門”,憑借現代化的堅船利炮打敗了腦袋后垂著一條豬尾巴辮子的中國。

危機重重的中國矚目著湖湘文化,應該說在晚清,是湖湘文化大放異彩的時候,這里面的翹楚當推曾左,而曾左的出山,都有賴于一個背后的推手,這推手是郭嵩燾,人們常說因緣聚會,我覺得,因緣這個詞是可堪玩味的,它不單單是指男女的緣聚緣落,更是關乎一個人生存的升騰和墮落,是和命運攸關的詞。

人和人的交往是講究因緣的,所謂的同聲相求氣味相投,我們的世間,走過成千上萬的人,一個跟著一個的匆匆過客,各人是各人,都是獨立的,各人有各人的身體,各人有各人的思想,也許一輩子就沒有交集,也沒有誰碰到誰碰倒誰誰撞到誰誰撞倒誰。但是因緣來了,一句談鋒,一個顧盼哈欠,兩個人呢,彷如春行雷動,一個把另一個激發了,所謂心地開明,道在目前。

郭嵩燾對左宗棠和曾國藩可做如是觀。郭嵩燾與左宗棠是從小結交的友人,茍全生命于亂世,未出山時候的郭嵩燾和左宗棠為避戰亂,相約躲到家鄉的東山,好像是那個時代的謝安石一樣,當時兩人還約定以后“為山居結鄰”,老了以后還要結廬在一起。一八三五年,十八歲的郭嵩燾考中秀才,第二年奔赴長沙岳麓書院讀書準備舉人應試,在“惟楚有才,于斯為甚”的岳麓書院讀書時,郭嵩燾結識才子劉蓉,通過劉蓉認識曾國藩,把臂交談,一見傾心。三個二十左右的青年同居在長沙的一間客棧里,書生意氣揮斥方遒,常常是一個話頭,放膽聚談,一聊就是一兩個月。這次相遇、聚談成為三個人畢生最美好的記憶,以至于數十年后三人還不停地念叨那書生意氣揮斥方遒的美好歲月。郭嵩燾說當時“怦怦然覺理解之見圓融,而神識之日增揚詡矣”,臨死的時候還做詩:“及見曾劉歲丙申,笑談都與圣賢鄰。兩公名業都千古,辜負江湖老病身。”曾國藩說從此后“日日懷劉子,時時憶郭生”,科場征逐多年后,郭嵩燾終于與曾國藩的學生李鴻章成為同榜進士,且李鴻章成了郭嵩燾一生知己,無論外人怎樣評價抨擊郭嵩燾,李鴻章總是站在郭嵩燾身邊。

然而時也命也?郭嵩燾與曾、左、李不但情投手足,在曾、左、李事業起步的初期都曾起過關鍵性的作用,但晚年閑居田園,郭嵩燾看到曾、左、李幾個飛黃騰達,聲名顯赫,曾自豪地說曾、左、李三位中興元輔,“其出任將相,一由嵩燾為之樞紐”。

郭與曾、左少年訂交,日后都成為親家關系,血緣開始融合,然而命運好像獨獨對郭嵩燾過于苛刻,終其一生仕途官場未能一展身手,郭嵩燾在傳統功名的道路上,踉蹌而行走得并不順坦。雖然他在一八三七年考中舉人,但一八三八、一八四〇年接連兩次到北京參加會試都名落孫山,而曾國藩卻在一八三八年考中進士。

在落寞失意中,郭嵩燾只得接受友人的推薦,于一八四〇年到浙江給浙江學政當幕僚。他順道上海,在上海,他拜會了英法葡等國的領事,并參觀了洋行和火輪船,還結識了王韜等人。此次上海之行,如同電光火花一般,一下子擊中了郭嵩燾,改變了郭嵩燾,使他的價值觀發生了逆轉。

從此,開了天眼的郭嵩燾發現,船堅炮利并不能改變中國的貧窮落后,要想改變貧窮落后的局面,就必須學習西方,且決不僅僅是引進幾艘軍艦幾門大炮。

上海之行,時值鴉片戰爭爆發,浙江地處前線,讓郭嵩燾“親見浙江海防之失”,一向為“華夏”所看不起的“島夷”的堅船利炮,使他夢醒了,這次的觸動,無論對他個人還是對當時的中國思想界,都具有深遠的意義。我想到王畿的一段話:“至于閉關獨善,養成神龍虛譽,與世界若不相涉,似非同善之初心,予非不能,蓋不忍也。”郭嵩燾不是一個在官場汲汲的人,他的學問是要用來關心這個世界的去處的,官場只是給他的一個支點而已。郭嵩燾于一八四七年第五次參加會試時考中進士,正式步入仕途。但不久他的雙親相繼去世,依定制他只能回家居喪。

然而就在郭嵩燾回家居喪這幾年,正遇太平天國起事。一八五二年,太平軍由桂入湘。其時同樣鄉居的左宗棠、曾國藩對是否出山猶豫不決,郭嵩燾極力勸說曾國藩“奪情”出辦團練,隨后幾年,郭氏一直隨曾國藩參贊軍務。然而,在李鴻章想要保奏郭嵩燾到江蘇做官時,曾國藩卻表示反對:“筠公(郭嵩燾號筠仙)芬芳悱惻,然著述之才,非繁劇之才也。”這意思很明確,郭嵩燾是屈原賈誼一類的人,喜歡議論批評,對現實不滿,不是一個能夠匡扶社稷的“繁劇”之才。

在官場,郭嵩燾身上有濃重的書生氣,你翻閱郭嵩燾留下的日記就會發現,郭嵩燾和當時的官場格格不入,好像是一個異類,但他目光如炬,對當時政治現實的批評尖銳而深刻。這些充滿了文人氣理想主義的批評,很難在官場立足,反而會受到官場文化的反噬、鄙視甚至陷害打擊,官場不容出淤泥而不染,官場是一把篩子,良知者出局,污濁者勝出,在一片烏黑的制度性腐敗面前,郭嵩燾的作為總顯得那么刺目那么格格不入。在沿海查辦稅務之時,他不收禮不住公館的做法招致部下忌恨,對稅務的嚴查更是觸動了各個利益集團的利益。在官場這鍋醬湯之中,潔身自好與道德潔癖都是無法立足的。加之他孤傲倔強的個性,以及愛好品評時事的習慣,都注定了他在官場中的失敗。

幾年的宦海沉浮,讓郭嵩燾認識到,僅依靠官員們的道德自律,是無法改變現狀的。他開始擺脫從道德層次去思考官場吏治,轉而從制度層面尋找答案。

郭嵩燾太理想化太書生氣,在官場先是開罪測格林沁,后和一向意氣用事的朋友左宗棠發生齟齬。說白了,郭嵩燾是想挽救末世的大清,但這個社會機器都已經銹跡斑斑,他的反腐敗雖有效果,但也傷了自己。他不鄉愿,不滑頭,因為不圓通而在官場屢跌筋斗。最終在一八六六年六月解任下臺,再次開始長達八年歸鄉閑居的生活。于是,清醒的孤獨者,有點像《漁父》中的三閭大夫,郭嵩燾是個執著的人,一個恪守信念者。“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這并不僅限于政治范圍內。在生活中,個性不能與他人適應者,不免受排擠。老子曾吟唱過“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想摧服自己的個性,讓自己能安然消解于眾人之中,然而他最終不免忿忿地吟著“圣人披褐懷玉”,騎著青牛西出函關遠去。郭嵩燾呢?

有人說《漁父》非屈原所寫,像一幕詩劇,但那真是好文字:

屈原既放,游於江潭,行吟澤畔,顏色憔悴,形容枯槁。漁父見而問之曰:

“子非三閭大夫與?何故至於斯!”

屈原曰:“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是以見放!”

漁父曰:“圣人不凝滯於物,而能與世推移。世人皆濁,何不淈其泥而揚其波?眾人皆醉,何不哺其糟而歠其釃?何故深思高舉,自令放為?”

屈原曰:“吾聞之,新沐者必彈冠,新浴者必振衣;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寧赴湘流,葬於江魚之腹中。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塵埃乎!”

漁父莞爾而笑,鼓枻而去,乃歌曰:“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遂去不復與言。

這一幕詩劇,漁父是道家的形象,“不凝滯于物,而與世推移”。但我想到莊子在大雨天,好久沒飯吃了,餓著肚子,在破房子里歌哭長號:“我今天潦倒到這個地步,都是因為命啊!”可是這個莊子,卻拒絕了楚王的千金之禮相位之邀,他未曾料到他有這一天嗎?他自稱“與時俱化,莫肯專為”,可是他自己卻一直固執著,堅持著什么呢?

我們反問郭嵩燾,到底他在堅持什么?為了什么?他又比當時的人多出了什么?又少了什么?也許他多的是識見,少的是權變。他反對的是虛驕之氣,自兩宋以來,漢族的人格心理好像裂變而扭曲,元、清兩朝,都是由游牧民族投鞭長江主中原后建立的,因而那些漢族的士大夫們的情緒化的反應格外強烈,張口閉口夷夏之辨,一反漢唐時講究理、勢的政策,而是“務為夸誕”,積弱已久反而屢屢奢言用兵。班固有言,(漢朝時)文人多主和親,武人多主征伐。郭嵩燾則指出,宋、明以降,言戰者多是文人,“虛文無實”,議論繁多而不切實際,往往輕啟釁端,往往曲在我而不在彼。

郭嵩燾親眼所見的虛驕士氣,比宋、明時期更加囂張。明明弓箭不敵洋槍洋炮,朝野之上,口吐白沫高聲叫戰,還罵竭力避戰的人是漢奸。這種情緒化的非理性言論,不僅出于排外心理,還有迎合大眾以博取時譽的考慮。可以說,這種虛驕之氣,既不明理勢(郭嵩燾特別強調“理”“勢”兩個字,理就是講理,勢就是順勢),也不講是非,更不計后果,往往出于無知,有時則只是為了個人的名利。郭嵩燾對此十分警惕且深惡痛絕。

這種虛驕士氣之誤國,以中法之戰為最典型。當初,郭嵩燾、李鴻章根據實際情況,認為既然已經無法保全越南,就應當考慮放棄越南以“保疆自固”。但當時的所謂清流如李鴻藻、張之洞、張佩綸等人,卻竭力主戰,主張出兵越南,與法國決戰。這種“趨時”之論在當時非常動聽,卻不切實際、不求實情,根本就不知道敵我雙方實力的對比。戰爭的結果是:法國占領越南,福州艦隊被摧毀,馬尾船廠被摧毀,法國占領基隆、澎湖,封鎖臺灣海峽,禁止南米北運,中國毫無招架之力。那些主戰的清流們慌作一團,不知道如何了局,還得李鴻章出面收拾殘局。當時有詩寫到這事:“敗書飛到舉朝慌,老李回頭顧老張;羽檄星馳三百里,講和還要李中堂。”老李是指李鴻藻,老張是張佩綸,李中堂當然指的是李鴻章。

郭嵩燾提出的因應西方勢力的原則截然不同于當時大多數虛驕的士大夫。他主張竭力避戰,認為“戰無了局”,打仗解決不了問題,對中國有害無利。敵我力量相差懸殊,中國根本就不能和西方角力。他認識到,西洋各國十分重視通商,這一點大可利用,可以借此和外人周旋,以求自立、自強。在此過程中,不要給外人以可乘之機。主戰就是給外人借口,給外人可乘之機。中國積貧積弱,每戰必敗,敗則失地賠款,既傷國家元氣,自取其辱,也不能改變通商之局。再是郭嵩燾主張積極了解洋務、認識洋務、走向世界。他認識到,中國應當竭力學習西洋的先進文化,并根據西方的“理”和“法”和西方人打交道。郭嵩燾知道,列國爭勝的局面已經不可能改變,中國必須在新格局中爭取自己的位置。悲哀的是近代中國沒有沿著郭嵩燾設計的路線走,悲哀的是中國被一幫虛驕的愛國賊引向了一條一誤再誤的路,直到黑暗的深淵。

八年的歸鄉隱居,并沒有磨滅郭嵩燾關心時局的心,即使處江湖之遠,他仍是為廟堂和百姓心憂。一八七五年年初,閑居八年的郭嵩燾又作為懂洋務的人才奉詔來到北京,并被慈安、慈禧兩太后召見,不久被授福建按察使。但“馬嘉理案”發生,清廷決定派郭嵩燾擔此重任,同行的還有副使劉錫鴻。

應該說這是上蒼賜予中國人的機會,讓你深入到對方異樣的陌生的國度,那是有別于儒家生活的異族,但必須放下身段,虛其心面對西方文明。

但當時朝野的士大夫們無知狂妄而膽怯,抱著天朝上國的矜持,但卻被洋人戲弄,只是背后如阿Q一樣罵洋人出氣。

郭嵩燾知道士大夫們唯知憤憤然橫議誤國,對出使英國,他曾想借病引退。但總理衙門堅決不允,只批病假。辭職與不許辭職反反復復一直從三月僵持到了七月。

九月,慈禧召見郭嵩燾當面安撫:“此時萬不可辭,國家艱難,須是一力任之,我原知汝平昔公忠體國,此事(出使)實無人任得,汝須為國家任此艱苦。……旁人說汝閑話,你不要管他。他們局外人隨便瞎說,全不顧事理,不要顧別人閑說,橫直皇上總知道你的心事。”這時郭嵩燾明白已經沒有退路,出使前的十月三十一日,太后再次召見,安慰郭嵩燾:“汝心事朝廷自能體諒,不可輕聽外人言語,他們原不知道什么。”郭嵩燾當著太后面再也忍不住了,開罵那些所謂的主流士大夫:“不知事小,卻是一味橫蠻,如臣家于此已是受驚不小!”郭嵩燾指的是那些愛國賊,他們聽說郭嵩燾去英國致歉,揚言要徹底搗毀郭家的住宅,郭氏一家老小連帶受驚受辱。

在上海候船期間,郭嵩燾給兩江總督沈葆楨去信一封,可以想見他的孤獨,這無邊的孤獨讓一個暮年的長者承擔:

“幼丹(沈葆楨字幼丹)尚書同年大人閣下……嵩燾乃以老病之身,奔走七萬里,自京師士大夫下及鄉里父老,相與痛詆之,更不復以人數……乃至此極,公將何以教之?”

一個人到了暮年,最眷顧自己塵世的家園,但這次出使的兇險,幾萬里的海路,只有那些洶涌的波濤知道,也許,對于人來說,在歷史的長河里,一朵浪花都算不上,生病可以死,戰亂可以死,瘟疫可以死,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可以說每條路都通向死。

但這次郭嵩燾感覺尤其艱難,還未出使就不被家鄉父老和故鄉的屋頂所庇護,故鄉給他的不是溫暖,而是痛詆,不把他作人看(“更不復以人數”),然而郭嵩燾有更深遠的憂慮:“默察天下人心,洋患恐未有已也。”一葉而知秋,一個本族的人尚遭遇如此,舉國上下憤憤而無理智,像打了雞血,那怎樣對付洋人?

一八七六年十月的一天晚上,上海虹口碼頭,一艘英國郵船Travancore號,兩鬢斑白的郭嵩燾與送行的人們作揖道別。茫茫夜色中,上海的燈火漸漸暗了,郭嵩燾把自己交給了夜幕,正像當時的整個國家的狀況,在黑暗中開始了清政府這段極不尋常的旅西歷程。

一八七七年一月二十一日郭嵩燾乘坐的郵輪抵達倫敦;四月,正式就任駐英國公使。但到七月即遭到國內官員的彈劾,隨后又連續被副使劉錫鴻密奏“舉報”。不到兩年,郭嵩燾即被迫匆匆回國。到底是什么原因惹下了這軒然大波?

郭嵩燾是文人,文人技癢,在出使途中五十一天的日記中,記述了所見所聞的西方文明及自己的感想。他把日記按要求寄呈總理衙門,總理衙門則以《使西紀程》的書名交同文館刊行。不料該書出版后如巨石投海,書中對西方文明的描述和肯定,遭到思想保守的士大夫們的抨擊,連名流李慈銘也斥其為“不知是何肺腑”!翰林院編修何金壽更是上疏彈劾郭嵩燾“有二心于英國,欲中國臣事之”,給他扣上了“賣國”的大帽子。以至朝廷下令禁止該書發行并予毀板。后來梁啟超曾講述過這段故事:

梁啟超在《五十年中國進化概論》說:“光緒二年,有位出使英國大臣郭嵩燾,做了一部游記。里頭有一段,大概說:現在的夷狄和從前不同,他們也有二千年的文明。哎喲!可了不得。這部書傳到北京,把滿朝士大夫的公憤都激動起來了,人人唾罵……鬧到奉旨毀板,才算完事。”

郭嵩燾自上海乘船到倫敦五十一天的日記,不過兩萬余字,由他本人整理出來之后抄錄寄給總理衙門刻板刊行,用作討論研究洋人事務之參考,誰知《使西紀程》就像一聲蒼利的聲音,嚇著了熟睡的國人,郭嵩燾原本逐月編寫日記的計劃只好擱置。我們看《使西紀程》究竟說了什么?郭嵩燾參觀了英國下議院的運作,旁聽了議員們對英國“兵部尚書哈爾諦”的種種辯駁詰難;考察了英國的兩黨制度,郭嵩燾說:“西洋君德,視中國三代令主,無有能庶幾者,即伊、周之相業,亦未有聞焉。而國政一公之臣民,其君不以為私。其擇官治事,亦有階級、資格,而所用必皆賢能,一與其巨民共之。朝廷之愛憎無所施,臣民一有不愜,即不得安其位。自始設議政院,即分同異二黨,使各竭其志意,推究辨駁,以定是非;而秉政者亦于其間迭起以爭勝……朝廷又一公其政于臣民,直言極論,無所忌諱,庶人上書,皆與酬答。其風俗之成,醞釀固已久矣!”

“三代有道之圣人,非西洋所能及也。即我朝圣祖之仁圣,求之西洋一千八百七十八年中,無有能庶幾者。圣人以一身為天下任勞,而西洋以公之臣庶。一生之圣德不能常也,文、武、成、康,四圣相承,不及百年,而臣庶之推衍無窮,愈久而人文愈盛。”這段話的意思很顯豁:我們靠圣人治國,西方靠民眾自治,圣人不常有,而民眾長存。孰優孰劣,不言自明。

這一下子捅了馬蜂窩,郭嵩燾竟然把中國傳統政治理想中的“三代之治”,說成不如蠻夷的政體優良,這無疑給對手樹立了靶子,激起了那些士大夫的“深仇大恨”,好像掘了祖墳。那些空頭救世的士大夫,只是死抱著三代之治,陶醉在遠古的那些神話里,面對西方的前門無有一策,還是沉溺在黑暗里酣眠。我覺得可以以這樣的造型來定位郭嵩燾:中夜暮色,傍徨四顧。這時的郭嵩燾的言論無疑是給那些即將溺斃的人以希望。

郭嵩燾在英國完成了蛻變,如一個蟬伏在地下,而在異國他鄉開始嘶鳴,變成了故國夜間的鳴蟬。郭嵩燾把“巴夫子”(柏拉圖)“亞夫子”(亞里士多德)等西哲與“孔夫子”“孟夫子”等東哲放到同一的心里位置,對西方近代的哲學和科學十分欽佩:“英人謂天文竅奧由紐登(牛頓)開之,此英國實學(科學)之源也。相距二百三四十年間,歐洲各國日趨富強,推求本源,皆學問考核之功也。”

郭嵩燾最讓我們欽佩的是他已逐漸擺脫君權至上的束縛,替民主政體發聲,贊美民主政體的優長之處。他說,西洋的國政一概公之于民,而中國自秦漢以來二千余年的國政,卻正好與此相反。他曾列席旁聽英國下議院的辯論,也曾認真研究英國議會政治發展的歷史,結果認識到:“推原其立國之本末,所以持久而國勢益張者,則在巴力門議政院(Parliament)有紹持國是之議,設買阿爾(Mayor,市長)治民有順從民愿之情。二者相持,是以君與民交相維系。迭盛迭衰,而立國千余年終以不敗。人才學問相繼以起,而皆有以自效。此其立國之本也。”

上要議會政治,下要地方自治,這是清末立憲派在二十世紀之初的政治綱領,而郭嵩燾在三十年以前已經有此初步認識。

這樣的言論別說在國內會引起口誅筆伐,即使在使館里,同行的副使劉錫鴻也忍無可忍了,即刻在使館內部高調宣布與郭徹底劃清界限:

“此京師所同指目為漢奸之人,我必不能容。”劉不斷向清政府打郭嵩燾的“小報告”,列出種種“罪狀”。如有次參觀炮臺,天氣驟變,陪同的一位英國人將自己的大衣披在郭嵩燾身上。劉錫鴻認為“即令凍死,亦不當披”。

當巴西國王訪英時,郭嵩燾應邀參加巴西使館舉行的茶會,巴西國王入場時,郭嵩燾隨大家一同起立。這本是最起碼的禮節禮貌,但劉錫鴻卻將其說成是大失國體之舉,因為“堂堂天朝,何至為小國國主致敬”!

中國使館人員參加英國女王在白金漢宮舉行的音樂會時,郭嵩燾曾翻閱音樂單,劉也認為這是效仿洋人所為,有辱身份,應該雙手下置端坐,不應翻看東西。

連郭嵩燾不用茶水而改用銀盤盛糖酪款待洋人、想學外語等全都是罪過。

更嚴重的“罪狀”是說郭嵩燾向英國人詆毀朝政,向英國人妥協。劉用道德的外衣披在自己的身上,拿綱常倫理拿意識形態攻訐別人,這既是向朝廷獻諂,也是滿足自己以道德自任的所謂的正義和優越,這里的道德不是一種修辭而是一種武器,殺人的武器。

對于劉的攻訐和陷害,郭嵩燾是備感憤怒,竭力為自己辯誣。二人的關系勢同水火,無法調和。在郭、劉二人“內耗”日甚一日的情況下,清政府于一八七八年八月下令將二人同時調回。本來清廷還擬將郭嵩燾查辦治罪,后在李鴻章的反對下才不了了之。

令我們哭笑不得的是:郭嵩燾與劉錫鴻,相同的知識背景,相同的旅程與游歷,但最后,他們得出來的結論卻完全南轅北轍———郭嵩燾贊譽西方民主政體遠勝中國上古三代之政,劉錫鴻卻說:“今英國知仁義之本,以臻富強,未始非由久入中國,得聞圣教所致。”

這要繞多些彎子才能得出“英國富強是因為學習中國”如此荒唐的結論?

一八七九年一月末,郭嵩燾離開倫敦,啟程回國,雖有恭親王和李鴻章“先期回京”的邀請,但郭嵩燾徹底失望了,“洋務不足與有為,決矣。鄙人愚直,尤不宜與聞。”

“歸從巴黎,有謗百車”,五月回到故鄉長沙時,等待他的卻是全城遍貼揭帖,指責他“勾通洋人”,他在一片辱罵聲中離開了政治舞臺。郭嵩燾死后,老朋友李鴻章以位極人臣的身份親自上疏向朝廷申述郭嵩燾畢生功業,請旨按例賜謚、立傳,但朝廷頒旨:“郭嵩燾出使西洋,所著書籍,頗滋物議,所請著不準行。”有兩首詩,是郭嵩燾晚年寫的,寫出了他晚年的失落黯淡,每每讀起,我都是悲憤莫名,郭嵩燾給人的悲壯在此,令人欽敬處也在此,知其不可而拯天下溺,最后雖然蝸居鄉下,但不改真人本色:

傲慢疏庸不失真,

盡留老態待傳神。

流傳萬代千齡后,

定識人間有此人。

世人欲殺定為才,

迂拙頻遭反噬來。

學問半通官半顯,

一生懷抱幾曾開!

正如汪榮祖先生所說,郭嵩燾是那個時代中,最勇于挽瀾之人。郭嵩燾的認知、思想、勇氣和精神歷程,抵達了一個傳統士大夫所能抵達的極限。他的思想可以延伸到戊戌變法,延伸到辛亥革命,甚至延伸到五四。郭嵩燾是晚清衰世一騎絕塵的先知智者,正因為他的很多思想行為在當時的條件下已經走得太遠,大大超出了社會所能承受的程度,使當時的人們不但跟不上他的步伐,甚至望不到他的身影。于是他幾乎受到舉國士人的譏嘲和辱罵。自始至終他都成為時人攻擊的靶標,成為難容于世的異類。孤獨的先行者一生的結局是悲劇,這是郭嵩燾的悲哀,也是中國近代化的悲哀。

唐德剛先生在《晚清七十年》里曾有歷史三峽論的高見,概言之便是,中國歷史在秦朝出現了第一次“大轉型”,由封建制轉到郡縣制,由公元前四世紀中葉商鞅變法開始,一直到漢武帝與昭帝之間(約公元前86年)才大致安定下來,前后轉了二三百年之久,自此這一秦漢模式的中國政治、經濟、文化制度,便一成不變地延續下來,亦即毛澤東所謂“千古猶行秦法政”。及至清末,中國出現了第二次大轉型,由帝國轉為民主國家,用唐先生的話說便是:

“這第二次大轉型是被迫的,也是死人如麻,極其痛苦的。這次驚濤駭浪的大轉型,筆者試名之曰‘歷史三峽。我們要通過這個可怕的三峽,大致也要歷時兩百年,自一八四〇年開始,我們能在二〇四〇年通過三峽,享受點風平浪靜的清福,就算是很幸運的了。如果歷史出了偏差,政治軍事走火入魔,則這條‘歷史三峽還會無限期地延長下去,那我民族的苦日子就過不盡了。不過不論時間長短,歷史三峽終必有通過的一日,這是個歷史的必然。到那時‘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我們在喝彩聲中,就可揚帆直下,隨大江東去,進入海闊天空的太平之洋了。”

也許,從郭嵩燾身上,我們能感受到歷史的曲折和磨難。二百年的震蕩,太平洋的潮汐已經到來,也必將到來,那潮音正澎湃在路上,越來越近。

當郭嵩燾回國的一八七九年五月五日,郭嵩燾乘坐著李鴻章特派的小火輪抵達家鄉。家鄉的鄉紳土老們竟然拒絕讓小火輪靠岸。理由似乎很充分———小火輪是洋船,而那里還不是開放口岸。我們想到郭嵩燾寫給李鴻章的信,他說:人民富足,國家才可以談富強……船堅炮利是最微末的小事,政治制度才是立國的根本。中國之大患,在于士大夫沒有見識。

這是郭嵩燾對這個國家的獅子吼、大潮音,但是我們沒有驚醒和聽懂,我們依然欣賞的是林則徐式的英雄。

人們常說林則徐是“睜眼看世界第一人”,但他是出于傳統的保家衛國的觀念來看待從海上而來的“夷狄”。他對于以英國為代表的西方各國的印象,與宋之于蒙古,明之于滿清的看法并沒有大的不同。林則徐承認自己軍事落后,打不過這些蠻夷,所以要“師夷長技以制夷”,但這僅僅是“器”不如人,“禮”等典章制度卻大大過之。林則徐雖勇于睜開眼了解西方世界,但終其一生也沒有肯定西方文明。他到澳門巡視,認為“夷服太覺不類”,“婚配由男女自擇,不避同姓,真夷俗也”。對于西方的鄙視終其一生。經世致用而放眼世界的林則徐雖然對于中國走上近代文明之路居功至偉,卻還停留在傳統的民族英雄立場上。

郭嵩燾是別一種愛國主義者,他致力于除舊布新,改造原有的社會運行機制,從困境中挽救國家。這樣異類愛國主義言行構成了對傳統的挑戰,那就必然觸犯某一社會集團的既得利益,因此遭到訾議也就是難免的了。因為他的許多意見已經超越了傳統,那些固步自封的人,特別是那些只能靠死抱四書五經八股時文升官發財之輩怎能不視之為離經叛道洪水猛獸呢。

我們需要林則徐的睜眼看世界,更需要郭嵩燾的清醒看世界。但是悲哀的是在全國一片漢奸的罵聲里,連朝廷也妥協了,郭嵩燾的認知、思想、勇氣和精神歷程,抵達了一個傳統士大夫所能抵達的極限,這極限是那些傳統的人無法承受的,他的思想過于先進,同時代人難以接受,也很少接受。

我理解了郭嵩燾的抑郁而終,那些堅守儒學的士大夫們,他們捍衛傳統的道德規范和生活準則,郭嵩燾陷入了愚氓的大澤,李贄的一句滿含悲涼的話:“蓋英雄之士,不可免于世,而可進于道。”難道大英雄就不能容于世么?這些人只能在世間屈辱地生,屈辱地死?一出出相同的時代悲劇,何時有謝幕的時刻?

郭嵩燾逝后,他在英國期間激賞不已的晚輩嚴復的一副挽聯道盡了郭的悲劇人生:平生蒙國士之知,而今鶴翅氋氋,激賞深漸羊叔子;惟公負獨醒之累,在昔蛾眉謠諑,離憂豈僅屈靈均。

“獨醒之累”是郭嵩燾那樣的愛國者作為思想上的先知者必然的代價,而“蛾眉謠諑”的人們對他謠言中傷,使他傷痕累累屢遭橫逆也是必然的。當年在英國郭嵩燾對嚴復以晉國奇才羊祜(叔子)相許,如今,嚴復則以愛國之屈原報之。以屈原的悲憤作比郭嵩燾的悲憤,以屈原的際遇映襯郭嵩燾的遭際。其實郭嵩燾的悲劇人生何嘗不是所有先知先覺者的共同遭遇呢?

我們可以排列以下一組數字,可以設想,如果滿清聽從了郭嵩燾的建議,何嘗會有辛亥年的槍聲呢。

一八九一年七月十八日,郭嵩燾在漢奸的唾罵聲中去世。死后清廷拒絕了為其賜謚立傳的請求。

郭嵩燾去世后七年,戊戌變法在鍘刀下失敗。

郭嵩燾去世后九年,漫山遍野的義和團起事,當整個北中國被一種狂熱的國粹情緒所籠罩之際,有人又記起了郭嵩燾,在給朝廷的奏折里疾呼:

“請戮郭嵩燾、丁日昌之尸以謝天下。”

再七年,類如飄蓬的清廷,為了留住皇權的一絲法脈,答應實行“預備仿行憲政”,但時間已不允許。

一九一一年,武昌城頭的槍聲響起,滿清仆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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