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境交融
——論現代纖維藝術的語言意境表現

宋 飛 董 唯

情境交融
——論現代纖維藝術的語言意境表現

宋 飛 董 唯

纖維藝術是利用可編織的材料，如棉、麻、毛、棕、藤和化學纖維等，用編織、環結、纏繞、縫綴等多種的制作手段，創造平面及立體形象的一種藝術形式。它具有特殊的意味和強烈的視覺沖擊力，其豐富的藝術語言，多樣的展示形式是其他藝術樣式所無法替代的。纖維藝術起源于古老的織毯藝術，在距今千年前手工藝者就已經利用羊毛編織出珍貴的壁毯。而在中國的先秦時期，利用動植物纖維制作的各種服飾和裝飾品也已經十分常見。

纖維藝術在跨越幾千年的發展過程中融合了世界各國優秀的傳統紡織文化。不過纖維藝術雖然材料在不斷發展拓寬，形態發展的也更為變化多端，但在20世紀之前的纖維藝術多稱之為傳統編織式織繡藝術，基本屬于實用美術的范疇。而真正具有現代意義的纖維藝術還是在現代藝術觀念的引入之后才真正形成的。隨著纖維藝術吸收了現代藝術的新觀念和現代科技的新成果，它在不同國家、不同民族的文化背景之下，經歷著由傳統文化到現代文化的傳承、交融和演化的過程，呈現出了一片文化交融的繁榮景象，由于形態的多元化，藝術風格的多樣化，材料的綜合性等諸多因素，逐漸的奠定了現代纖維藝術的基礎。

現代纖維藝術在擺脫了傳統纖維藝術實用性特點的制約后，與現代藝術更加緊密的結合，任何新的藝術思潮和藝術流派的重大發展和轉變都使其在創作風格和理念上作出相應的調整與變化。在西方，19 世紀下半期以法國為中心風靡歐洲并具有世界性影響的現代藝術運動的出現對藝術產生了深遠的影響，也推動了現代纖維藝術的新風格形成和語言表現的新形式。在中國，古典哲學主導著中國傳統美學，認為美的本質是虛實相生。在傳統文化背景之下，中國意境的虛實結合，不但是藝術創作的依據，同時，還是欣賞藝術品的重要依據。而更為主要的是，“意境”已經形成世界性藝術批評的一個主導性方向。

所謂意境，就是超越具體的有限的物象、事件、場景，進入無限的時間和空間，即所謂“胸羅宇宙，思接千古”，從而對整個人生、歷史、宇宙獲得一種哲理性的感受和領悟。意境即是一種情由境生、情景交融的藝術境界，它是凌駕于有形的人物、景物、事物、進入無形的時間和空間，以空間為基本，通過對景的把握與經營的情感達到情景交匯、意與象通，這種帶有哲理性的時間感、空間感，就是意境的意蘊。

從虛實的角度分析，實境是虛境產生和展現的基礎。如果只對實境描繪，而沒有超以物象的創作審美構想的話，所完成的作品中很難在藝術欣賞或審美創造中煥發出來對于虛境的聯想來。從美學范疇來說，“意境”是中國古典美學的獨特理論，這個美學理論是中國古代思想家提煉出來的，同時也是中國歷代許多藝術家有意識去追求的。但這不等于說西方藝術沒有意境，因為“意境”的特殊意蘊在于它包含有哲理性的人生感，活躍著生命律動的韻味無窮的詩意空間。在西方現代藝術中的意境之美與中式意境美學存在著共同特質，中西方對于藝術的欣賞在一定意義上是互通的，有意境的作品都能使人進入到情感的世界，因為意境是生活圖景與思想感情的融合體。西方藝術中也有意境，只是“意境”二字在西方藝術中的詞語表達上與中國傳統美學存在差異，但這并不妨礙中西方人們對意境的領悟。因此，在西方印象派等很多藝術流派中也承載著情景交融的意境之美。

在現今當代藝術表現手段多元化、物質媒介越來越沒有明顯界限的創作道路上，現代纖維藝術更多的是通過不同的技法和材質來進行一種概念性的表現。纖維藝術的無限開放性，為藝術家通過多元的纖維材料探索藝術語言、開拓新的藝術形式提供了廣闊的意境表達空間。在《北方的記憶》作品中，并沒有人物、風景等具象的圖形，其實四季分明的北方色彩濃郁，每個季節的顏色是那么的鮮明，比如北方的秋天，顏色飽滿，秋風透出蒼涼的氣息。秋天來得更加直接，更加有存在感。狂亂肆意的變色和凋落讓你無法忽視他的到來與離去，那種冷艷自持的風骨讓人無法忘懷，金色的陽光和落葉瞬時就把世界換了一副模樣。而北方的冬天，在莽莽大野之上，草木枯黃，周天寒徹，飛雪降霜。大河冰封，蟄蟲蓋藏，大自然呈現出一派混混沌沌，蒼蒼茫茫的景象。這些記憶深藏在那些從小在北方長大的人的腦海中，然而對于今天的他們來說，這些記憶其實大多數時候已經是模糊的，支離破碎的，分不清虛實的片段。這幅作品中通過不同的手法編織出豐富的肌理效果，展示出豐富而又有趣的色調，有如北方的雨，雪，風，森林，天空，云朵，河流，野獸組合在一起。又如北方人的性格，憨厚，淳樸，勤勞，質樸般樸素的畫面。當你看到這樣一幅作品的時候，猶如在讀一篇散文和詩歌，美得讓人目不暇接，引起無限遐想。而現代纖維藝術獨特的肌理效果表達的語言意境方式，又讓你離記憶更近了一步。另一套作品《清風》的意境之美表現則更為柔美，仿佛看到了那溫潤的陽光灑向大地和森林，隱約中感受到被微風吹拂的樹林，樹葉和青草好像在風中隨風晃動，森林中好似有什么正在注視著你，無限的生命力在畫面中蓬勃生長，畫面中感受到了情與景的交融，美得不切實際，美得猶如夢幻，正如將虛實境界有效地結合起來，在實中有虛、虛中有實、虛實相生的描繪之中，生發出高遠的意境來。

以纖維材料作為創作媒介的纖維藝術似乎更加注重形式語言的表達。這不僅在于形式是纖維藝術家表達自身創造性的突破口，也在于形式是一件纖維藝術作品成功與否的關鍵因素。因此，探討纖維藝術的語言意境表現就變得至關重要。而材料、肌理、色彩、工藝等這些都構成了纖維藝術獨特的形式語言。隨著對材料的不斷開拓以及現代設計觀念的引入，材料將作為纖維藝術一種獨特的表現語言成為藝術家表達思想和情感的形式，給人類思想情感和視覺帶來強烈的沖擊。肌理不但給人以視覺沖擊力，還會使人產生聯想。在現代纖維藝術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到，藝術家不斷打破常規，表現作品的肌理特質。色彩是一種重要的構成語言，它在材與質的交融匯合，形與色的相得益彰中創造了纖維藝術的空間美。強調材質、肌理、色彩在組織結構中相對獨立性與統一性。傳統工藝以及各種現代工藝都為創作視覺的、觸覺的現代纖維藝術作品提供了可能，而工藝作為現代纖維藝術的一種獨特語言對于纖維藝術家來說也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

縱觀現代纖維藝術的發展歷程，藝術家們對藝術語言進行了獨特而廣泛的探索以及大膽的開拓和實驗，使現代纖維藝術呈現出其他藝術形式所無法媲美的活力和開放的多元化風貌。對纖維材料語言的探索和對纖維材料張力的發掘，從本質上突破了傳統藝術形式中材料處于隸屬地位的觀念束縛，并促進了藝術家對現代纖維藝術觀念及形式上的深化認識，同時也促使纖維藝術家們對現代纖維藝術獨特語言進行廣泛的探索、大膽的開拓和試驗，使纖維藝術呈現出開放的多元化的風貌。并且，藝術家們更鐘情于蘊藏于纖維材料之下的情感表達和表現形式的擴張，更加注重作品中的情境結合與交融，呈現了現代纖維藝術的獨特藝術風格和藝術魅力。現代纖維藝術是獨特的，同時也是與社會生活密不可分割的藝術門類，它深厚的藝術底蘊，豐富的形式語言，多樣的表現技法以及自古至今與人類生活休戚相關的優勢表明，它的未來定將綻放更加絢麗的光彩。

宋 飛：吉林藝術學院設計學院院長、教授

董 唯：吉林藝術學院設計學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