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峰一夜

文/Susan 編輯/任 紅

珠峰一夜

文/Susan 編輯/任 紅

星空閃亮，珠峰仍然可以看得見。很安靜。游客不少，熙熙攘攘，但卻只有非常小的喧嘩。遠處珠峰的存在，在每個人心頭施加了威嚴。多虧稀疏的燈光給夜色平添了煙火氣息，否則這個充滿威嚴，幾乎算是天上的地方，讓人的精神力無法存在。

2012年，司機老何帶著我和兩個朋友去珠峰。路上，老何撿到一袋大米，就躺在路邊，老何邊扛著米邊說：“我有一年撿到過一袋子蘋果。”我們邊說邊走，快到定日，在荒野里看見一輛黑色轎車車頭已經撞得面目全非，豫牌。老何又說：“這個車已經在這好幾天了，一個河南的游客自己一個人開車上來的，結果他高反情況很奇怪，沒有任何癥狀，就是漸漸失去意識，他都沒察覺。多少人警告他不要一個人開車上來。他以為自己就是這么厲害，沒事，結果，手腳不聽使喚了，還在開車，車失控撞死了一個本地的藏民，車也撞成這樣，他倒沒事。可是人，不僅是要對自己負責，還要對別人負責啊。”

說著，我們開始攀山，拐過一個個山坳。路上很荒涼，崇山峻嶺，車子努力地往前趕，路又危險又曲折。“我們要在天黑前到大本營，能看見日落，還有一會要到久烏拉山口，那一大排雪山，全是八千米，小高，我警告你，你不許過于激動。”唉，這個老何話越來越多。跟何師傅一起走久了，他知道我對于雪山……當年在南迦巴瓦峰下面我的表情，估計他還歷歷在目。

久烏拉山口，站在一排七八千米的雪山面前，自己實在太過渺小。老何催我們：“你們幾個快去拍照去，一會兒我們還得趕路。”那么高海拔的地區，確實沒有多余的力氣用于激動。

馬上到珠峰，老何說：“今天住在大本營，你們到了趕快去大本營的郵局去寄明信片，他們馬上要下班了。”

我們住在一個很好的帳篷里，比他們的要暖和些。

夜，說來就來，尤其是在近5200米的大本營。是不是因為離天很近？星空閃亮，珠峰仍然可以看得見。很安靜。游客不少，熙熙攘攘，卻只有非常小的喧嘩。遠處珠峰的存在，在每個人心頭施加了威嚴。多虧稀疏的燈光給夜色平添了煙火氣息，否則這個充滿威嚴，幾乎算是天上的地方，讓人的精神力無法存在。

我在高反，那種前所未有的高反。當然，我也從沒在這么高的地方度過夜晚。止疼藥雖然可以緩解頭疼，但卻無法緩解呼吸的困難。整夜，自己的心跳聲如同鼓點一樣在耳邊：“砰砰！砰砰！”我根本不敢閉上眼睛，一種類似失去意識但沒睡著地迷糊著，心里想的是不能睡，因為要在關鍵時刻醒來讓自己不要憋死。

這個夜晚沒有睡眠，只有盼著趕快到天亮。

凌晨，老何悄悄起來，跟我說：“小高，天快亮了，你不是要拍照嗎？我給你準備了個軍大衣，外面太冷了。”

我爬起來，走出帳篷，穿著自己的羽絨服又裹上軍大衣，把自己打扮成一個郵信筒，站在大本營的最中間。

空中一牙彎月在左邊，一座珠峰在右邊。

看，第一縷光，出來了……

夜里，珠峰。 攝影/Oliver Huang/CF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