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水工程制造了新的污染？

本刊記者 藍穎春

2014年12月15日《日本經濟新聞》發表文章稱：中國構想多年的“南水北調”中線工程將中國南方長江流域的水資源輸送到首都北京等北方地區，利用南方充裕的水資源緩解北方長期持續的缺水問題。但是，很多觀點指出，水源地和引水渠道等都正在受到污染。

實際上，無論工程通水前，還是通水后，關于南水北調中線工程的環境問題一直備受各方關注。對此，國務院南水北調公室主任鄂竟平這樣回應：“南水北調工程在開工建設之初就明確提出‘先治污后通水，先環保后用水’，確保水質安全，這是一條調水底線。”

調就要調干凈的水

調干凈的水，還要保證一路上水不能臟，這是中線水源保護所面對的兩大難題。

首先，是要調干凈的水。丹江口水庫是全世界最大的人工調水工程——中國南水北調中線工程（下稱中線）的水源地，公開資料顯示，丹江口水庫是亞洲第一大人工淡水湖，水庫最大水面面積1022.75平方公里，總庫容339億立方米，被稱為漢江的天然水位調節器，有“亞洲天池”之美譽。

談及外界頗為關心的中線工程源頭——丹江口水庫水質情況，環境部污染防治司司長趙英民說：“（相關部門）根據2006年到2014年水質監測資料對漢江入庫水進行了分析，占總入庫水量90%的漢江入庫水，水質穩定為優；對丹江口庫體水質分析，水庫庫體的水質也穩定為優。”

丹江口庫區及上游為水源區，面積9.5萬平方公里，人口1678萬，涉及河南、湖北和陜西等省40多個縣（市、區）。為了保護這盆清水，國家連續批準了該地區污染治理和水土保持、經濟社會發展的十一五和十二五規劃，將中線水源保護上升為國家意志，力圖從根本上解決這一地區植被破壞、 水土流失、城市生活和工業污水排放乃至重金屬尾礦庫威脅水質的問題。

為加強南水北調中線工程水質安全與管理，國務院實施了《南水北調東線工程治污規劃和補充規劃》和《丹江口庫區及上游水污染防治和水土保持》兩個五年規劃，多措并舉，建立治污機制，推動水質達標。累計安排190億元，將水源區43個縣全部納入規劃，使污水處理廠實現全覆蓋。

同時，國務院六部門建立起協調機制，將中線隨著規劃的不斷落實，目前已形成年處理污水3億噸、垃圾130萬噸的能力，治理水土流失面積也達到了1.44萬平方公里。在丹江口庫區及上游地區，有效治理了水污染和水土流失，初步修復了生態環境，水源區化學需氧量排放減少了約10%，氨氮排放減少了約11%。根據規劃，在2014年中線 通水前，丹江口水庫的水質要達到II類，2015年末直接匯入水庫的主要支流，其水質不能低于III類。

為了涵養“京津水井”，丹江口庫區及上游湖北、河南、陜西三省先后關閉了一批污染嚴重的企業，嚴格審批新開工項目，同時加大了環境基礎設施建設力度。“黃姜之鄉”湖北十堰，為杜絕污染，“十一五”期間，十堰關停污染企業300多家，關閉具有當地特色的黃姜加工企業69家；整治800多個排污口；治理重點污染企業86家，完成治理項目300個；拒批了經濟效益好卻有污染的項目。關停這些企業之后，十堰市每年減少財政收入8.29億元。

此外，十堰每年財政拿出15億元用于生態保護和水污染防治。建設百公里的漢江生態帶和百公里的生態城鎮帶。目前十堰森林覆蓋率已達54.84%。

丹江口市關停“五小”企業100多家，所有新上項目，一律先過環保關。渠首所在地河南淅川縣，10年關停污染企業350家，否決大型項目40多個，取締4萬余箱網箱養殖。初步統計，中線水源區河南、湖北、陜西各地累計關停污染企業1000多家。

老工業基地徐州，全市162家企業五年來開展了清潔生產，直接經濟效益11.66億元，產業結構由重變輕，層次由低變高。煤城濟寧，先進制造業超過煤電產業，高新技術產業占工業比重達33%以上。

中線展開了大規模的丹江口水庫及上游水土保持工程，治理水土流失面積1.7萬平方公里，實現了一渠清水北上的目標。

中線水源地保護工作，通過政策扶持，加大資金投入，實施生態補償和治污防污措施，已經取得階段性成果。受水區通過嚴格控制地下水開采，加大污水處理力度，保證生態環境用水，促使受水區群眾提高水意識，自覺養成人與自然和諧發展的習慣。工程通水后，還可遏制地下水位的下降，對地面沉陷等環境地質問題的解決起到積極作用，顯著緩解北方地區生態環境惡化的趨勢。

南水北上途中不能變“臟”

在為北方緩解缺水困局的同時，怎么避免南方的清水在長途跋涉中變臟，受關注的問題。

從河南省淅川縣陶岔渠首引水至北京團結湖，南水北調中線總干渠全長1200多公里，其中80%以上都是露天的明渠。南水北調辦公室環保司副司長范治暉表示，工程在輸水總干渠兩側打造了生態走廊，在干線周圍還設有綠化帶、隔離帶、保護帶等，最大限度降低對總干渠水質的污染風險。此外，沿線每段都有退水設施，通過關閉閘門可及時截斷污染水。據了解，中線干線共設有64個節制閘、60個控制閘、95個分水閘、54個退水閘，一旦發生突發污染情況，可以分段關閉閘門，通過退水閘將渠道內的污水排出，避免“問題水”北上。

南水北調總干渠有700多公里是在河南，河南占到了57%。為了及時掌握南水北調中線工程水質及其變化，保證調水安全，河南省12個南水北調沿線城市都啟動了水質的監測工作，嚴密監控南水北調中線工程水質變化，保證受水區群眾的飲水安全，比如說在總干渠兩側都會有24小時專人職守。位于鄭州的總干渠水面寬60米，設計水深7米，總干渠隔離防護網已經全部完成安裝，需要設置警戒線的鄉村也派人24小時職守，嚴防無關人員進入總干渠的保護區范圍之內。

另外，河南省2003年以來，沿途關停并轉污染企業800多家，以確保干線水質安全。

河北省南水北調配套工程按照中線總干渠的型式改造了石津干渠168公里明渠段，其余2000余公里輸水工程全部采用了封閉式管道和暗涵，杜絕了外部污染源進入水體。此外，河北省還建立了水質監測系統，在重點部位增設了在線自動監測，可及早發現和及時化解污染風險。

根據國家有關法律規定和實際情況，河北省還在干渠兩側劃定了水源保護區。干渠總長500余公里，兩側保護網外延50米為一級水源保護區，不得建任何與供水設施和保護水源無關的建設項目，外延200米至2000米為二級保護區范圍，禁止任何排放污染物的建設項目，已建成的由縣級以上人民政府責令拆除或關閉。

為了保障水質，天津將對水渠采取全封閉式管理，避免水源受到污染。天津市南水北調辦公室總工程師趙考生表示，南水北調中線實行的是全封閉的輸水方式，沿線經過河南、河北，北京、天津，其中河南、河北是明渠輸水，但是明渠輸水也是全封閉的，和當地的河流都是立體交叉。與一般的調水工程平面交叉的概念不同，南水北調中線的水渠和當地的水是完全物理隔開，外面的水進入不到南水北調輸水線路里，而且天津市從河北分水以后，使用的箱涵，完全埋在地下，一直把水輸送到天津。

天津市南水北調辦公室環境移民處副處長陳紹強則表示，按照國家規定，在引水渠的兩邊，還將劃定保護區，杜絕以往水源河道周圍私蓋建筑、建工廠等行為。“國調辦和環保部共同制定了一個水源保護的方案，而且對一級保護區、二級保護區是有嚴格劃分，因為在一級、二級保護區里要嚴格限制各種建設行為，特別是對污染的企業是嚴格控制，一級保護區就是在干渠的兩側50米以內劃做一級保護區，要求嚴格限制各種與輸水無關的企業，二級保護區是在它的范圍之外再延伸150米”。

建設過程中生態環保工作如影隨形

從生態環境的角度來看，南水北調工程不僅僅是一項跨流域調水工程，而且還是一項規模宏大的生態環境工程。

長江水利委員會副主任熊鐵教授表示，國家發展計劃委員會和水利部確立的《南水北調工程總體規劃》與以往的水利工程規劃相比，最顯著的一個特點就是把生態與環境保護放在了更加突出的位置。總體規劃明確提出：南水北調的根本目標是改善和修復黃淮海平原和膠東地區的生態環境。同時，在保證調水區可持續發展的基礎上，高度重視調水區的生態建設與環境保護，科學合理確定南水北調工程的調水規模。

南水北調工程既是供水工程，又是水資源配置工程，更是生態工程。為確保水源永遠是“一庫清水”，調水渠道成為“清水走廊”、“綠色長廊”，長江委水資源保護科研所和長江流域水土保持監測中心站先后完成了南水北調中線工程環境影響總體評價，南水北調中線工程總體水土保持，丹江口大壩加高工程、穿黃工程環境影響評價和水土保持，京石段應急供水工程環境影響和水土保持，漢江興隆水利樞紐工程環境影響評價和丹江口庫（壩）區及外遷區移民環保規劃。中線工程推進的每個環節、每項工程，生態環保工作都如影隨形，這在以前大型水利工程中罕見。

工程建設過程中，在工程監理之外專門安排了環保監理，對環境保護和水體情況實施監督；建設過程中用到渣場時，把農作物需要的腐殖土收集起來專門存放，工程結束后再把腐殖土重新覆蓋到表面上，不影響農民耕種。

2002年12月27日，在北京人民大會堂舉行的南水北調工程開工典禮上，時任務國務院總理溫家寶引用恩格斯的一段名言：“‘我們不要過分陶醉于我們人類對自然界的勝利。對于每一次這樣的勝利，自然界都對我們進行報復。’因此我們每走一步都要記住……我們對自然界的全部統治力量，就在于我們比其他一切生物強，能夠認識和正確運用自然規律。”

溫家寶強調，建設南水北調工程，必須始終堅持科學求實的態度，不斷深化對自然規律的認識，及時修正和完善方案，使其更加符合客觀規律，使工程發揮最大的效益，為人民造福，為子孫后代造福，為中華民族造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