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第一座黃河鐵路橋緣何屢遭戰火

文 郭紅敏

中國第一座黃河鐵路橋緣何屢遭戰火

文 郭紅敏

1906年建成通車的鄭州黃河鐵路橋，是中國第一座橫跨黃河的鋼體結構鐵路大橋，曾是黃河上最堅固的橋梁。為了切斷日軍的鐵路補給線，1944年8月3日，中美空軍混和團飛行員楊訓偉駕駛轟炸機，炸斷了日軍重兵守護的黃河鐵路大橋，致使日軍鐵路運輸中斷了兩個月。為此，國民政府授予楊訓偉“陸海空三軍武功狀”獎章一枚。

“第一鐵橋”

1944年4月，日軍在中國大陸發動了“豫湘桂戰役”，第一階段作戰目標就是打通平漢線南段，主要在河南中部和南部進行，所以又叫“河南戰役”。

日軍先后占領鄭州、許昌、洛陽，僅一個多月時間就占領了河南全境。為了粉碎日軍的圖謀，盟軍中國統帥部決定炸毀鄭州黃河鐵路橋，斬斷日軍的戰略補給線。

1906年建成通車的鄭州黃河鐵路橋，是中國第一座橫跨黃河的鋼體結構鐵路大橋，全長3015米，共有102孔，是黃河上最堅固的橋梁。

當時鐵橋上鑄有一塊鐵碑，上邊刻著“大清國鐵路總公司建造京漢鐵路，由比國公司助工，工成之日，朝庭派太子少保、前工部左侍郎盛宣懷，一品頂戴署理商部左丞唐紹儀行告成典禮……”

但目前黃河鐵路大橋僅剩160米長，有5孔橋梁的殘橋，游客可以走上鐵橋，站在銹跡斑斑的鐵軌和黝黑的鋼構橋梁上拍照留影。遠遠望去，鐵橋雖仍有氣勢，但是孤單落寞地躺在黃河南岸，任憑風吹雨打。

數次炸橋損失慘重

因為戰略地位特殊，鄭州黃河鐵路橋屢遭戰火。

1938年2月，鄭州告急，國民政府為防止日軍機械化部隊長驅直入，派工兵炸毀了日軍進入豫中的唯一通道——鄭州黃河鐵橋。曾在國民黨新八師服役，親自指揮炸黃河鐵橋的熊先煜生前回憶：“水面自39孔起，至82孔止，其間均已遭嚴重破壞，即便日寇奪去，也需三年五載方能修復。”

讓熊先煜沒有想到的是，6年之后的1944年4月，日軍第二野戰鐵路部隊用先進的架橋機，在短短一個多月里就修復了黃河鐵路大橋。

日軍在此駐有高射炮隊，配備高射炮60多門，還有多架高射機槍。中美空軍混合團先后多次對其進行轟炸，但都沒有成功，被擊落的飛機達10架以上。

成立于抗戰時期的中美空軍混合團，雖然沒有陳納德指揮的飛越“駝峰航線”的“飛虎隊”名氣大，但也屢立戰功。

1943年6月下旬，在美國陸軍航空兵第十四航空兵司令陳納德的建議下，國民政府成立了中美空軍混合團，這是一支由中美兩國飛行員共同編成的飛行部隊。

1920年生于北京的楊訓偉，17歲時投筆從戎加入國民革命軍，他是被選送到美國學習駕駛B－25轟炸機的首批飛行員。在國外經過短期的強化訓練后，于1943年回國參戰。

中美空軍混合團下設6個大隊，每個大隊下轄4個中隊。每一個大隊各有1名中國大隊長和1名美國大隊長，每個中隊也是這樣。第一大隊是配備由美國北美飛機公司研制的B－25轟炸機的轟炸大隊，其余大隊為P－40驅逐機編成。

1944年初，第一大隊所屬的4個中隊達到滿編，每個中隊各配備10架B－25轟炸機，楊訓偉在第一大隊二中隊服役。

低空冒險投彈成功

1944年8月3日下午，接到帶彈飛赴西安的命令后，中美混合團派一大隊二中隊的3架B－25轟炸機從四川梁山機場飛往西安機場，每架飛機掛有3枚各重1000磅的炸彈。

在西安吃過晚飯后，美軍參謀下令讓機務人員將3架轟炸機所掛炸彈保險銷拔出。此后，美軍參謀下達命令：今夜出擊，務必炸斷鄭州黃河鐵橋！

在沒有戰斗機護航、沒有精確制導武器且在敵人重兵把守情況下炸橋，困難可想而知。為了奇襲黃河鐵橋，3架轟炸機從西安起飛后隱蔽飛行。

因為日軍防空炮火猛烈，3架飛機分3批出發，23歲的楊訓偉駕機最后起飛，包括他機組共有5人。

楊訓偉生前曾對大兒子楊本華談起那次炸毀黃河鐵路橋的經過，楊本華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說，晚上8時30分，父親駕機準時起飛。飛到洛陽上空，父親發現黃河鐵橋的方向閃著火光。很明顯，前兩架飛機已經驚動了日軍。父親決定駕機從洛陽飛過黃河，斜向東北，飛到新鄉上空，最后向南做中等高度的繞點飛行。同時，父親果斷改變了原定方案低空飛行，沿鐵軌飛行前進，一到黃河鐵橋橋身上空就投彈，然后突然轉身變向，脫離炮火攻擊返航。

當時，轟炸機的飛行高度只有50米左右。一到鐵橋北頭，楊訓偉就通知轟炸員投彈。因為人為原因，這次炸彈沒投下。楊訓偉急忙駕機返回，第二次順著鐵軌，在50米低空向黃河鐵橋飛過去。這一次，投彈員把3枚炸彈一齊投了下去。在劇烈的爆炸聲和日軍高炮聲中，楊訓偉推低機頭大坡度向橋下的黃河水面貼近。日軍高射炮來不及旋轉炮口，只能眼睜睜看著這架飛機消失在茫茫夜空。

鐵橋遺址成文物

接近午夜，楊訓偉駕機順利返回四川梁山機場，早已等在那里的中美混合團班納特準將看到第一個從機艙里鉆出來的是楊訓偉時，又驚又喜，他握著楊訓偉的手說：“想不到回來的是你！”而那兩架飛機都出事了。

原來，最先起飛的轟炸機在飛到黃河鐵橋上空后，還沒投彈就被日軍高射炮擊中，飛機墜毀在宜陽縣境內，機組人員全部遇難。另一架是由美國人駕駛的轟炸機，因迷失方向未能到達黃河鐵橋，飛行員在陜南棄機跳傘。隨后，各大報紙報道了楊訓偉炸毀黃河鐵橋的事跡。

黃河鐵橋因局部被炸毀，致使日軍鐵路運輸中斷了兩個月。為此，國民政府給楊訓偉頒發了“陸海空軍武功狀”獎章一枚。2002年5月20日，在美國定居的83歲的楊訓偉，把該獎章捐贈給中國革命博物館。

繼楊訓偉后，黃河鐵路大橋又屢遭轟炸，屢被修復。1960年以后便不再使用，1987年部分被拆除，剩余的這段鐵橋遺址2009年被公布為鄭州市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2005年是抗日戰爭勝利60周年，為了紀念楊訓偉炸毀黃河鐵橋的壯舉，鄭州黃河風景區內立起了楊訓偉炸毀日寇軍事樞紐紀念碑。

紀念碑以3顆炸彈為造型，正面上方刻有“紀念抗日戰爭勝利60周年”字樣，碑文記錄了在“豫湘桂戰役”中，中國空軍英雄楊訓偉獨機炸毀日寇軍事補給線樞紐的經過。紀念碑背面上方是一架B－25轟炸機的簡易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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