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在顫抖

快過年了，我和媽媽買了些好吃的帶回家，雖然天氣有點冷，但我們仍是喜滋滋的，一路上好不熱鬧！

突然，一位年過六旬的老爺爺引起我們的注意。他一頭白發，額頭上有抹不去的皺紋，眼珠深陷，鼻子又肥又大，還有點泛紅，臉頰如同干裂的河床。衣著樸素，一雙沾滿灰泥的草鞋，一手提著一只黑色袋子。看到這副模樣，我的心不禁一顫。

不知不覺間，我放慢了腳步，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的這個老人。咦？那粗糙的食指東指指西戳戳，緊緊握著塑料袋，目光不斷向地上掃視，好像在尋找什么東西。這種場面不得不讓人心生疑惑，我掙脫媽媽的手，不顧媽媽的訓問，想看個究竟。

“看那個老頭子，真是傻！”“就是！大冷天的還出來撿破爛兒，哈哈！”……一段令人厭惡的對話傳入了我的耳朵里。我循聲望去，是一群嬉鬧的孩子。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們早已腳底抹油溜走了。我真替老爺爺感到生氣，同時也很同情他。但面對他人的嘲諷，老人卻面不改色，繼續尋找著，仿佛已經與有聲的世界隔絕了。我試著與他問好交流，可他卻一直碎碎念，好像把我當空氣。我有點氣憤的火花，但很快被洪水般的憐憫淹沒。

望著眼前這位有點呆的老人，我想：已是過年的時間了，他本應該在家舒舒服服地安享他的晚年，為什么要在這寒風凜冽的天氣中撿破爛？我的腦子里瞬間出現了許多畫面：也許是他家破人亡了，也許是子女不要他了……想到這里，我熾熱的心不由地顫抖起來。

寒風中的老人如同冰雪中的枯草一般，在艱難中痛苦地掙扎著。他的目光一刻也沒有停留過。就在我準備轉身離開時，他的目光卻直勾勾地盯住了一個東西。我定睛一瞧——一個可樂瓶被壓在了草堆下，有積雪又有草，只露出了一角，很難發現。老爺爺步履蹣跚地走過去。我不知怎么了，跑了過去，拔出了瓶子，遞了過去。他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好似受驚了的小動物。接過瓶子，他視珍寶一般慢悠悠地放進袋子里，然后回過頭，向我擠一個微笑。我也會心地笑了笑。

看著老人要轉身的背影，我鼓起勇氣高喊了一聲：“再見！”老人始終沒有回頭，我仔細想了想，怔住了，也明白了……

踏著回家的路，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迎著如鮮血般的殘陽，我的腦海中只有這樣的畫面：一個無助的老人在那個無聲的世界里重復著相同的動作：找瓶子——撿瓶子——裝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