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母校四存中學
京城府右街南口東側曾有座四存中學。1920年,當時的中華民國大總統徐世昌選定了與中南海一墻之隔的這個校址,并取“四存”(存學、存性、存人、存治)為校名。一年后建成了規格嚴謹的校舍,4幢樓房、4座大院,配以東西北齋宿舍,還有寬敞的大操場。后來又陸續建成了3個籃球場、一個排球場,鋪設了橢圓形跑道,樹蔭、墻根下有單雙杠、乒乓球臺、跳遠沙坑。學校設有音樂教室、圖書室、食堂和浴室,還有一個苗圃供學生用來實驗。各幢樓房之間都種植了花木,校園十分整潔、優雅、美麗。
齊樹楷先生為首任校長,學校辦得很有特色,成為京城與育英、匯文、貝滿、四中相伯仲的名校。1936年全市國文會考中,前6名均為四存學生,在前30名中四存占據16席,轟動了京城,張學良將軍特贈銀盾一尊。
我小時候念過私塾,我的名字“廉儒”為先生所起。1945年我從城南龐各莊鎮立小學畢業,考上了四存中學。學校課程有古文《四書》、《五經》等,另開了顏李課(清代河北學者顏習齋、李恕谷,兩人合寫了《四存編》),還有農學課,可邊讀邊勞作,使我們懂得“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每逢周末,我們還與附近的交通大學師生和府右街消防隊、中央警衛團官兵打籃球,這也是按母校老師“既要苦讀,也要有硬朗的好體格”的教誨所做。
人們說四存校規嚴是出了名的,住宿生必須按時上早、晚自習;節假日外出,晚10點前必須返回宿舍,晚10點校門上鎖、宿舍熄燈,但我作為住宿生,卻感到安全與溫暖。老師似父母,對學生充滿疼愛。夜間老師查房,給熟睡的學生蓋被子、關窗戶;冬季把爐子搬出室外,生怕出事;學生病了,老師將病號飯送到床枕邊;天氣寒冷的時候,學生集體外出回校后能喝到老師特意準備的姜糖水。
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后,有學生代表參加了在故宮太和殿廣場舉行的華北戰區日本受降儀式。1949年2月3日,我隨學校師生到前門大街參加歡迎解放軍入城儀式。
我從初一到高中一直就讀于四存中學(初中為第63班,高中為第15班),也是改稱八中的見證人。1949年,四存中學與北平市立八中合并,成立北京市第八中學,當時仍以府右街為校址,1951年才遷往復內按院胡同新址。我一直沒離開過母校所在的西城地區,看著培育我6年的府右街一號院母校舊址的演變,甚至在院內施工時,我還走進去駐足觀望,引發我的無盡思念。巧合的是,母校的新校址——按院胡同與我供職的文化局僅一墻之隔,學校課間操的廣播聲我都聽得很清楚,我還到學校開過會,觀看過學校舉辦的游泳比賽、歌詠比賽。由于我在區機關一直分管文化教育工作,因此與母校還有多方面的接觸,也能夠為其做些實事,比如1995年12月28日,我為曾在四存中學教過我音樂的王洛賓老師舉辦了《往事歌謠》專場。
光陰荏苒,轉瞬幾十年過去了,但母校過往的一幕幕像放電影一樣時常浮現在我的腦海中。這座昔日負有盛名的老四存,仍然會時時引起老北京人和學友們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