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賈凹看當代文學

丹青何為？失心翰墨孰人過？

文學何為？

當代社會中，有一部分持精英立場的知識分子對賈平凹的“嫵媚描俗”非常不滿，《廢都》批判事件也曾沸沸揚揚。的確，在初讀賈平凹的小說之后，我也有如是一種感覺——土，且難登大雅之堂。它不像莫言小說中略帶魔幻之思的土，不像李娟悠遠飄逸的土，更不像李佩甫背著土地行走的土，它就是在黃土高原的漫天黃沙、累累黃土中造就出的土，是地域鄉土的“土”，是人性的“土”。

也難怪那些精英知識分子會不喜歡它。大城市里的霓虹流轉、寶馬香車，讓習慣了小資情調的“讀書人”，如何忍受那“牛糞挖出來曬干了當柴火用”的生活？然而，戴著畫有笑臉的面具，又怎能看清最樸實的人性。

文學不能“生產”文學，寫作者如果一輩子活在文學的圈子里，就太可憐了。他們容易盲目、迷惘甚至發狂，大概如同海子吧！但有人是接地氣、接人氣的，如同賈平凹。賈平凹的作品比“鄉土文學”還鄉土，干脆應該叫“泥土文學”算了。無論是他的哪篇文章，都是平凡的，人物的對話白得不能再白，俗得不能再俗。但這正是他的特色，土的真實，令人動容。他的文章不僅土，而且還很“露”，“情”、“愛”是所有高等動物共有的情感和天性，而對于個體的人來說，這不僅僅是一種本能，更是一種“人文”的體現。在書中所描寫的那些場景中，我們能清楚地看到每個人不加裝飾的本來面目，看清其一層層皮囊下最真實的人格。這不是黃色小說，而是文學的一種獨特表現形式。

我想，真正的文學，不是《小時代》，不是汪國真，它能夠洞徹現實，揭露社會的陰暗面，激起人內心的精神波瀾。它不需要華麗的詞藻，只要經得起推敲就好。說來也巧，我最喜歡的兩個鄉土文學作家——路遙和賈平凹都是黃土地上長大的，都是真正的文人。

當下的文學，從主題、結構、語言到風格，都產生了諸多變化，也形成了多個流派、多種觀點，但歸根結底，文學書寫就是我們用我們自己的眼睛與時代、社會和記憶對話。賈平凹文章里人物的姿態，放大了看，就是幾億人的姿態。

席勒有一句名言：“我信什么教？你舉出你的宗教，我一概不信。——為什么會全不信？因為我有我的信仰。”

毀滅了的似細水長流，留住了的似青山還在。

文學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