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屬下”在后殖民理論研究中是一個重要的關鍵詞。后殖民女權主義批評家蓋婭特里·斯皮瓦克將此概念與后殖民主義相嫁接,使其具備了更強的批判性。本文通過探究屬下概念和后殖民主義的相互融合過程,意圖更好地解讀斯皮瓦克的后殖民女性主義理論。
關鍵詞:斯皮瓦克;屬下;后殖民女性主義;他者
“屬下”的概念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由意大利共產黨領袖葛蘭西在《獄中雜記》首次提出,用于指代缺乏自主性、沒有權利的人群和階層,后于二十世紀五十年代由左翼英國歷史學家改造,經印度屬下階層小組開發,再由后殖民女權主義批評家蓋婭特里·斯皮瓦克最終定型。按照福柯的話語權力理論,語言作為一個社會系統先于個體存在,人們必須通過語言來建構自己的身份,而一切社會現象都是建構在一定的符號和規則之上,這是西方帝國權利話語的根本存在基礎。在西方霸權話語之下,東方成為了虛構性和想象性的“屬下”、“他者”。
賽義德、與霍米-巴巴、斯皮瓦克一起被稱為后殖民三大批評家。他的東方學通過分析殖民宗主國對于“東方”的想象、虛構進而貶義東方的過程,力圖弄清西方話語霸權的潛在運作方式,進而揭示出帝國主義文化霸權在將東方他者化過程中的真實目的,批評矛頭直指西方文化霸權主義和根源于強權政治基礎理論上的“東方主義”。薩義德認為東方主義是指由西方話語構建的對東方民族的認知和話語系統,東方位于西方的從屬,是被剝奪了話語權的他者。而霍米·巴巴則認為文化差異的模擬是一種變相的抵抗,是對西方話語和殖民話語的融合,相互混合,從而使殖民地文化和殖民宗主國文化相互依存。但薩義德和霍米·巴巴都仍舊以男性的視野看待東方的他者地位,唯有斯皮瓦克融合了屬下的概念,把種族、政治和性別多種視角相結合,從女性特殊的歷史和現實境遇中發出特殊的文化訴求。從斯皮瓦克起,后殖民主義與少數話語的女性主義相嫁接而具有了更強的批判性。
斯皮瓦克采用“屬下”一詞指代依附于殖民宗主國的第三世界被壓迫和被邊緣化的群體。在這群沒有話語權的人群中,第三世界的女性受到西方和性別的雙重壓迫,是屬下的屬下,邊緣的邊緣。斯皮瓦克從女性主義視角出發并運用弗洛伊德和馬克思主義理論,充分分析了屬下女性階層的困境,并指出她們無法發聲,是沉默失語的群體。她在其里程碑論文《屬下能說話嗎》中分析道,在屬下階級主體被抹去的過程中,性別的差異被加倍地抹去了。在西方話語霸權下,屬下沒有歷史,無法發聲,而作為女性的屬下就被更深地掩蓋。斯皮瓦克認為正如“東方”是西方凝視下的東方,第三世界女性的形象也是被第一世界作為他者為了確證自身而人為塑造的,在父權制與帝國主義之間、主體形成與客體形成之間,婦女的形象消失了。在帝國的統治秩序和邏格斯中心主義的父權下,屬下主體實際上就是一個虛假的符號,真實的屬下女性被權力話語所掩埋,她們的聲音被壓抑、被剝奪,屬下女性于是在沉默中丟失了話語權,最終逃不出逃作為客體和對象被他人表述和言說的命運。
斯皮瓦克既反對帝國主義的殖民話語,又反對男權中心話語,她的“性別化的屬下階層”將性別視角引進了后殖民批評,把性別話題作為后殖民批評獨特的分析類型,以性別的視角進行后殖民女性主義批評。在其論文《三個女性文本和一種帝國主義批評》中,斯皮瓦克分析了《簡愛》中羅切斯特前妻的形象,指出作者把來自于牙買加的伯莎·梅森塑造成瘋子,是在利用第三世界婦女的妖魔化形象反襯第一世界婦女的文明、高雅和智慧。在殖民地宗祖國和殖民地人民的統治和被統治、壓迫和被壓迫的二元對立中,屬下的存在目的是為了確立主體的權力話語優勢,屬下永遠沉默的。所以,生活于第三世界的屬下女性已成為帝國主義、殖民主義、父權主義權力話語共謀的一種理論虛構。性別化的屬下階層成了西方中心、男性中心歷史上沉默的主體。
屬下階層作為斯皮瓦克的重要概念,對于更好地解讀斯皮瓦克的后殖民女性主義理論至關重要,而作為后殖民女性主義的關鍵詞,其對梳理后殖民女性主義的產生、發展及演變亦甚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