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帕特里克·莫迪亞諾”這個名字在2014年諾貝爾文學獎頒布后總算跟中國讀者親近了些。他的獲獎作品《地平線》隨之也受到熱捧。筆者當時跟風買了《地平線》,初讀的感受已不記得。今年重讀了幾遍,為《地平線》著迷不已,以下是讀后的一些感想。
關鍵詞:淺析;地平線;藝術特色
一、內容簡介
年已古稀的博斯曼斯開始回憶過往的生活,他習慣在筆記本上記下偶然想起的一些記憶碎片、一個人名、一個電話號碼。偶然的一天,他想到了在40年前曾經交往過的一個女孩,她叫瑪格麗特·勒科茲。那段時間,兩人經常出雙入對,因為兩人有共同的經歷,都被人跟蹤。瑪格麗特是被一個名叫布亞瓦爾的男人,而博斯曼斯是被他的母親和繼父。瑪格麗特是在一家咖啡館內認識布亞瓦爾的,后者開始對她死纏爛打。為了擺脫這個人,瑪格麗特去過瑞士,又輾轉來到巴黎,就是在那里她認識了博斯曼斯。瑪格麗特的工作是當保姆,她的雇主是個有點神秘的男醫生,他過去似乎和一些邪教團體有關聯。后來,男醫生被捕,瑪格麗特再次選擇逃亡,渺無音訊。
40年后的現在,博斯曼斯決定重新找到瑪格麗特,于是他前往柏林,再次找尋這個神秘的女人(來自豆瓣)
二、作者簡介
帕特里克·莫迪亞諾是當今仍活躍于法國文壇并深受讀者喜愛的著名作家。1968年莫迪亞諾發表處女作《星形廣場》,離奇荒誕的內容和新穎獨特的文筆,使他一躍而成為法國文壇一顆熠熠閃光的新星。他的文學才華受到評論界的矚目,該小說獲得當年的羅歇·尼米埃獎。嗣后他接連發表了多部作品,幾乎部部獲獎。1975年的《凄涼的別墅》獲書商獎。1978年的《暗店街》獲龔古爾文學獎。
莫迪亞諾的小說主題大多和“尋根”還有“記憶”有關。這和莫迪亞諾的本人經歷有關,他父親是猶太人,但在二戰時候和蓋世太保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而他母親作為演員,也曾為德軍效勞過。因此,在他的作品中,很多人物的背后都有不為人知的秘密。而他也希望借助寫作來解開自己的困擾,或者說是舒解那種永遠不知道真相的焦慮情緒。(來自豆瓣)
三、結構特色
頒獎詞稱:“他(莫迪亞諾)用記憶的藝術,召喚最難把握的人類命運,揭露了占領時期的生活世界。”
小說采用雙線結構,一條主線貫穿全文,寫現在60歲的讓·博斯曼斯根據回憶線索搜集,尋找瑪格麗特·勒科茲。另一條副線更像是主線的支流,不甚連貫,但篇幅很大,是博斯曼斯的回憶,交代了他與瑪格麗特交往的經歷。
時間的轉換,構成了小說最大的特色。小說時而寫寫60歲的博斯曼斯迷蒙的感慨,時而引入到20歲的博斯曼斯的經歷。轉換的方式像是把記憶剪成片段,隨心所欲地和現在的想法串連到一起,樣式之復雜簡直無法用“插敘”“倒敘”形容盡其妙處。
作者運用時間轉換的敘述手法得心應手。就像我們沉浸在回憶中時總會加上一些感慨和議論一樣,作者也在回憶中不經意改變語氣,加上現在的一些想法。比如,在第三章,幾年后,博斯曼斯離開母親之后“穿過藝術橋,走進盧浮宮的院子”,回憶起“在方形大院深處,警察分局使他十分害怕”,然后又跳轉到當時的場景,“現在這些都已消失,他很快走到拉濟維烏街這條小街”,之后再想到“瑪格麗特·勒科茲在黎塞留代理行的分公司工作時,他就在這街口等她。”作者順理成章地從幾年后博斯曼斯離開母親過渡到去接瑪格麗特下班的日子。
這些細節之巧妙和不經意有時簡直讓讀者難以發覺,讀者只能任由作者帶領他們“用記憶的藝術,召喚最難把握的人類命運”。
在小說的情節上,作者更是反復運用這種手法。小說開頭寫博斯曼斯“想起自己青年時代的某些片斷,這些片斷并不連貫,全都突然中止”。從一個名字“梅羅韋”開始,他想到瑪格麗特在黎代理行的三個同事,想起四十年前去接瑪格麗特下班的一個晚上,遭到以梅羅韋為首的同事的為難。這是第一個時間點。然后時間向后推,這之后的幾年,博斯曼斯乘坐出租車在路邊看到了落魄的梅羅韋,又想起“常跟梅羅韋一起走的小伙子”。“這樣的影子有幾十個之多”,他又列舉了幾個“影子一樣的人物”。這是第二個時間點。空了一行,才正式寫博斯曼斯怎樣到黎塞留代理行找瑪格麗特。這是第三個時間點。時間再稍向前推,回憶他們在地鐵站的第一次相遇。這是第四個時間點。
如果按照事情的發展順序把四個時間點排序,應該是博斯曼斯和瑪格麗特先相遇,然后博斯曼斯去接她,再不可避免地遇到她的同事,幾年后坐出租車看到梅羅韋。一般的作家寫這樣的情節,最多也就轉換一次時間點,然后順流而下,一氣呵成。莫迪亞諾這樣安排,除了使讀得太快的讀者摸不著頭腦,還有其他的用意。
四、敘述技巧
值得一提的是書中采用的男主視角,除了第七章以瑪格麗特的視角寫她遇到博斯曼斯之前在瑞士做巴蓋里安的孩子的家教外,其他的都是男主的回憶與經歷。作者無意展開一幅波瀾壯闊的生活圖景,他只想借助博斯曼斯表達個人情感。上文提到的文章開頭以及關于暗物質的比喻已經清楚地表達了博斯曼斯對時間和青春的感慨。那么接下來應該怎樣謀篇布局展現這段“不能銜接”的時光呢?
在莫迪亞諾的另一部作品《迷惘青春咖啡館》中,為記錄一位叫“露姬”的姑娘,作者從四個人的視角進行敘述,展現了一個全方位的露姬。對《地平線》而言,瑪格麗特是博斯曼斯要回憶的重要內容,但作者并不止足于此,他希望通過展現那些不知所蹤的人,表達對時間的感慨。對于讀者來說,只要有一定的生活經歷,就能貢獻出感慨。對于作者來說,想要完美地呈現并表達卻并非易事。
作者希望能像我們生活中那樣,既勾勒出一個完整的形象,又不透露全部的信息。所以,一部分印象是由博斯曼斯的抽絲剝繭的推理得來的。
以伊馮娜·戈謝為例,她是博斯曼斯在出版社工作時期遇到的安德烈·普雷特爾大夫的妻子和助手。在下一章,博斯曼斯回憶起與她和普雷特爾認識的經過。戈謝總是衣著優雅,她曾暗示和普雷特爾相識于“藍街的男男女女”那個時期。但博斯曼斯和瑪格麗特都懷疑他倆是不是真的夫妻,畢竟他們的姓不同。他們的孩子彼得和他們長得都不像,也許并不是他們的孩子。從戈謝的“優雅和漫不經心”,博斯曼斯“確信她以前是舞蹈演員”。然而,正如每個人都是一個謎,多年后,博斯曼斯想:“我對這些人幾乎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