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絕望者內心的天使

孫建勇

“砰、砰”兩聲槍響，驚得安托瓦妮特·塔芙從椅子上跳起來，她跑到窗口張望，看見一個男子手持步槍朝辦公樓奔來。塔芙抓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撥打911。

當地時間2013年8月20日上午，這一幕出現在美國佐治亞州亞特蘭大的一所小學。塔芙是名非洲裔美國人，在小學里擔任圖書管理員。

“哦，天哪！他進來了……”塔芙對著話筒恐懼地說。沒等她說完，槍手闖進辦公室，朝地板連開兩槍，對塔芙怒吼：“趴下！快！快！”

塔芙撂下電話，故意沒掛上，然后，遵照吩咐趴在地上。

槍手關上所有門窗，咆哮道：“讓他們來跟我談！這是魔獸世界！我在51區等著！來吧！帶著戴安妮來！否則，我就殺人！”

塔芙很恐懼，但未被嚇傻，對眼前一切進行了簡單評估：這是間相對獨立的辦公室，只有一個窗戶和一扇門，槍手已經將它們關閉——想沖出去已不可能;槍手20來歲，身材高大，手中槍是AK47，火力強勁，他身上掛著彈帶，足有500發子彈——如果硬拼顯然是送死;槍手眼神游離，語無倫次，也許是個精神病者——果真如此，就應避免激怒他。

一番思索后，塔芙抬起頭，溫柔地對槍手說：“你放心，我可以幫你！真的，我覺得你也許沒錯，你只是想跟人談談，是嗎？”

槍手望著塔芙，下巴顫抖了一下。塔芙接著柔聲說：“我是塔芙老師，我喜歡傾聽，你可以告訴我你是誰嗎？”

槍手收回目光，答道：“我是邁克爾·希爾，我恨這個世界。你知道嗎？我恨！戴安妮不愛我了，她要與我分手，她將乘坐翼龍到很遠的地方。我知道，她愛上了那個狡猾的火星使者。”

“哦，親愛的希爾，是的，你的痛苦我能理解，心愛的姑娘愛上了別人，真是件叫人傷心的事情。”塔芙邊說邊坐起來，槍手希爾并沒有制止，塔芙接著說，“我同你一樣，我愛的那個男人也離開了我。我們曾經那么相愛，就因為我們的孩子患上了難以治愈的裘馨氏肌肉萎縮癥，他就拋棄了我們倆，跟一個女人跑了。我心很痛！親愛的希爾，你肯定知道心痛的感覺？”槍手希爾點頭：“當然。”塔芙繼續說，“為了照顧患病的兒子，我不得不做兼職，節衣縮食，精打細算。我吃過很多你無法想象的苦。”接著，塔芙開始動情地講述自己作為單身母親的苦難，就像母親對自己的孩子說著過去的故事，語調柔和，故事動人。

槍手希爾漸漸被故事吸引，聽著聽著，還流下了眼淚。講完故事，塔芙話鋒一轉，說：“不過，我對這些并不介意，我想，一切總會過去，將來一定會變得越來越好。親愛的希爾，你認為呢？”

槍手希爾問：“塔芙，戴安妮的離去真的不算什么嗎？”塔芙微笑著說：“真的不算什么！因為她不是你的全部。你還這么年輕、這么帥，還有很多女孩子會愛上你。你還有父母，還有兄弟姐妹，他們都會牽掛你，關心你。你還有豐富多彩的生活，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所以，親愛的希爾，為什么要為一個已經不值得愛的女孩而傷害無辜呢？”說著，塔芙大膽地站起來，走到希爾的身邊，溫柔地撫摸著他金黃的卷發。

此時的希爾完全像個知錯能改的孩子，低垂著頭，輕聲說：“親愛的塔芙，你的苦難比我大多了。你可以告訴外面的人我真的很抱歉。”塔芙心中狂喜，把希爾攬在懷中，說：“你放棄就好，不用太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為你感到驕傲！”電話聽筒依然懸掛在辦公桌邊，電話那端的接線員把一切都聽得很清楚。

的確，正如塔芙所說，一切真的都好了起來。槍手邁克爾·希爾順從繳械，并被警察送進了精神病院;孩子們回到課堂，小學校重新恢復了平靜;塔芙成為了美國人心中的英雄，總統奧巴馬由衷地稱贊她：“勇氣可嘉！”

（選自《情感讀本·道德篇》2015年第3期）

心動感言

列夫·托爾斯泰說過：“勇氣是智慧和一定程度教養的必然結果。”危險來臨，塔芙臨危不亂，用自己的故事打動槍手，這固然是其智慧和教養共同作用的成果，不過，還有一點更為重要，那就是她能像善解人意的天使，走進絕望者的內心，去開啟一扇光明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