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不應言利嗎？

苗向東

中國的文人一向信奉“君子不言利”，甚至有“清貧是文人的本色”之說。魯迅卻屬另類，為了那點稿費的事，他曾讓很多人有微詞。

中國古代的書面語言沒有標點，魯迅是我國第一批積極使用和推廣標點符號的知識分子。有一次，魯迅應約為某出版社翻譯一本書，他事先得知，這個出版社不支付標點符號和空格的稿費，于是，他就干脆把已完成的譯稿從頭到尾一下子連接起來，不讓稿紙上有一個空格，既不分章節、段落，也不加標點符號。當出版社讓魯迅分出章節、段落，再加上標點符號時，魯迅回應道：“既要作者分段落、加標點，可見標點符號和空格還是必需的，那就得算字數了。”那家出版社拿魯迅沒辦法，只好同意了他的意見，也為標點符號和空格支付了稿費。

1925年9月，魯迅將自己的作品《吶喊》和《中國小說史略》交給出版商李小峰經營的北新書局出版，雙方商定以版稅的形式支付稿費。開始李小峰支付版稅還比較守規矩，然而從1927年開始，他便耍花招了。當魯迅感到版稅的支付出現了問題時，便一項項核對，并找人證實，發現本應是2萬多銀元的版稅，北新書局卻只支付了他幾千銀元。對于出版商屢屢拖欠版稅和隱瞞印刷次數的行為，魯迅終于忍無可忍，決定拿起法律的武器。他聘請了律師楊鏗與北新書局對簿公堂。

北新書局感到魯迅生氣了，并且動真格的了，便四處托人和他講情，希望魯迅不要提起訴訟。通過多方調解，此事最終以在庭外和解收場。李小峰不僅向魯迅做出了經濟賠償，還和他簽署了日后合作的誠實協議，以避免類似情況再次發生。

從為標點符號索要稿酬到為版稅打官司，不少人覺得魯迅有點太計較錢了。郁達夫曾說，“靠版稅在上海維持生活的魯迅，一時當然也破除了情面”。但在魯迅看來，維權背后蘊含著他對經濟權問題的認識：“為準備不做傀儡起見，在目下的社會里，經濟權就顯得最要緊了”。

自古以來，文人多不愿談及“利益”二字，仿佛是談了“利益”便會沾惹上銅臭氣。而魯迅“言利”并用智慧的方法，為標點符號的地位正名，無疑是勇氣可嘉，值得稱道的。

（選自《生命時報》2013年6月21日，標題有改動）

啟悟

雖然有人覺得魯迅“太愛錢”，但這也說明他是一個積極的維權者。權益被侵犯了，自己不反抗，還要等著別人維護嗎？維權是正當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