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魯迅學寫人

廖文星

近年來，中學語文課本里刪減魯迅作品的話題，引起了大家廣泛的關注。筆者認為，學習魯迅的文學作品，要把握住其作品中的“審美性”。那些能夠令我們陶醉的美麗文字和真摯情感，是魯迅留給我們寶貴的文學財富。下面我們就跟著魯迅的作品一起學寫“人”。

魯迅作品中的人物描寫生動形象，栩栩如生。《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阿長與山海經》《藤野先生》《故鄉》《孔乙己》都有大量的人物描寫。不同的人物描寫方法的運用，凸顯了不同的人物形象和人物性格。

其一，白描式的人物描寫方法。指的是通過簡單的人物線條勾勒，不做具體詳細的人物形象描繪，從而達到“神似”。這種人物描寫的方法，最典型的體現在《藤野先生》一文中。

其時進來的是一個黑瘦的先生，八字須，戴著眼鏡，挾著一疊大大小小的書。一將書放在講臺上，便用了緩慢而很有頓挫的聲調，向學生介紹自己道：

“我就是叫作藤野嚴九郎的……”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勾勒出了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老師形象。“黑瘦”既寫了膚色也寫出了身形，言簡意賅。“八字須”是藤野先生面部最典型的標志。“戴著眼鏡”“夾著書”是老師形象的群體畫像，但是把這些都很平常的人物外部特征相組合，一幅立體的人物畫像卻躍然紙上。白描式的人物描寫方法要善于抓住人物外貌中的典型特征，雖然沒有過多的描寫，但是能讓讀者第一印象就能記住人物。

【即學即練】

“母親節”到了，請你在作文本上寫一段描寫母親的文字，要求運用外貌描寫，字數100-150字。（答題紙自備）

其二，正側面相結合的人物描寫方法。指的是在對人物進行描寫的時候，除了運用人物描寫的方法（如語言、動作、心理、神態描寫）外，還在文中穿插側面烘托，可以是聽來的與人物有關的事情。這就使得人物的性格特點更加趨于客觀化，更加有說服力，更能摒棄作者的主觀想象，也就使得人物的形象更加逼真。

①這藤野先生，據說是穿衣服太模胡了，有時竟會忘記帶領結;冬天是一件舊外套，寒顫顫的，有一回上火車去，致使管車的疑心他是扒手，叫車里的客人大家小心些。（《藤野先生》）

②我對他很恭敬，因為我早聽到，他是本城中極方正，質樸，博學的人。（《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

句①一個“據說”，作者就把描寫藤野先生的筆觸由主觀化的人物正面描繪轉移到客觀化的側面映襯，更能突顯出藤野先生不注重穿著的性格特點，而這種隨意的生活態度卻又與后文中嚴謹的治學風格形成強烈的對比，深層次地體現了人物的性格特征。句②運用“聽到”這個詞，側面寫出了“我”對先生的態度以及先生在本城中的口碑。正側面相結合的人物描寫方法將作者自己置于人物描寫之外，似乎對人物的描寫大多來自于人物本身，這就給讀者造成了一種“陌生化”的接受視域，更加深了人物在讀者腦中的印象。

【即學即練】

新學期開始了，請在作文本上寫一寫你的班主任老師，要求運用正面描寫和側面描寫相結合的寫作手法，字數100-150字。（答題紙自備）

其三，對比的人物描寫方法。對比法是指在文中，作者先后描寫了同一人物的兩處外貌，通過外貌上的變化來達到刻畫人物性格，反映現實問題的目的。以《故鄉》為例來說：

①其間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項帶銀圈，手捏一柄鋼叉，向一匹猹盡力的刺去，那猹卻將身一扭，反從他的胯下逃走了。

②他正在廚房里，紫色的圓臉，頭戴一頂小氈帽，頸上套一個明晃晃的銀項圈，這可見他的父親十分愛他，怕他死去，所以在神佛面前許下愿心，用圈子將他套住了。他見人很怕羞，只是不怕我，沒有旁人的時候，便和我說話，于是不到半日，我們便熟識了。

③他身材增加了一倍;先前的紫色的圓臉，已經變作灰黃，而且加上了很深的皺紋;眼睛也像他父親一樣，周圍都腫得通紅，這我知道，在海邊種地的人，終日吹著海風，大抵是這樣的。他頭上是一頂破氈帽，身上只一件極薄的棉衣，渾身瑟索著;手里提著一個紙包和一支長煙管，那手也不是我所記得的紅活圓實的手，卻又粗又笨而且開裂，像是松樹皮了。

這三段話都是描寫閏土這一人物形象的。段①寫的是“我”幻想中的閏土，帶著銀項圈，夜晚看瓜刺猹的活潑少年，洋溢著青春的活力。段②是閏土剛到“我”家時的畫面，一幅害羞的少年畫像，內斂里不乏熱情，跟“我”熟識得很快。段③則是“我”多年后回家所見到的閏土，“我們”已經失去了原來的那份純真與美好，他叫我“老爺”，人物內心森嚴的等級觀念表露無遺。臉是“灰黃”，還有很深的“皺紋”，眼角腫得通紅，作者說“像他父親一樣”，看似淡淡一筆，卻像是人們世代都無法擺脫這種窮困的宿命一樣，令人毛骨悚然，欲哭無淚。身上的穿著已經不能御寒了，手像松樹皮一樣，常年的艱苦勞累卻穿不暖、吃不飽。與段①、段②相比，人物形象發生了逆轉，段①、段②文字里出現的“銀項圈”也不見了。那么，是什么造成了人物命運的變化呢？“多子，饑荒，苛稅，兵，匪，官，紳，都苦得他像一個木偶人了”，時代的災難帶給百姓的則是生活的陣痛，無法逃避，卻又難以承受，所以才會有閏土的麻木和窮困。作者在后文里也交代了“銀項圈”這一細節，“這正是一個廿年前的閏土，只是黃瘦些，頸子上沒有銀圈罷了”，那個被看作是護命的銀項圈再也沒有了。“銀項圈”正是人物命運直轉而下的象征。因此，作品通過對比的人物描寫手法，寫出了人物的精神狀態，也昭示了造成這種窮苦遭遇的原因所在，把人物的命運放在宏大的歷史敘事中，僅僅通過人物的外貌就凸顯了社會現實，這才是魯迅作品的魅力所在，微言大義又不失體統。

【即學即練】

時光飛逝，我們正在長大，可我們的老師正在慢慢變老。你還能記住第一次見他們的樣子嗎？你記憶里的老師和現在的模樣一樣嗎？在教師節來臨之際，請在作文本上寫下你老師外貌的變化，字數100-150字。（答題紙自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