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江瑞
我國太空力量發展的國際法保障
許江瑞
內容提要:隨著探空技術的進步,太空日益成為大國角力的新空間。我國太空力量建設必然涉及許多國際法問題,包括太空力量建設的國際法依據、國際法運用、國際法斗爭、國際法完善等,必須給予足夠的關注和研究。
國防法制 太空力量 國際法保障
作者:許江瑞,軍事科學院軍隊建設研究部研究員,博士生導師,大校
隨著探空技術進步,太空日益成為大國角力的新空間。所謂太空活動,就是國際活動在太空空間的延伸。我國太空力量建設基礎扎實、發展迅猛,必然涉及許多國際法問題。概括說,包括太空力量建設的國際法依據、國際法運用、國際法斗爭、國際法完善等。
太空力量建設雖然是一國國內事務,但由于太空力量的活動空間屬于國際空間,所以太空力量建設的目標、途徑、措施等,不能不顧及國際法的基本規范和原則約束。換言之,太空力量建設應在國際法的框架下謀劃和行事。
截至目前,國際社會簽訂生效的太空條約共有5部:1967年的《關于控制各國探索和使用外太空活動的原則條約》,1968年的《宇航員救援、宇航員返回和發射入外太空的物體回收協議》,1972年的《太空物體造成的國際賠償責任公約》,1975年的《向外太空發射物體的登記公約》,1979年的《各國關于在月球和其他天體開展活動的管理協定》。這5部條約中,我國加入了前4部。所以,我太空力量建設,應在遵守上述條約所規定的國際義務的前提下開展,即在太空力量建設中,應遵守利用太空為全人類謀福利、太空自由探索和利用、太空不得據為己有、限制軍事化、援助宇航員、國家責任和賠償等國際太空法的原則和規則。
聯合國大會通過的一系列與太空有關的原則、宣言和對太空條約的法律解釋等,也是約束太空活動的重要規范形式。主要有:1963年的《各國探索和利用外層空間活動的法律原則宣言》,1982年的《各國利用人造地球衛星進行國際直接電視廣播所應遵守的原則》,1986年的《關于從外層空間遙感地球的原則》,1992年的《關于在外層空間使用核動力源的原則》,2004年的《“適用發射國概念”的決議》等。這些原則、宣言和解釋,雖不具有嚴格意義上的法律約束力,但其作為聯合國大會文件,也是各國在太空問題上達成一致的法律觀點,所以對各國的太空活動及太空力量建設也具有一定的指導和約束作用。
有關太空活動的雙邊條約或多邊條約,也是國際太空法的組成部分。如1998年有關國際太空站的《政府間協定》,為國際空間合作項目建立了一個全面的法律框架。所以,我太空力量建設,還應依據有關太空的雙邊條約或多邊條約,享有相關的國際權利和履行相應的國際義務。
此外,太空活動的國際實踐即國際慣例,也是國際太空法的重要淵源。目前,只有為數不多的國家能夠從事太空活動,因而有關太空活動的國際條約并不多,許多新的太空活動或事項,還不具有條文法的依據。因此,從事太空活動的國家,可以根據國際太空條約的基本原則,創造新的國際實踐,進而形成國際慣例,用以指導和規范本國的太空活動和太空力量建設。我太空力量建設,既可把已有的國際慣例作為依據,也可通過自己新的實踐創立和豐富國際慣例。
我國太空力量建設需要在國際法的框架下進行,但如何運用國際太空法,則要根據我太空活動和太空力量建設的實際,堅持為我所用。一方面,我國太空力量建設要認真遵守國際太空法;另一方面,我國太空力量建設要靈活運用國際太空法。
太空力量建設要認真遵守國際太空法。一是將國際太空法向國內法轉化和深化,使我國太空力量建設在與國際法并軌的法制化軌道上前行。目前,美國、俄羅斯、法國、日本、英國等20多個國家相繼制定了有關太空活動的準則和建立有關太空機構的國內立法。我太空法規較少,基本法律的立法正在進行中。加強國內立法,一方面,可宣示我國內法與國際太空法規范基本一致,另一方面,可通過直接遵守國內法來保證國際太空法的遵守。二是依據國際太空法審查和確定我太空力量建設的目標、設計、規劃、計劃和措施,保證我太空力量建設在人員、裝備、設施、技術和能力等方面的建設都不違背國際太空法的基本原則和規則。國外的案例也能說明這個問題。如2011年,美國國防部發布了《國家安全太空戰略》,就是根據國際太空法及對太空態勢的分析,提出了新的太空戰略方針,并期望更新太空活動的指導方針、計劃、條令、規劃和操作。三是根據國際太空法評估和處理我國太空力量建設中的涉法事項,保證我太空力量建設不偏離合法性的方向,切實履行我國承諾的相關國際義務,承擔應有的國際責任。
太空力量建設要靈活運用國際太空法。一是積極創造不違背國際太空法原則的太空力量使用手段。太空活動是一個新興的、迅猛發展的國際活動,而國際太空法是國際社會反復爭論又不斷妥協的產物,有著明顯的滯后性。所以,國際太空法很難及時規范和全面調整不斷發展的太空活動,這就為靈活運用國際太空法、創造新的相關國際實踐提供了機遇。如我國于2007年、美國于2008年,成功使用反衛星武器打擊本國的失效衛星。這一做法,并不違背有關不得在太空部署武器或在地球上部署攻擊另一國太空資產的武器的國際法規定。二是靈活應對國際太空法“真空”情況下的太空態勢。美國常常以沒有國際條文法約束為由,制定太空大戰計劃,發展太空作戰力量,抵制對象國提出的“不在太空軌道中放置任何攜帶任何類型武器的物體”“不訴諸使用或威脅使用武力針對太空物體”的立法建議。對此,我太空力量建設要在裝備、技術和能力上預做應對準備。三是巧妙利用戰爭法與國際太空法之間的差異,預設太空力量合法使用的方案。現行的國際太空法雖然限制太空的軍事化,但并不排斥利用太空軍事衛星提供相關的軍事支援。戰爭法可以將一切軍事目標作為合法打擊的目標,運用戰爭法的規則打擊敵方太空的軍事目標,并不違反戰爭法。此外,戰爭法所規定的報復規則,也允許對不法的行為采取相應手段。就是說,如果一方在太空或在地球上對另一方的太空物體進行攻擊,另一方可以采取同態報復措施。為此,我國太空力量建設也應預設相關的裝備建設、作戰訓練、支援保障等方案,以備戰時之需。
我國太空力量建設是國防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隨著我國防建設的發展,競爭對手必然要鉗制我國防建設及太空力量建設。對此,要開展有理、有力、有節的國際斗爭,為我太空力量建設提供法律支持,以保障我太空力量建設。
通過國際法斗爭,為我國太空力量發展戰略提供法律支持。2000年、2006年、2011年,我先后發表了太空白皮書,闡明了我太空發展政策,其中也涵蓋了我太空力量建設戰略。這一政策及戰略表明:我“始終堅持太空用于和平目的,并反對太空武器化和任何太空軍備競賽”;我“以審慎的方式發展和利用太空資源,并采取有效的措施來保護太空環境,確保太空活動造福于整個人類”。顯然,我太空政策及太空力量建設戰略所確立的維護太空和平、保護太空環境的目標,是完全符合國際太空法的。因此,對于“中國太空威脅論”和對我“太空軍事化利用”的質疑,我要從國際法理上進行駁斥與回擊,使我太空力量建設戰略的合法性不容置疑,保證我太空力量建設按照既定的方向發展。
通過國際法斗爭,為我國太空力量建設實踐提供法律支持。隨著我太空力量在隊伍、裝備、技術、能力等方面建設的提升,以及太空活動增多,一些太空國家對我進行了輿論攻擊和戰略調整。如2007年我摧毀報廢氣象衛星后,被某大國雷達發現,其先指責我進行反衛星試驗,后又聲稱我打衛星產生的碎片威脅其太空資產安全。日本以中國太空力量構成威脅為由,通過立法授權政府建立太空軍事力量。南亞某大國以中國發展太空力量迅速為例,強調其發展太空力量的必要性。對此,我應通過國際法運用,重申我太空力量建設和太空活動的原則立場,加大我太空力量建設和太空活動合法性的透明度,讓不實之辭難以為繼、不攻自破。
通過國際法斗爭,為我國太空力量建設發展提供法律支持。“和平利用太空”“限制太空軍事化”,是現行國際太空法的基本精神。然而,隨著太空活動的發展和太空強國太空力量建設的推進,這一國際太空法的基本精神,幾乎名存實亡。在長達半世紀太空活動的發展歷程中,我國曾與太空強國進行過針鋒相對的國際法斗爭。我國堅持“和平利用太空”是指非軍事化利用,即禁止在太空從事一切軍事活動,不論是進攻性還是防御性的。但霸權國家認為“和平利用”僅限于排除侵略性的軍事化利用,并不排除非侵略性的軍事目的的利用。為此,霸權國家大力推進太空軍事化進程:制定“全球打擊”的新太空戰略計劃,大力研發新型太空作戰武器,“微型殺手衛星”“上帝之棒”天基武器、天基“魔鏡”激光和天基電波武器已接近實戰部署,建立太空作戰部隊,制定太空作戰條令,強化太空作戰訓練等。特別是近些年,隨著我太空力量建設的發展和太空活動取得的成就,國外將我作為研發太空武器的一個借口,將我作為太空模擬的進攻目標。因此,我應從維護國家安全及太空安全利益的角度,加強我太空力量建設,做好太空作戰所需要的隊伍、裝備、技術、信息、能力等各方面的應對準備。同時,在現行國際太空法不足以為我今后太空力量建設發展提供依據的情況下,我可依據國際法中有關維護國家主權原則和自衛權原則,在法律層面上與個別國家進行針鋒相對的國際法斗爭。
無論上述太空力量建設的國際法依據,還是國際法運用和國際法斗爭,其基本的前提是要有科學、合理、完整的國際法律規范體系。所以,完善和充實太空國際法制度,是為我國太空力量建設提供國際法保障的當務之急。
加強由國際法延伸的國內太空立法,建立保障我國太空力量建設的國內法體系。目前,太空強國都非常重視國內的太空立法。美國不僅有國家層面頒布的太空法律,總統發布的太空行政法規,還有軍隊層面發布的太空作戰條令;俄羅斯制定了《航天活動法》,還發布了200多個太空部門規章,內容基本涵蓋了太空活動的各個方面、各個環節,構成了一個完整的法律法規體系。然而,我目前只有兩部部門規章:《民用航天發射項目許可證管理暫行辦法》和《空間物體登記管理辦法》。我國與國際法銜接的太空立法不僅數量太少,而且規范和調整的范圍僅限于許可、登記兩個方面,管理、保護、責任、促進等方面仍然處于立法空白狀態。因此,我國應加大由國際法延伸的國內太空立法力度,盡快建立由基本法律、若干專項行政法規和規章、若干專項軍隊條令條例構成的法律規范體系,為我國太空活動及太空力量建設提供國際法與國內法一體化的法律支撐。
積極參與國際太空立法,為我國太空力量建設創造有利的外部法律環境。現行國際太空法不僅數量少、空白多,而且有著明顯的滯后性,因而國際太空立法的呼聲日益高漲。法律問題說到底是政治問題,所以,國際太空立法實質上是由大國政治所決定的。我國作為負責任國際大國及太空大國,理應為建立正常的太空法律秩序作出努力。盡管國際太空立法的道路曲折和漫長,但我仍應在堅持基本原則的基礎上,從維護我國太空活動及太空力量建設利益出發,通過積極的話語權和必要的法理斗爭,為國際社會和我方爭取更多法律保障的太空權益,使國際太空法真正在和平利用太空、建立和諧太空中發揮作用。
重視開展國際法研究,為太空立法和我太空力量建設提供必要的法理基礎。各國的太空活動及太空力量建設的發展,帶來了大量復雜的國際法問題,迫切需要開展有針對性研究。對太空領域的國際法研究,不僅為直接解決相關問題提供法理依據和基礎,而且國際法研究成果也可以成為國際太空法的直接淵源。但是,我國在太空領域國際法研究方面,投入力量少,研究成果少,發揮作用小,不僅在國際社會影響不大,在國內影響也不大。所以,必須從現在起,重視太空領域的國際法研究,以面對和解決我太空活動及太空力量建設可能出現的各種復雜的國際法問題。
(責任編輯:鄭 寧)
短 論
切實認清邊疆少數民族地區征兵工作意義
西藏軍區動員處 頓 珠 次旦平措
做好邊疆少數民族地區征兵工作,不僅是提高部隊打贏能力、實現強軍目標的基礎工程,也是通過軍隊這所大學校培養愛黨愛國、愛軍習武的少數民族骨干,為鞏固邊疆建設培養更多人才、實現中國夢的基礎工程。因此,在邊疆少數民族地區做好征兵工作責任重大。要準確定位,提高認識,切實認清邊疆少數民族地區做好征兵工作的重要意義。一是補充有生力量、搞好民族團結的需要。少數民族新兵編入部隊,既具有一般意義上的充實部隊有生力量的現實作用,也具有培養民族團結理念的政治意義。部隊是大家庭,來自五湖四海。人們除了籍貫地域不同,還有各地風俗習慣的不同。部隊訓練作戰要求整體劃一、令行禁止,業余生活可以豐富多彩、尊重個性和風俗。正是在張弛有度的訓練、生活、學習中,各地區和各民族的戰友相互了解、同心共助、促膝相知,培養了同為一個戰斗集體、同屬中華民族一員的共同體意識。二是加強邊疆建設、鞏固基層政權的需要。邊疆少數民族地區青年入伍到部隊,經過部隊大熔爐淬火歷練,政治素質、思想覺悟和組織能力提高,服從意識、條令意識、做人處事老練成熟。經過部隊的教育訓練,知識結構完備、視野拓寬、閱歷豐富。他們退役后回到家鄉,部分人走上基層領導崗位,部分人充實到基層政法干警隊伍和基層專武干部崗位。這些人憑借堅定的理想信念、過硬的工作作風和堅強的意志品格,全身心投入到基層開展工作,能夠對提高基層政權凝聚力、戰斗力發揮重要作用。三是儲備后備兵員、提高國防動員能力的需要。邊疆少數民族地區征兵的征集主體為少數民族適齡青年,這些人在邊疆地區有語言通、情況熟、環境熟等優勢,與當地百姓有千絲萬縷聯系,更容易接近和取得信任。按規定,退伍軍人必須服預備役或參加民兵組織。做好其預備役登記、加入民兵的組織工作,就是在邊疆少數民族地區儲備大量懂軍事、知民情的后備兵員。在戰時,既可直接補充一線,也可執行向導和支前保障任務;平時,參加維穩執勤、搶險救災和基層建設,能更好達成邊疆地區“平時少養兵、戰時多出兵”目標。四是培養致富能人、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需要。黨的十八大明確提出,到2020年全國要同步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這既是黨和政府的責任,也是全軍官兵的責任。邊疆少數民族青年征集到部隊后,除了參加訓練演習、軍政教育,培養團結協作意識、堅忍不拔品質和吃苦耐勞精神,還可以學炊事、駕駛、機修、農副、園藝等技能。退役回鄉后,可充分利用國家和地方對退役士兵的優惠政策,發揮自己在部隊所學本領,積極參加大眾創業、萬眾創新,成為邊疆少數民族地區脫貧致富的帶頭人和促進民族團結保持邊疆穩定的骨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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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SN1002-4484(2016)10-006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