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玫瑰

唐嘉麗

在外地工作的女兒，是我最深的牽掛。

二十年前，女兒大學畢業，去了大西北。因為路途遙遠，加之我年紀大了，承受不了幾千公里的顛簸跋涉，雖然掛念，卻很久都沒去看她。

最近，更加思念和牽掛女兒，便決定和老伴去看看。火車一路向西奔馳，坐在車上，女兒小時候的故事像放電影一樣一幕幕在腦海中浮現。

女兒2歲那年，小孩流行穿綠軍裝，外婆也給女兒買了一套。女兒整天穿著，別提多神氣了。有人問她長大了想干什么，她響亮地回答：“當兵！”稚嫩的臉上掛著幸福的模樣。

小學、初中、高中，女兒的成績令人驕傲，乖巧懂事聽話。但在大學填報志愿上，卻與我們發生了分歧。

我想讓女兒考一所好大學，有一份穩定的工作，結婚生子，相夫教子。女兒卻要選擇國防大學，畢業后去當兵，這和我們的設計預想大相徑庭。于是動員說服，道理講了幾大筐，可女兒充耳不聞。她說：“爸媽，按照你們的構想我可能生活得很快樂，但我不會幸福。我的理想是為國防做奉獻，為理想奮斗，我不僅快樂更感到幸福。”

女兒考上了理想中的國防大學。畢業那年，部隊不招生，畢業生全部分配進科研單位。聽到這個消息，我們別提多高興了。但女兒一直悶悶不樂。眼看報到的日期越來越近，我開始忙碌。

女兒看我不停地忙碌，說：“爸，你別忙了，我自己去報到就行了。”我說，爸不放心你一人去啊。“有什么不放心的，我都大了，路又不遠。”看著女兒仍然稚嫩的臉龐，我還是決定讓她一人去。有些路，總要她自己走。

我叮囑女兒報到完畢來個電話，可怎么等也沒有電話來。那時候電話很少，一個村才有一部，我急得亂轉。一個月后，終于接到女兒的電話，高興地告訴我她參軍了，現在大西北的一個部隊。原來女兒根本就沒有去單位報到，而是直接去了新疆，千辛萬苦找到部隊的首長，在首長的幫助下，如愿以償地實現了參軍夢。

車廂里響起的喇叭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抬頭向窗外看去，是一望無際的沙漠，終點站要到了。

女兒和外孫在站臺迎接我們。在回駐地的路上，女兒滔滔不絕地向我們講述她的工作和生活。看著女兒被風沙吹黑但明顯成熟的臉龐，我不由得問女兒：“生活在這無際的大漠深處，苦嗎？”女兒沉思了片刻，說：“苦。”外孫突然說：“爺爺，我媽可勇敢了，一個人把一個壞炮彈搬回來了。”我吃驚地看著女兒。女兒剛想解釋，駐地到了。

首長知道我們要來，等在營房的門口。我一下車，手就被拉住了。首長說：“我們部隊要感謝您二老，為部隊培養了—名優秀的導彈專家。”“專家？”我迷糊了，女兒從沒跟我說過呀。

看著女兒，我沒為專家稱號感動，只覺得女兒太苦了。女兒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細聲細語地說道：“苦是苦點。但爸爸，你還記得我的理想嗎？一個人能為理想奮斗，就是最大的幸福。” 是啊，沒有他們的苦，哪來祖國的安寧和人民的幸福生活。

晚飯后，首長邀我一起走走。沙漠的夜晚是寧靜的，月光柔和，不遠處一朵碩大的花朵在月光下異常美麗。我問道：“沙漠里也有這么美的花？是你們栽的嗎？”首長笑著說：“不，這是大自然的杰作。我們叫她‘沙漠玫瑰”。

沙漠玫瑰，多么好聽的名字，她靜靜地綻放在沙漠深處，不怕風吹日曬，沒有世俗的浮躁，為了自己的信念，默默地堅守，她是幸福的。我終于明白女兒的幸福了。

（江蘇省泰州市婦聯 推薦 作者單位：興化市下圩）

（編輯 ?張秀格 gegepretty@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