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新穎
我們在學習、研究黨的群眾路線理論的時候,“鞍鋼憲法”是其中一個無法回避的理論話題,盡管五十多年過去了,但今天回頭看看,這個理論話題仍然給我們很多教益和啟迪。
“鞍鋼憲法”大家都知道就是“兩參一改三結合”的管理思想,就是當年北安慶華工具廠和齊齊哈爾建華機械廠創造的走群眾路線管理企業的形式,具體來講,“兩參”就是干部參加勞動,工人參加管理;“一改”就是改革不合理的規章制度;“三結合”就是工人、領導干部、技術人員三者相結合,而鞍鋼將其發揚光大成為學習這個經驗的典型并總結了很多好的經驗,毛澤東同志了解之后把這個經驗作為貫徹落實群眾路線的實踐形式加以推薦,他在中央轉發《鞍山市委關于技術革新和技術革命運動開展情況報告》的批語中寫道:“……這個報告,更加進步,不是馬鋼憲法那一套,而是創造了一個鞍鋼憲法。鞍鋼憲法在遠東,在中國出現了……。”之所以稱之為“鞍鋼憲法”,是他認為這個經驗象憲法一樣偉大,值得充分肯定。
一、“鞍鋼憲法”對美國管理學的影響
我們知道,美國麻省理工學院的管理學院是非常著名的,它的一個管理學教授羅伯特·托馬斯和他的團隊創立的“全面質量管理和團隊合作”學說對西方的工商企業管理產生了極其深遠的影響,這套學說的核心內容就是“基于全員參與的以質量為中心的質量管理形式”。對于“鞍鋼憲法”,托馬斯教授的評價非常高,他認為“兩參一改三結合”充分體現和發揚了“經濟民主”,具體來說就是提倡把工人群眾也吸收到管理當中來,他認為這是提高企業效率的“關鍵”,同時也是團隊合作的“精髓”。所以他說他們的理論和“兩參一改三結合”密不可分,充分吸收了“兩參一改三結合”的精華。
二、鞍鋼憲法對日本管理學的影響
幾乎在“鞍鋼憲法”出現的同時,與我國隔海相望的日本正在艱難地進行戰后重建,他們迫切希望能找到一種使日本盡快從廢墟上站起來的提高產品質量的管理方法,這樣,日本的企業管理在吸收東、西方的企業管理經驗的同時結合本土實際,直至七十年代有了較快發展,逐漸形成了一些成熟的理論,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所謂的“豐田生產方式”或者叫做“豐田管理模式”,在這種理論模式之下,他們也提倡搞“全面質量管理和團隊合作精神”,即全員、全過程、全面的質量管理,具體來講就是技術人員、工人和管理者之間的“團隊合作”,每個人不用固守于僵化的技術分工,提倡充分發揮工人個人創造性、主觀能動性的精神。所以說日本的管理學家也非常肯定“鞍鋼憲法”中的合理因素,他們認為“豐田生產方式”等模式都從“兩參一改三結合”中得到了很多啟發,如“對員工充分授權,鼓勵員工采用團隊形式來發現問題和解決問題”的“全員參與”的內容,就是“鞍鋼憲法”中的“工人參加企業管理”。采用這個模式后,日本的產品質量迅速提高,實現了質量立國的大國夢,并且這種管理模式在1976年進入中國并在大批企業中推行。
三、“鞍鋼憲法”與“后福特主義”精神實質的一致性
“福特主義”最具代表性的體現就是亨利福特于1913年創立的“福特生產方式”,當時,福特汽車工廠里來自世界各地的移民工人操著幾十種語言,根本無法溝通與協作,只能聽從管理者和工程師的安排而默默地在裝配線上工作,被動地遵照管理者的命令埋頭生產。可以說“福特主義”與前蘇聯的“馬鋼憲法”所強調的“一長制”的管理方式非常類似,到30年代時“福特主義”僵化的管理方式的弊端逐漸顯現而引起企業界的反思,直至70年代美國在汽車和電子行業上被日本和德國打敗后才開始艱難地向“后福特主義”轉變。(“后福特主義”提出的“全面質量管理”的核心就是旨在發揮每個勞動者的主動精神),在這個過程中,整個西方的企業都在轉變,而“鞍鋼憲法”也開始引起了國際企業界的關注,日本、美國和歐洲,越來越多的工商企業管理學家認識到“鞍鋼憲法”的精神實質就是“后福特主義”,也就是說要對原來“福特式”僵化的以垂直命令式管理為核心的企業內部分工進行改革和顛覆,這種改革和顛覆對“鞍鋼憲法”來說因其是“先行者”而倍受矚目,在一定程度上講,“鞍鋼憲法”的合理內核代表了當時國際上工商企業管理的發展方向。
四、“鞍鋼憲法”的合理內核是當今中國的必然選擇
當今中國正處在發展的十字路口,是一飛沖天還是就地徘徊,能否沖出中等收入陷阱,對我國而言是一個嚴峻考驗,所以,一方面我們重拾被冷落的“鞍鋼憲法”是一個必要的選擇,就像有的學者所說的“當年我們倒洗澡水的時候連孩子一塊兒倒掉了”,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另一方面要反對因當前廉價勞動力存在而主張走“福特主義”和“馬鋼主義”的思想,因為在當前日趨激烈的國際競爭中,廉價勞動力只能給“馬鋼憲法”和“福特主義”帶來短期優勢,而“鞍鋼憲法”和“后福特主義”的“兩參一改三結合”及質量型競爭才是我國工商企業振興的關鍵。
最后,雖然“鞍鋼憲法”在歷史上有“政治第一”、“政治掛帥”等方面的錯誤之處,但對我國及世界的貢獻有目共睹,其“群眾路線”、“經濟民主”以及“團隊合作”的精神實質永遠綻放著奪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