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凡利
丁文的老婆朱大秀是個母老虎。這天,朱大秀瞅著自己的手指頭朝丁文發難:“我覺著缺點東西呀!”丁文明白朱大秀的意思,這是想要戒指了。
結婚時,丁文給朱大秀買了一枚戒指,可朱大秀戴了沒多久就丟到抽屜里了。“你不是有嗎?”丁文說。朱大秀一拳擂在丁文肩膀上,說:“我要新的!以前的那個款式太老了,我不喜歡。”
丁文沒辦法,只好和朱大秀去了金店。千挑萬選,花了三千多塊錢挑了一款朱大秀滿意的。
可朱大秀戴了沒兩天就膩了,她把戒指從手上褪下來,包裝仔細了,又要放在抽屜里。可朱大秀打開原來的戒指盒,卻發現里邊空了。“戒指呢?”朱大秀一嗓子把丁文嚇得直哆嗦。丁文戰戰兢兢地走到朱大秀身邊,說:“你之前說不喜歡老款的,我覺著你不戴留著也可惜,就給咱娘了。”朱大秀眉毛挑起來:“你膽子不小,趕緊給我要回來!”
丁文只好出門去取戒指。到了下午,才從鄉下趕回來,把戒指還給朱大秀。朱大秀滿意地接過戒指,故意當著丁文的面把戒指戴在手上,并再三警告丁文下不為例。
到了晚上,朱大秀的媽突然從鄉下趕來。朱大秀嚇了一跳,問:“媽,你怎么大晚上來我這兒?”朱大秀的媽沒吱聲,只是一臉的不高興。朱大秀一看,知道老媽這是有事,就先伺候老媽吃飯。
吃飯時,老媽還是沉著臉。朱大秀知道老媽的脾氣。她只是繼承了老媽一半的脾氣,就把丁文嚇成這樣。老媽要是發起飆來,房子都得跟著顫三顫。
一頓飯,一家人吃得死氣沉沉。丁文好不容易拾掇利索了,朱大秀安排丁文在客廳休息,她和老媽去臥室。
丁文躺在沙發上,就聽見岳母扯起大嗓門給朱大秀上起了“政治課”。從出生講到上學,又講到工作,最后到出嫁。小巫見大巫,朱大秀被教育得不敢吭聲。
第二天,岳母老早就起來了,簡單吃了兩口飯,就回了鄉下老家。丁文這才壯著膽子走上前問:“咱媽有啥事?”朱大秀一撇嘴,岔開話題道:“你路上騎車慢一點。”朱大秀指了指墻上的掛鐘,催促丁文趕緊去上班。結婚三年了,這是朱大秀第一次用這么溫柔的語氣關心丁文。看樣子,昨晚岳母上的課很有效果。
等丁文出了門,朱大秀卻想不明白:老媽從鄉下趕來,就是為了給我上課,這也太矯情了吧!這還不算,老媽臨走時,還讓我回鄉下去看看婆婆。
朱大秀正好歇班,想想昨天讓丁文去問婆婆要戒指,正好回老家解釋一下。于是,朱大秀就坐班車去了老家。
婆婆正在田里干活,聽說兒媳婦來了,撂下镢頭就往家趕。得知朱大秀專程來看她,婆婆是一邊倒茶一邊問好。這么一來,朱大秀倒不好意思問起了。其實,朱大秀覺得,這都是婆婆做賊心虛,一切都是主動示好。
朱大秀也樂得享受,沒有提起戒指的事,舒舒服服地享受了一頓婆婆的農家菜。吃的是田里的野菜,還有自家養的土雞,更可貴的是,還有婆婆前幾天專門從山上采的野蘑菇。一頓飯下來,朱大秀吃得嘴軟,怎么好意思再開口呢?
眼看到下午了,朱大秀還沒有抹開面子。再不說,就沒有回城的班車了。這時,婆婆主動在朱大秀身邊坐下了。
還沒等朱大秀開口,婆婆就從兜里掏出一個小盒,打開一看,是一枚戒指。雖然很舊,但成色很好,一看就是好東西。婆婆拉起朱大秀的手,把戒指放在她手心里,說:“婆婆也沒啥好東西,這個戒指送你了。”
朱大秀一驚,這是怎么一回事呢?朱大秀這邊還云里霧里,婆婆卻接著說:“丁文說你想要戒指,我這個戒指有些年頭了,你要是不嫌棄就戴著吧。”
朱大秀拿起戒指仔細看了一下,分量挺沉,成色很足,想想自己的所作所為,就忍不住開了口。朱大秀說她不該讓丁文來取戒指,不該整天對丁文發脾氣。
婆婆聽后“咦”了一聲,說丁文根本沒有給過她戒指,更沒有要回戒指。婆婆看了一眼朱大秀的臉,問朱大秀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犯糊涂了。朱大秀想不通了,趕緊走到院子里給丁文打電話。
丁文一聽朱大秀回了老家,這才說了實話,那枚戒指他沒有給他娘,而是給了岳母。什么?朱大秀急了:“你是說又從我媽手上把戒指要了回來?”丁文老實回答:“你當時讓我去要的呀?”朱大秀鼻子都氣歪了:“你說咱娘,又沒說是我媽,這……那……嗨!”朱大秀氣得掛了電話。
隨后,朱大秀又給自己的媽打了電話。一問,還真是這么回事。朱大秀在電話里表示要收拾丁文,被老媽直接喝止:“你知道嗎?你婆婆聽說后,說什么也不讓我去找你,還說想辦法送你一枚戒指,你知足吧。”
朱大秀的腦袋“嗡”的一聲響,心中充滿愧疚。朱大秀一邊搓手一邊進屋,婆婆忙站起來拉她坐下。
朱大秀也拉過婆婆的手,說:“媽,您送我的戒指我收了。這枚戒指您也收下。”說著,就把手上的戒指褪下給婆婆戴上。婆媳二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發稿編輯/黃素萍 ? 插圖/盧仲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