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明
仇上,眼下中國還沒這個概念,分析起來無所依附。但仇富、仇官等現象和因此引發的分析較多,以此為基礎展開來談,應在合理范圍。但無論是經濟學家茅于軾先生基于“打土豪,分田地”的歷史追溯,還是著名學者易中天先生關于“國人不仇官,只恨不仁不正”的現實分析,都把結論放在“國人不是仇官仇富,是仇不公平不公正”這一層面上,沒有往前再進一步,即:如何才算公平公正;如何讓國人真正感覺到公平公正。
前不久,頂層的國企改革方案出臺了,很多人為此叫好,但也有學者指出,這一方案是利益集團相互妥協的結果。國企屬于全民,國企改革方案只由幾個集團、為數不多的一些人參與制定,而究竟是怎樣一個決策過程、各方又是如何妥協的等,均不為民眾所知,民眾只是看到了一個結果,那他們怎能最大限度地認為這一方案是公平公正的呢?
可見,所謂公平公正,有一個不能舍棄的前提,即透明公開。一個事關民眾利益的方案,為何要制訂、征求沒征求利益相關方的意見、以什么原則制訂、目的是什么、制訂過程是怎樣的,等等,如果這些元素集體缺失,盡管制訂方一再聲稱這是公平公正的,那民眾也不會認可。整個制訂過程都在暗箱里,民眾又怎能認可方案是公平公正的?讓民眾處于“無知無覺”之中,反過來又說民眾仇官仇富,典型的一個蘿卜兩頭切。
所謂透明公開,不僅是一個技術手段,更是現代社會理應具備的最有效的監督機制。在民主社會中,把一切放在陽光下,任何方案、措施等,都要接受所有利益不同者的審視,你不可能也不敢只照顧一方的利益。讓民眾參與到利益博弈中,過程雖然會長,但最后結果一定是普惠的。
反過來,少數集團或少數人暗箱中操作,雖然結果也可能接近普惠,但由于過程隱秘,民眾會由猜測而懷疑。加上很多方案過于原則化甚至假大空,實施時,實施者有很大的自由裁量空間,會偏向有權有勢者,民眾的怨怒自然而然會產生。怨怒指向從來都很具象,比如官員和富人。仇官仇富現象就此出現。又因為官與富在政治地位和經濟地位方面都在民眾之上,邏輯上可以概括曰:仇上。上與下通常總是表現為資源上的非均衡配置。因此,仇上的核心便是對資源分配和資源占有機制和現狀的不滿。
中國《憲法》第二條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切權力屬于人民。這當然包含民眾知情權。落實民眾知情權是最大的透明公開。1987年,中共十三大把“要提高領導機關的開放程度,重大情況讓人民知道,重大問題經人民討論” 寫入政治報告;2014年,中共十八屆四中全會又在《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中做了重申。可見,透明公開是多么任重道遠;化解仇上的社會情緒,又是多么離不開透明公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