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魯旺斯小餐館

程瑋

母狼餐館位于普魯旺斯山區的一個小村里，這個村子一共才一百多口人。因為彼得·梅耶爾在他名揚天下的普魯旺斯散文集里寫到了這家小餐館，它從此就吃客盈門。經常有很多世界各地的旅游者，抱著各種版本的彼得·梅耶爾的書，按圖索驥找進去，坐下來，點一個彼得·梅耶爾書里提到的菜。

這個店的營業時間很霸氣：中午12點到13點半，晚上20點至21點半，一周開四天，還不如機關食堂敬業。那天我們趕著點去吃午餐，白發蒼蒼的老板迎上來，先問我們怎么找到這里的。聽先生說，他年輕時就經常去度假，當年母狼餐館開張的那一天他就來吃過。老板說了很多暖心話，把我們領到靠窗口的桌子邊坐下來，他只遞過來一個酒水單，解釋說，午餐只有一個四道套餐，唯一可供選擇的就是酒水。

這聽起來有點霸道，不過，沖著餐館的名聲，我們當然接受了。正吃著，進來三個年輕人，一男兩女。老板一邊迎接他們，一邊問他們同樣的問題。男的說，他從小就跟著父母到這里度假。現在是第一次自己來度假，其他兩位是他的同學。老板馬上把餐牌遞過去，笑瞇瞇地說你們不必吃套餐，可以單獨點前餐或者正餐。三個年輕人坐下來，毫不客氣地只點了前餐。老板送過去的是一瓶沒有任何標簽的水，那是水管里的水，可飲用，免費。三個年輕人不停地吃著，盤子剛吃空，老板就立刻給他們增補。他們說說笑笑，吃了源源不盡的前餐和一大堆免費的面包，喝了兩瓶免費水，快樂地離開了。

坐在一邊的成年人們，乖乖地吃著指定的霸王套餐，喝著依云礦泉水和老板推薦的當地紅酒。竟然一個個心平氣和，還贊許地向著老板微笑。

這是歐洲文化的人性之處。老板知道應該賺誰的錢，不應該賺誰的錢。而那些暫時欠缺消費能力的年輕人，會永遠記住這家餐館的溫馨和體貼。也許有一天，他們會來加倍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