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那場盛會，洞穿中國電解鋁工業

暖春來之不易，源于行業自律，骨干企業攜手起，調節鋁市供需。復產浪潮涌起，新投項目加力，去年縮減今又續，樂觀何以為繼？

進入2016年，中國電解鋁產業就像一個滿血復活的魔獸，突然之間充滿了洪荒之力。相對于2015年的流血不止，這次幸福來得讓人振奮——電解鋁產量穩中有降，消費穩中有升，庫存處于低位，行業實現整體盈利。

我說，股市今天漲停了；你說，今年我們企業盈利了；他說，我們要打一場漂亮的翻身仗……諸如此類的感慨，完全來自真實的內心，仿佛久病之人突然康復，喜悅之情自不用提。

一年一度的鋁業盛會，心境截然不同

無論電解鋁產業是興是衰，價格是漲是跌，那場名為“中國國際鋁業周”的盛會依然會在某個地方如期召開。

從北方的城市飛往南寧，一下飛機，首先你得脫，從棉毛羽絨直接變成短袖，讓人體會到古邕的熱情。10月26、27日，2016中國國際鋁業周在這里召開。那兩天，群賢畢至，高朋滿座，中國國際鋁業大會、泛太平洋鋁業高峰論壇、CEO對話、商務冷餐會等活動相當密集，讓人想起當年小學大門口粉刷的標語：團結緊張，嚴肅活潑。

時間真是一個詭譎怪誕的老人，他可以隨時調控世人的神經。一年之前，這場盛會在青島隆重召開。那時，虧損、低迷、糾結、牢騷等負能量情緒正頑固地折磨著大家。一年之后，這場盛會在南寧隆重召開，參會的還是那些人、說的還是鋁業那些事，但卻雨過天晴，換了人間，扭虧、盈利、喜悅、翻身的情緒洋溢在每個人臉上。巧了，會議那兩天，鋁業股市連續兩天漲停，仿佛給這場盛會發來了賀電。

中國國際鋁業周在南寧盛大開幕

“2016年1至9月，國內電解鋁產量2344萬噸，同比下降1.4%，并且連續9個月產量同比下降；上半年國內鋁消費增長8%左右；鋁錠庫存整體呈現下降態勢，截至9月底為25萬噸，創下近幾年來同期最低水平。受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企業彈性生產等多重因素的作用，中國國內電解鋁市場供需關系明顯改善，市場價格震蕩回升，初步扭轉了去年年底電解鋁全行業虧損的被動局面。今年1至8月，鋁冶煉行業實現利潤90億元。”這是來自中國國際鋁業周的數據。

中國有色金屬工業協會副會長文獻軍作專題報告

山東魏橋創業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張士平致辭

在中國有色金屬工業協會副會長文獻軍看來，當前中國鋁市場價格上漲的原因有三：一是前9個月國內鋁市一直在去庫存，二是煤價上漲和公路運輸成本增加，輻射到了鋁價，三是在階段性過剩的格局之下，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和擴大鋁應用同時發力。

71歲的山東魏橋創業集團董事長張士平，身板矯健，步履輕盈，當他出現在會場時，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家紛紛與他交換名片、合影，作為全球最大的電解鋁企業掌門人，張士平說什么、怎么做，絕對會在中國乃至世界電解鋁行業激起陣陣漣漪。在中國國際鋁業周上致辭時，張士平底氣十足的山東鄉音傳遞到了會場的每個角落：“自2015中國國際鋁業周召開這一年來，面對復雜嚴峻的國內外市場形勢，全行業在中國有色金屬工業協會的正確帶領下，堅定信心共克時艱，團結一致抱團取暖，加強管理降低成本，加快創新擴大應用，有效地規范了市場秩序，反映了實際的供需水平，對鋁價給予了有力的支撐和良好的引導作用，成功實現了價格觸底回升、行業穩健發展。成績可喜可賀！”

泛太平洋鋁業高峰論壇

是啊，成績來得太不容易了！去年年底，當電解鋁企業陷入虧損泥潭難以自拔時，大家都說“你好慘”；今年年初，當企業在盈虧之間振蕩徘徊時，大家都說“你好懸”；此時此刻，當企業進入盈利模式揚眉吐氣時，大家都說“你好棒”。從“藍瘦、香菇”到“厲害了WORD哥”，電解鋁的答卷一年之內變得如此賞心悅目。交流，對話，討論，合作，友誼的小船乘風破浪，這場鋁業盛會散發出一股強大的自信和力量，驅動著鋁業這尊巨人繼續乘勝前行。

過不過剩的探討已無必要，關鍵還是應用

如果一直就某一個話題持續討論數年，實在沒有意義。就比如“電解鋁產能過剩”，有人定調說它過剩，有人卻說過剩是一個偽命題。過剩怎樣？不過剩又該如何？喊破嗓子，不如甩開膀子。電解鋁市場是寒冬還是暖春，關鍵取決于供求關系和應用領域。在2016中國國際鋁業周上，“擴大鋁應用、提升鋁消費”成為大家熱議的話題。

鋁業周期間，文獻軍在接受央視采訪時指出，中國鋁工業的發展得益于內需拉動和技術進步。1992～2015年間，中國的GDP年均增長10%，中國的鋁消費量從1992年的122萬噸增長至2015年的3164萬噸，年增長率超過16%。“今年以來，我們在供需兩方同時發力，供方實施等量或減量置換，嚴控新增產能；需方繼續擴大鋁在交通運輸領域、特別是全鋁化城市新能源公交車上的應用，另外，鋁制衣柜、櫥柜、桌椅等全鋁化家具，也逐漸得到推廣應用。”

百和再生鋁業（前身為黃河水電再生鋁業）于11月1日通電

擴大鋁應用是化解產能過剩的首要渠道。從2012年開始，中國有色金屬工業協會堅持每年重點推出一個擴大鋁應用的主題：2012年，交通行業以鋁代鋼；2013年，電力行業以鋁節銅；2014年，鋁模板；2015年，鋁圍護板；2016年，全鋁化新能源城市公交；2017年，將重點推出家具柜子、桌椅板凳等鋁制家具。此外，中國鋁應用的新領域不斷擴大，鋁合金過街天橋、鋁合金防洪墻、鋁制瓶蓋、鋁空氣電池等等閃亮登場。再往后發展，鋁與我們每一個人的吃喝拉撒、衣食住行、生產生活密不可分，鋁一定會滲透到我們觸手可及的每一處，無所不能。

魏橋老帥張士平抱有同樣的觀點，他認為：“鋁是否過剩，既要用辯證的眼光看，更要用發展的眼光看，只要求大于供，永遠都不會過剩。因此，我們要在做好供給側改革的同時，更要想方設法做好擴大鋁應用這篇文章。我們堅信，今后一個時期，鋁產品需求依然強勁，特別是汽車輕量化、電力電子、個人消費、包裝用鋁及傳統建筑模板、橋梁和基建工程用鋁需求巨大，將有力地支撐著鋁產業進一步發展壯大。”

鋁業周的承辦方、北京安泰科信息開發有限公司首席專家熊慧認為，中國人均鋁消費增長很快，但和發達國家相比還有較大差距，預計2016年中國人均全鋁消費24.1公斤（瑞士42.4公斤，美國31.8公斤，日本30.4公斤）。

買賣，有買有賣。我沒看見哪家鋁廠的鋁錠堆積如山賣不出去，這是我以最簡單的思維去考量“過剩”一詞。盡管2015年3164萬噸的消費量足以令人震撼，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中國電解鋁消費量尚未達到峰值。有專家結合中國的消費結構、未來發展水平、再生鋁產量增加等因素分析后指出，預計中國原鋁消費峰值大約在“十三五”末或“十四五”初期來臨，屆時，中國原鋁消費量預計達到每年4000萬噸左右。

劃定朋友圈，他好我也好

“他好我也好”這句廣告語，一度成為少兒不宜的隱晦。我挪到此處，用來形容氧化鋁、碳素、冰晶石、電力、煤炭、物流這些因素與電解鋁的關系。有時，它們之間肌膚相親，如膠似漆，有時矛盾迸發，冷戰數日。

自從電解鋁進入蓬勃發展期，多氟多化工和索通發展兩位鄰居，就與電解鋁搬進了同一座大院，從此唇齒相依。多氟多的冰晶石和氟化鋁產能全球第一，索通發展的預焙陽極出口量全國第一，李世江和郎光輝兩位董事長都是電解鋁的忠實粉絲，電解鋁行業的飛速發展成就了他們的事業，“助力鋁工業節能減排”是他們的共同宣言，“電解鋁超低排放”是他們的殷切期盼。在朋友圈里，他們與電解鋁永遠互粉互動，從不互黑互損。

然而，也有一些朋友時不時做出讓電解鋁情何以堪的行為。

比如，重出江湖的土豪煤老板。近期，焦炭飆漲至1800元/噸，動力煤漲至600元/噸，漲幅均超過100%，而且，供不應求，現款排隊，一副愛買不買的樣子。

比如，牛逼哄哄的電廠和電價。煤價上漲，發電廠必然壓力山大。當電廠頂不住時，寧肯關停鍋爐，白白養活工人，也不愿意賠錢發電。內地一些省份的電解鋁企業今后能否再享受優惠電價，得畫一個大大的問號。

比如，不斷飛漲的氧化鋁粉。就在今年國慶長假之后，國內氧化鋁價格連續兩天上漲幅度超過300元/噸，環比上漲26.9%，11月8日北方地區現貨“噌噌噌”直逼2700元大關。

比如，居高不下的物流成本。一提起物流，大家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鋁業周期間，伊電控股集團董事長霍斌談到電解鋁成本時說：“成本取決于原料、電力、融資、物流、定價等因素，就物流成本來講，中國鋁企業的物流成本占16%，高于全球平均水平5個百分點，每年按3000萬噸電解鋁換算，大約6萬億的物流成本，如果物流成本能降5%，近300億元就省出來了。”然而，怎么省？9月21日，《超限運輸車輛行駛公路管理規定》正式實施，全國道路嚴查集、散貨車的運輸限重。“921”新規實施后，六軸雙驅半掛車的超限標準為49噸，除去貨車本身重量，實際載重為32噸。運輸費用不但不降，還漲了。

如果時光倒回一百多年，王有齡、左宗棠、古應春等都是胡雪巖朋友圈里的鐵桿，大家有取有舍，互為依存；今天，真心認為電解鋁的朋友圈應該越做越大，大家形成一個利益共同體，一呼百應，抱團取暖。

自律是一盞天平，一邊是規范，一邊是利益

先來一曲《西江月》：暖春來之不易，源于行業自律，骨干企業攜手起，調節鋁市供需。復產浪潮涌起，新投項目加力，去年縮減今又續，樂觀何以為繼？

我于前段時間曾經寫過一篇評論性文章，個人認為，今后一段時期，影響電解鋁市場漲跌的主要因素取決于前期停產企業復產和新建電解鋁項目投產。一年之前的那一幕令人不寒而栗：2015年11月間，鋁價跌至9620元/噸的最低點，創20年來最低，電解鋁全行業虧損。中國有色金屬工業協會分別于2015年10月、11月、12月密集組織骨干電解鋁企業座談，呼吁行業自律，引導企業實施彈性生產，調節供需平衡。

傾斜的大廈慢慢被扶正，自律的效果在2016年得到了體現，對電解鋁的價格回升起到了良好的作用。“通過這一輪鋁價不正常的下跌以及大家共同采取的行業自律，對市場進行修復，讓我們清醒地認識到，嚴控新增產能的重要性、彈性生產的重要性以及成員企業團結合作的重要性。”中國有色金屬工業協會鋁業分會理事長劉祥民說。

2015年全年，我國電解鋁行業累計關停產能達到440萬噸左右，進入2016年，電解鋁市場供應速度明顯放緩，鋁價慢慢回升，國內電解鋁產量增速創6年來新低，庫存創6年來新低，利潤創8年來新高，全行業實現盈利。

然而，自律是一盞天平，一頭是規范,另一頭是利益。2016年鋁價飆升之后，那些停產的企業重整旗鼓，復產投運，新建電解鋁項目加快建設速度，期盼在這一輪高潮中分得一杯羹。

中國國際鋁業周勝利閉幕，離開南寧飛到西寧，瞬間又從夏天來到了冬天。

驅車從西寧出發，經過蜿蜒的山路前往湟中縣甘河灘工業園區，站在高處遠望，電解鋁廠房影影綽綽。在幾十平方公里的工業園區內，分布著黃河水電再生鋁業（50萬噸）、國家電投黃河鑫業（55萬噸）、青海投資集團百和鋁業（25萬噸）、鑫恒鋁業（25萬噸）等幾家規模較大的電解鋁業企業。

正在建設中的內蒙古華云新材料有限公司

2015年7月，鑫恒集團旗下的黃河水電再生鋁業停產，包括黃河水電再生鋁業在內的那些電解鋁企業，雖然為鋁市場的平衡做出了犧牲，但是，員工們卻在放假、分流、等待、吐槽、詛咒、埋怨、盼望、離職、招聘中無聲無息地度過了一年多。

擁有50萬噸產能的黃河水電再生鋁業現已由青海投資集團重組，改名為百和再生鋁業公司。重組之后，百和再生鋁業公司對生產線進行設備摸排、資產核查、技術改造，并編制了復產方案。11月1日下午，百和再生鋁業公司電解二系列電解槽成功通電，青海投資集團相關負責人到場表示祝賀，并要求百和再生鋁業公司做好復產技術工作，加快復產工作進度，以期全面恢復50萬噸的電解鋁產能。

這就是鋁，承載著或喜或悲的往事，以及未來

2015年，中國鋁業旗下撫順鋁業公司、湖南晟通集團旗下創元鋁業等電解鋁企業紛紛停產。撫順鋁業公司的35萬噸電解鋁全線停產之后，產能將搬遷到包頭，由包頭鋁業有限公司與內蒙古交通投資集團共同投資了內蒙古華云新材料有限公司，一期擬建50萬噸電解鋁，二期擬建60萬噸電解鋁，同時配套自備電廠，目前正在緊張施工中。

有分析師認為，如果復產、新投浪潮一波又一波，鋁價回到萬元時代的可能性就很大，那時，國內大部分鋁企業將重歸煎熬時代。所以，“自律”這兩個字，還是要不斷地重重再重復，強調再強調。

對電解鋁的“傲慢與偏見”

在晨曦里，在暮色中，一捆捆的鋁錠，盛裝啟程奔赴他鄉。當叉車司機正在緊張裝車作業時，他們并不知道，一場唇槍舌劍正在太平洋彼岸激烈展開——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ITC）啟動了針對中國鋁工業的“影響美國鋁業的競爭狀況”（332）調查。

這絕對又是一個很深很深的“套路”，自2015年以來，以美國為首的一些國家不斷指責我們，一會兒說中國在墨西哥的沙漠里藏了上千萬噸的鋁錠，一會兒又說中國對電解鋁實施補貼，一會兒又說中國的鋁產能過剩影響到了倫敦金屬交易所的價格，甚至在杭州G20峰會上，中國電解鋁產能過剩問題也被擺在最高領導人的案桌上。（你們咋不上天呢？）這些針對我們的指責，既損害了我國鋁工業的國際形象，又讓國與國之間友誼的大船在浪尖上顛簸不安。

你們明知道入世以來我們始終遵循國際貿易規則；你們明知道十一年來我們一直對電解鋁征收15%的出口關稅；你們明知道倫敦金屬交易所的價格與我們電解鋁產量的關聯性很低。你們什么都知道，只是你們故意把經濟問題政治化，把單邊問題多邊化。這就是找事兒。中國有色金屬工業協會副會長文獻軍在“332”調查聽證會上客觀陳述，據理力爭，駁斥不實指責，樹立了鋁工業大國的良好形象。

回望這一年來電解鋁的復生之路，有些事情總是讓人唏噓，鋁價雖然漲了，鋁企業的日子好過一些了，但是很多久經沙場的鋁業老兵們心中反倒存著不安和擔憂。

中國有色金屬工業協會副會長、伊電控股集團董事長霍斌認為，近期價格跳動，并不是好事，漲得太快，就有可能跌得很快，如何讓價格在一定范圍內穩定波動，形成一個良好的價格機制，這才是首要的。中國鋁業青海分公司總經理、黨委書記星占雄最擔心的是人為炒作，他認為當前市場存在著非理性，“市場一定要回歸理性。”星占雄說。

電影《閃閃的紅星》中，米行老板囤積糧食，抬高價格，潘冬子怒不可遏。有人拿這個例子來形容近期鋁價的飛漲，我覺得并不貼切，糧食是剛性需求，可鋁不是啊。

中國有色金屬工業協會副會長、云南冶金集團董事長田永至今已在電解鋁行業干了35年，真正是一位電解老兵。在參加2016中國國際鋁業周“泛太平洋鋁業高峰論壇”時，他看到這么多同行、這么多鋁業新秀們用超常的能力和智慧奠定了中國鋁工業大國的地位，感到很欣慰，同時，也有一些遺憾：“中國鋁工業的發展中少了一抹綠色”。中國電解鋁能源主要是煤電，而云冶集團旗下的云鋁股份多年來獨樹一幟，走出一條“綠色低碳水電鋁加工一體化”的道路。田永說：“十幾年前，我有一個夢想，把流動的清潔能源，用綠色的方式儲備起來，打造能源銀行，我們用了多少電，就回報社會多少電，因此，我想推出一個概念，電解鋁產業是綠色能源儲備銀行，我們會繼續走綠色、低碳的水電道路。雖然走得很艱難，但是我們初心不改。”

至少目前，還有很多人和機構對電解鋁行業存在偏見，認為電解鋁行業是“兩高一資”，這些年來，全體鋁行業同仁不斷開展“綠色鋁”的宣傳，已經初步改變了社會對鋁工業的錯誤認知。和田永一樣，霍斌也持相同的觀點，他說：“我個人把鋁定位為綠色可持續發展的產業，我們無論從自身工作還是對外宣傳上，都要為這個理念鼓與呼。”

鋁業圈的生活秀

僅僅通過中國國際鋁業周這場盛會，無法透視中國電解鋁工業的全貌。因為，電解鋁的生存與發展，不只是高管們的運籌帷幄，還有普通職工的所思所想所作所為。

北川河流經青海省大通縣，把中國鋁業青海分公司的生活區分成東西兩部分，退休的人們或在橋上散步，或聚在一起跳廣場舞。鋁行業的好與壞，似乎與這些早已離開鋁業圈的老人們沒有直接關聯，但是，與所有的老牌國企一樣，他們的子女大都沿襲著子承父業的命運，在這里繼續工作和生活，延綿不息。

當“產能過剩”的話題還在激烈探討時，中國鋁業青海分公司的電解槽依然吐著暗紅的火焰，鑄造廠的熔爐依然在靜置，除渣，放鋁水……這座位于青藏高原的電解鋁企業，以同行業最高的電價和中鋁旗下最小的槽型，逆勢而上，取得了久違的盈利。

人自助者，天恒助之。年初，面對電解鋁行業的跳崖下落，青海分公司把所有的問題向干部員工交代清楚，是停產放假？還是自救圖存？“查補短板，深挖內潛，降本圖存。我們只有通過主觀努力去做，算著干，干著算，從經營上抓機會，效益最大化，成本最小化。同時對各單位進行嚴格考核，錢是掙出來的，也是省出來的。”中國鋁業青海分公司負責人說。

山西省河津市，華澤鋁電。此時，立冬已至，席卷各地的霧霾牢牢地鎖定著晉南這座小城，讓锃亮的轎車和拉著鋁棒的大掛車在濃霧中保持同樣的龜速。

早飯，午飯，晚飯，八小時工作，下班回家，華澤鋁電的員工們日復一日，行色匆匆，他們不曾關注六軸大掛車拉著鋁棒去往何處，也不心急火燎地關心“332”調查，這些事離他們既很近，又很遠。然而，大家都對市場里那家名為“實在辣白菜”的小店情有獨鐘，爆炒辣白菜是其主打招牌，口感勁爆，十元一大盤，每天顧客盈門。下班之后，員工三三兩兩來到這里，一盤辣白菜，兩個拼盤，三瓶啤酒，工作的勞累就此打消。小店經員工口口相傳，名聲在外。

我和朋友在這里吃飯，不由地發出感慨：同樣是飯店，有的車水馬龍，有的門可羅雀；有的十年字號不改，有的城頭變幻大王旗。據朋友介紹：此店招牌菜大火炒制，調料保密。看來還是要有一招鮮、吃遍天的道理。鋁業與辣白菜同理，創新十分重要，想起“如何實現鋁在交通運輸領域應用的突破”、“中國鋁電解技術的新進展”等一大堆議題，我瞬間秒懂。

在南方某大型有色金屬倉儲基地，一位主管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價格牌，他很關注特朗普上臺后，這位“大嘴”是否會調整對中國的進出口政策；

在北方某電解鋁車間里，一位班長正在向鑄爐內倒鋁液，他很關心這個月獎金能不能多發幾百元；

當鋁庫存越來越低，鋁企業的負債率卻越來越高；

當電解鋁規模越做越大，剛剛生效的《巴黎協定》又對碳排放提出了嚴苛的要求；

高峰論壇上“轉型升級、結構調整”這些官方的詞匯，雖然朗朗上口，方向正確，卻不免有一些無從下手，不如在微信群里先搶個小紅包，再發個朋友圈灌一鍋心靈雞湯。

某電解鋁企業，一位員工正在向鑄造爐內傾倒鋁液

2017中國國際鋁業周明年繼續在某地隆重召開。2016年我們正逢電解鋁的暖春，眼前的茍且也罷，詩和遠方也好，都如煙如霧如浮云，我們能做的，就是低頭做好自己的事，不急不緩，不驕不躁，至于2017年的鋁業，是坦途，還是囧途，依靠鋁業討口飯吃的我們神經也很敏感，靈魂并不麻木，還是那句話：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