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逵奪魚

唱宋王無道天下大亂，高俅、蔡京掌大權(quán)，朝廊昏昏日色暗，刀兵滾滾黎民不安。英雄們逼得無有路走，一個個殺富濟(jì)貧投奔在梁山。梁山寨一百單八將，有一位英雄可不非凡，姓李名逵號叫鐵牛，黑旋風(fēng)威名天下傳。性情暴躁如烈火，他專除惡霸殺貪官，為打不平惹了禍，他闖蕩江湖逃至在外邊。

（白）話說山東沂水縣百丈村，有一家好漢，姓李名逵號叫鐵牛，又送了個綽號“黑旋風(fēng)”。這個人：性如烈火，暴躁如雷，專懲貪官除惡霸，殺富濟(jì)貧，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只因在原郡殺人惹禍，懶打官司，他就闖蕩江湖逃至在外邊，流落在江州，大街以上，打拳賣藝為生，偶遇押牢借級神行太保戴宗。戴宗見李逵，真是面前百步威風(fēng)，頭上千層煞氣，是磊磊一條好漢，二人就結(jié)為仁義弟兄，拉拔李逵當(dāng)了個牢頭，在牢城營里應(yīng)差。李逵一看吶，嘿！凡是在這六扇門里當(dāng)差應(yīng)事的，俱都是軟里捏、硬里怯、耍手腕、玩嘴頭吃飯哩，是又哄、又捧、又蹬、又坑，一天三變臉。你說這活兒李逵怎么能干得了啊？山河容易改，秉性最難易。他看不慣心就煩，照常是擰著個眉骨頭，橫瞪著個眼，鼓著個腮幫，攥著個拳，大妞二妞不找，專找別扭，張口就罵，抬手就打，誰都怕他。比方說衙門的人湊在一起吃酒，有說有笑、又打又鬧，正在那兒熱鬧哩，只要李逵一到場，（咳嗽一聲）你再看吧，是擠的擠、扛的扛、躲的躲、藏的藏，嘰哩咣當(dāng)，溜一個精光。所以，背地里人家又給他送了個外號：叫“黑難纏”。這一天，天剛交四時，黑李逵獨(dú)自一人走出牢城營，“今天咱也找個知己合厚的痛快它兩杯”。 李逵邁步直奔酒樓吃酒走下去了！黑李逵邁步往前走，琵琶亭酒樓在面前，這座樓酒好菜又美，又能把江岸的奇景來觀。來至在酒樓門口高聲喊：

（白）呔！里面有活的沒有？給我轱轆出來一個！他這一喊不大要緊，打里面蹬蹬叫跑出來一個小堂倌一露頭：“是李大爺啊，你是來吃酒的嗎？”“混賬，來在酒樓不吃酒難道你讓老子看你不成！”“不是，我是這樣說的，你老人家要吃酒我不得好好招待您嗎？李大爺你今天就在樓下對付著喝點(diǎn)得了，樓你是不能上了。”“嗯！”“別嗯，別嗯。”這樓上邊有二位英雄正把酒餐。黑李逵聞聽一瞪眼，什么人敢占我的先，小堂倌就說你可別瞪眼，這兩位英雄可不好纏，黑李逵氣得哇哇叫，他把黑眼翻了好幾翻。我怕他是金剛太歲四大天王到，惱一惱我敢給他小子比比拳。我聽說打山東來了一位充軍的漢，姓宋名叫黑宋三，遮蓋著山東的半拉天。

（白）“哦。”“你說的可是那及時雨宋江？”“是啊，你大爺，你認(rèn)識他？”“喂呀！”李逵聽說宋江到，端起來膀子忽閃忽閃兩忽閃，小堂倌一伸手沒拉住，黑李逵騰騰騰他跑到樓上邊。來在桌子前面下了跪，三哥哥在上小弟我問安，我盼你好似旱苗盼春雨，不料想今日相會江州關(guān)。宋江上面發(fā)了愣，

（白）“啊！你是哪個啊？”戴宗一看是李逵到此，“三哥，鐵牛和你還是同鄉(xiāng)哩呀。”這就是黑旋風(fēng)李逵到了這邊。

（白）“哎呀呀，這就是李逵賢弟，失認(rèn)了，失認(rèn)賢弟了。”宋江聽說李逵到，急忙忙上前把他攙。

（白）“我的好兄弟，你快起來，你行這大禮可叫哥怎擔(dān)吶？”攙得李逵猛一站，

好像一座黑石山。黑李逵，他上上下下把宋江看，為什么他穿著一身配軍衫？

（白）“三哥，你不是在鄆城當(dāng)著押司嗎？”“是啊兄弟，是當(dāng)著押司哩呀。”“為什么他穿著一身配軍衫，充軍發(fā)配江州關(guān)？”宋江說：“兄弟你且莫要把為兄問，三言兩語我也說不完，只因?yàn)殛松w下書他把我請，閻婆惜見了書信他把我纏，一怒間我殺了閻婆惜，我才落了一個充軍發(fā)配江州關(guān)。”

（白）“三哥，殺了幾個啊？”“哎呀呀，我的傻兄弟，殺了一個也就了不得了。”“嘿嘿！”你別說殺了一個閻婆惜，你就是殺一個娘娘也算完，江州只要有俺李逵在，我可管什么王法什么天！若不是當(dāng)堂開銷你的案，你的兄弟我手掂著板斧去殺官，殺了贓官劫了獄，背起來哥哥咱奔梁山。宋江捂住李逵的口，兄弟你切莫要胡亂言，你惹出了亂子就更麻煩。見面沒有別的敬，來，來，來，兄敬你三杯你喝干。他弟兄喝了一個八成醉，那黑李逵把桌案一拍把話言：我說戴宗哥，咱江州有名的出好魚，為什么你不買幾條也讓咱的三哥嘗嘗鮮？戴宗說：酒館的鮮魚都賣完啦，咱們改日再用也不算晚。唉！二位兄長等等我，我到在街上去把魚串，蹬蹬把樓下，街上市上找了個遍，多不湊巧，所有的鮮魚都賣完。這市上沒有我到江岸找，我到在江岸觀上一觀。黑李逵來在江岸上，你看他，順著那江岸找得歡。這時候，剛交午時天正熱，火紅的太陽似油煎，大船小船全都攏了岸，那些漁夫們呼呼嚕嚕睡得歡。把那李逵急得是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他猛抬頭，啊！見一座魚行在面前，但只見，金閃閃的招牌耀人眼，亮漆漆的柜臺可真算新鮮，大秤小秤倒有幾十桿，拿干魚一包一包堆成山。黑李逵正要往里走，從里邊走出來漁夫李四和張三，他們二人施禮打恭就在一旁站，眼含著淚珠不肯多言。李逵就問：你可有什么冤屈不平之事？還要你只管對我說實(shí)言。張三說：我一家整整五天斷了煙火，眼看看兒女們餓死就在眼前，我到在魚行里去把錢借，掌柜的沒借給一個錢，他還說：我該他鮮魚20斤，要不還他收了我漁網(wǎng)砸我的魚船。李四說：我的80歲老娘只在病床上躺，眼看看奄奄一息命難保全，我也是到魚行里去把錢借，掌柜的他把眼翻了好幾翻，他言說我該他的魚稅沒有報，要不報就把我繩捆鎖綁送當(dāng)官。好厲害啊！沒有錢你們來給李大爺要，誰叫你們魚行里去借錢，黑李逵往著腰里摸了一把，哎呀呀，好不湊巧啊，俺李逵沒帶分文錢，這才是，有錢人他不把窮人憐，俺們窮人，想憐惜窮人也算枉然。好吧，你們兩個在此處把我等，我到在魚行里去要錢，黑李逵他只把魚行進(jìn)，高叫聲掌柜的快把賬還。

（白）黑李逵走進(jìn)魚行往柜臺前邊一站，高聲發(fā)喊：“呔、嗨！掌柜的，快出來還賬。”他這一喊不大要緊，打里面蹬蹬叫跑出來一個小伙計(jì)一露頭：“好大的個子啊！你是想要魚的嗎？”“不要魚。”“不要魚？來到魚行不要魚你要啥啊？”“要賬。”“要賬？”小伙計(jì)一聽怪啊！“俺做真大的生意，只有別人欠俺賬，俺從來不欠人家賬，你看這客瞇瞪著臉?biāo)麃硪~來了，黑大漢，咱說理：俺掌柜的可從來不欠人家賬，我不知道欠你多少啊？”“十串。”“哦，十串？那啥時候借你的？”“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我夢見恁掌柜的借了我十串錢，

（白）啊，做夢借的呀？常言道：做夢都是心頭想，做夢借錢可不能算錢，我昨天晚上也做了個夢，我夢見：黑大漢你抬俺兩包干魚還沒有給錢。

（白）“混賬，只許老子我做夢，不許你做夢。”“這做夢也不許俺做啊？”“嗯！”小伙計(jì)一瞅是要挨揍了，嚇得他把眼一擠拔腿就躥，李逵說：“你給我站住！”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若不肯馬上我把你的柜臺掀，小伙計(jì)害怕往后跑，才驚動魚行里掌柜的叫王富年。

（白）這個王富年是魚行的掌柜的，這個家伙欺軟怕硬克扣魚錢，人送外號一頭油。咋叫一頭油？一頭油就是滑頭。這個王掌柜，在此后面正算賬，忽聽見前面有人喊，賬單一合往外走，你看他大搖大擺就到了跟前。

（白）“小兒，啥事呀跑恁慌張？”小伙計(jì)一聽，當(dāng)家作主的來了，掌柜的來了。“掌柜的，”外面來個黑大漢，他咋說他做夢你借他十串錢。

（白）“啥？他做夢我借他十串錢？”“哦！他現(xiàn)在來要賬來了。”“我看是哪個小子吃了狐貍，長了天膽，敢來訛詐咱爺兒們，走，領(lǐng)我去看。”“看看去吧，看看去吧。”這個王掌柜，面帶著怒色往外一看，嘢！原來是李逵這個黑難纏，我的老天爺，我也沒把良心壞，我咋碰上這個黑祖先。這個黑爺爺，他打當(dāng)?shù)辍⒂烕}店，他看見開魚行的就把眼翻，有錢的見到他就小三輩，誰要碰上他，就得倒霉七八年。

（白）“小兒，他要多少呀？”“他要十串。” “十串？去去，給他取兩個五串去。”“掌柜的，你真做夢借他的錢了？”“混賬，你懂個啥，他這叫訛咱，你可不敢得罪他，得罪他，他會把老鼠給咱攆光。”“老鼠攆光？掌柜的，那不看得嗎，省得它再啃咱的魚包了。”“滾，你懂個啥，前后門一堵，房子一點(diǎn)，老鼠不就跑光啦。”“嘢，掌柜的，那不是要點(diǎn)房子嗎？”“是呀，這就叫攆老鼠，懂了吧？去去去，快取錢去吧。”這個王掌柜，沖著李逵躬身打下，李大爺連連尊了幾番。不假，不假，可是真不假，我親手借了你十串錢，這是咱倆做的夢，別人沒夢他不知端。夜里做夢，今天起來得晚啦，多對不起，又給大爺你添了麻煩。李逵說：我暫且饒你這一次，下次再犯別怪李爺我不容寬。

（白）是是……黑李逵接錢往外走，那個王掌柜，笑嘻嘻地送到門前還搭了言，

（白）“送李大爺——”“免！”黑李逵來到大街上，叫李四和張三，來來來，每人我給您五串錢。

（白）常言道：萬惡淫為首，百善孝當(dāng)先。買面請醫(yī)恁快走吧，正經(jīng)事只管來給我要錢，我若是賭博場里碰上恁，小心要吃我一頓拳。他們二人千恩萬謝揚(yáng)長走，黑李逵他腰里沒剩一個錢，邁步剛要往回走，忽然間想起來買鮮魚的事一端。二次又把魚行進(jìn)，這個王掌柜，他笑嘻嘻地又迎上前，我說李大爺，是方才我又做了夢，我夢見，我又借了你十串錢，說話不及你可來到，別生氣，馬上我就給你把錢端。黑李逵聞聽一瞪眼，混賬！難道說老子我光要做夢錢？

（白）“李大爺，你不是來要夢錢來啦？”“我要魚來啦。”“哦，要魚來了，小兒，去給李大爺抬兩包干魚。”“我不要干魚，我要鮮魚。”這兩天打的鮮魚都送官府，恁老人家吃鮮魚你還得等兩天。李逵說：我管你送官不送官，沒有鮮魚小心著爺?shù)暮闷と『诶铄诱l(fā)脾氣，從那上水頭，嘩啦啦……只來了，一無有棚二無有桅，無棚無桅，飄飄搖搖一只漁船。來的是，浪里白條名叫張順，潯陽江打魚混吃穿。今天打的魚不少，他異地賣魚來到江邊。這個王掌柜，他一看來的是張順，心里邊不停地暗掂算，這個張順也是個難纏漢，這個家伙賣魚從不叫講價錢。一句話不對就瞪眼，兩句話不對就開拳，今天你來得真湊巧，我何不讓黑小子和他纏一纏？我來個坐山觀虎斗，我看恁是黑難纏是白難纏。李大爺，你想吃鮮魚他船上有，他船上剛出水的魚兒也就更為鮮。黑李逵一聽高了興，大踏步來到江岸前。喂，你的船攏岸，你的船攏岸，老子我買兩條鮮魚配酒餐。小船飄飄攏了岸，小張順?biāo)樖志桶涯菢虬鍞€。黑李逵一見高了興，他把衣服一撩上了船，望著船艙定睛看，撲楞楞，許多的鮮魚真是鮮。黑李逵一見高了興，他忙把柳條手里掂，把大魚串了十四五，把小魚串了十二三，往著腰里摸了一把，嘢，腰里沒剩一個錢。黑李逵掂魚就要走，張順伸手要魚錢。

（白）朋友，錢還沒給哩。我有貴客在飲酒，來得急速沒帶錢，請你給我記筆賬，啥時候有錢啥時候還。把張順氣得打打顫，一伸手，攥住李逵的胳膊彎，我說黑小子，我冬日寒，夏日暖，打魚費(fèi)盡血和汗。一年里我不分晝夜三百六十天，潯陽江吃魚你沒現(xiàn)款，對不起，扒下來你這身糟布衫。黑李逵氣得哇哇叫，把黑眼下去白眼翻，好小子，不讓我拿魚俺不惱，你不該出口傷人糟蹋俺，哪一個敢說扒衣服，小心著爺?shù)暮闷と?/p>

（白）張順一聽不講理了，吃我的魚不給錢，還想打架，今天你要是想打架，那可是小搟杖插到那麥墩里--尖子可碰上尖子啦。張順扎了個架子往船上一站，李逵一看他那個架啊，心想魚是拿不走了，架是非打不可了。干脆，大魚我給他串走，小魚我給他倒江里。要錢沒有，打架咱過現(xiàn)里，反正都是反反正啦，無非就是無非啦，我豁上啦！他一伸手，大魚筐先往江岸上撂，他一回身，小魚筐就往江里掀，

那一些鯽鯽小魚得了水，撲楞楞擰了擰尾巴都竄竄。黑李逵拉了個架勢船上站，只壓得那小船忽閃忽閃兩忽閃。小張順，挽著個袖子開了口，我說黑小子，你算吃了豹子的心，老虎的膽，你龍王頭上把角搬。別仗著你的個子大，你的張爺爺一巴掌能給你揉上天。小張順打一個箭步把船下，黑李逵哇哇怪叫蹦下漁船。黑李逵，哧啦聲扒了個光肩膀，小張順頭上摘下草帽圈，他二人，二話不說動了手，翻江倒海開了拳。這黑李逵泰山壓頂往下打，小張順，閃身躲過這一拳，黑李逵，啪一聲來了個掃堂腿，小張順，蹭！來一個旱地拔蔥猛一躥。小張順腳尖剛著地，那黑李逵，啪一聲來了個左擺蓮。張順招上沒顧下，撲通聲撂倒在大江邊。黑李逵打了箭步竄上去，坐著張順掄開拳，他朝上打，朝下打，打著打著開了言：好小子，你叫我吧，你叫我三聲李爺爺，我饒你小子好上船。三聲敢錯叫一個字，我把你小子打癱瘓。小張順底下挨著打，他氣乎乎地把話言：翻了翻眼，我說黑小子，你訪一訪，問一問，叫爺?shù)臐h子不是咱！你叫我三聲張爺爺，翻翻身我把你揍八年。把李逵氣得哇哇叫，這個小子真難纏，我有心把他來打死，俺兩個一無有仇來二無有冤，一睜眼看見一塊半截磚。（白）李逵心想，俺倆啥仇哩，我拿他的魚還沒給他錢哩，我能把他打死嗎？這話又說回來啦，這小子是茅缸的石頭又臭又硬，弄得我騎虎難下。哎，有了。我用那塊磚頭嚇嚇?biāo)屗o我服個軟得了，他在上邊一欠身去摸那塊磚頭了，小張順在下面覺得上面稍微一松散，來了個鯉魚打挺身，就聽“噌”！嘿，就這一手就得八年練都練不好。張順往船上一站心中暗想：今天我的魚賣得值啊，大魚給我串走了，小魚給我倒江里了，一要錢又挨頓揍，闖蕩潯陽江這么多年我還沒丟過這樣的人哩。哎，有了：我不免把這個小子弄到船上，到水深的地方，嗯……對呀！張順主意拿停當(dāng)，哧啦聲扯了他的白布衫：黑小子，我在旱地不勝你，是英雄你請上爺?shù)拇＠铄诱f：別仗著水里本事大，你的李大爺我住的大門靠江邊。從小我練就的水性大，起猛子、打撲騰我會得全。龍王爺陪著我喝酒，喝醉了我抓住夜叉打醉拳。你別在地下吹大氣，有本事請上爺?shù)拇Ｎ艺f走，這就走，走！身子一抖上了船。張順一見高了興，大篙一掂要開船。

（白）“朋友，這里不打。”“哪里再打？”“這里的水淺。”“哪里的水深？”“別著急，請！”咱向正南，那黑龍?zhí)丁＝疅o風(fēng)三尺浪，嘩啦啦開在黑龍?zhí)丁Ｐ堩樥驹诖且皇箘牛瑩淅懵暎研〈藗€底朝天。黑李逵雖然會點(diǎn)水，擱到江里可不沾，往下一伸，夠不著底，往上一竄，沒有啥扳，這黑龍?zhí)端睢⒘骷薄⒗擞执螅瑳_得李逵打轉(zhuǎn)轉(zhuǎn)。這小張順一使勁，撲哧聲，把李逵按到水里面。按得他出不來氣，一張嘴，啊噗、啊噗、啊噗啊噗喝得歡。把肚子喝了個崩崩圓。這一個黑的賽煤炭，那一個白的賽雪團(tuán)。一黑一白交一處，嘩啦啦，潯陽江水波浪翻。黑李逵個大體粗身量重，被張順摁過來摁過去，摁得好像小雞玩。小張順踩著水來開了口，笑嘻嘻地把話言：哎哎，黑小子，你在此旱地也是英雄，怎么來到水里軟如棉？該叫我啦，你叫我三聲張爺爺，我把你小子撈上船，三聲要錯叫一個字，我把你淹死喂老圓。黑李逵里面喝著水，他那嘴里嗚嗚啦啦說不全，叫爺爺，叫爺爺，啊噗，叫爺?shù)臐h子不是咱，你叫我三聲李爺爺，我攢攢勁，我鼓鼓肚，我能把你這五湖四海的水喝干，我讓你打不來魚來撐不成船。

（白）張順說：撐不成船？撐不成船？你老子我把小船一賣上梁山，我不干了我！眼看李逵命難保，江岸上只來了甲馬戴宗和宋三。

（白）宋江一看，哎呀呀，我的好兄弟，大水沖了龍王廟，咱們自家弟兄開了拳，撈上來快撈上來。張順一聽不怠慢，忙把李逵撈上船。李逵說：我謝謝你的好江水，張順說：我謝謝你的好皮拳。他們弟兄見了面，殺貪官除惡霸，弟兄雙雙上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