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組詩）

殷龍龍，1962年出生，“圓明園詩社”主要成員之一，1984年在《丑小鴨》雜志發(fā)表處女作，作品散見于海內(nèi)外各種期刊、年選和詩歌選本;出版詩集《舊鼓樓大街》、《單門我含著蜜》等;現(xiàn)居北京。

野游

幸福是一條蟲子，

它說話了。開始我聽不清，

只感到空氣在動。

天氣太熱，一些人回到水里;

風從下面托起了荷花。

荷花有莖，

站在我們中間。

蟲子在水果里說話，

果汁流出來，

很快圍成一個圈。

蟲子繞到感情的背后，

大聲叫， 叫一些人進去。

聲音把人圍住，

形成更大的圈;

篝火映紅的圈，變得淡了，

像一團吹起的霧。

附近的山，倒了。

我在外圍大聲叫，

并且舞蹈起來。

熱情的手臂賦予許多姿式

許多的本來面目。

我彎下腰，

發(fā)現(xiàn)自己也在圈內(nèi);

我拾起一只歌唱的腳，

另一只在逃亡。

我回到外圍，大聲叫，

直到叫出愛來。

四合院

明亮的玻璃隔開我們;

窗的真實，搭成一片影子。

我在這邊，想抓住你。

鄰居把我稱作你。

鄰居在院內(nèi)大聲說話，

話語漸漸接近房上的瓦。

炊煙飄向另一個院子，

那邊一定有不愿干活的人。

鄰居安靜下來，

鄰居以為能從安靜里，

發(fā)現(xiàn)一條凳子，

上午會坐在那里，細細地聽。

——你在外邊采擷著陽光，

如孩子，撿回雙手。

螞蟻和山

沒家沒業(yè)的游民

搬運一座山

它們來時滿天烏云

走的時候，一棵草也剩不下

我在山上

和這群蠶食的家伙在一起

我要吃掉它們

它們沒家沒業(yè)

勤勞了一生

我要吃掉它們的一生

我在山上，長了一頭白發(fā)

總認為美好的事物懸在空中

應該伸出腳，直接去碰

應該伸出舌頭愛它們

黑黑的山抱著我

我總認為它是我多年以前的一個叔叔

教會我怎樣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