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農民田間學校：助推都市型現代農業發展

吳建繁

編者按：

2014年，農業部、財政部共同啟動新型職業農民培育工程，在300個縣開展示范性培育，并選擇14個市及陜西省、山西省整體推進，充分依托全國各級農廣校組織完整、體系健全、覆蓋面廣、貼近基層、經驗豐富的優勢，加快探索適合不同地區、不同經濟發展水平的培育方式和制度。在各級農業部門持續推動下，培育新型職業農民走過了破題、立題的關鍵階段，在各方面為全面鋪開推進奠定了堅實基礎。2015年，全國農民教育培訓工作主動適應經濟發展新常態，增加了湖南省、江蘇省和14個市整體推進，鋪開推進新型職業農民培育工程。為了積極營造良好氛圍、總結推廣各地培育工作中的有效經驗，本刊將原《試點動態》欄目調整改版為《亮點視窗》欄目，提煉、總結各地新型職業農民培育工作中的模式及亮點，為大家提供一個互相交流與學習的平臺。

一、背景

2005年，北京農業發展進入都市型現代農業發展階段。北京農業生產資源稟賦匱乏，生產投入成本高，產品市場競爭力弱。農業從業人員少，文化程度低，年齡偏大。從事一產的農民初中以下（含初中）文化程度占80.6%， 40～50歲勞動力占80%，從整體上看，京郊農民的科學文化素質不高。非政府的農業社會化服務組織處于初步發展階段，尚不能滿足以農民需求為導向的綜合服務?；鶎愚r業技術推廣體系機制不新，隊伍不活，人員知識結構老化，推廣方式落后，服務方式單一，“灌輸”式培訓，行政化推廣，導致農業科技成果轉化率低，不能滿足農民技術需求和產業多元化發展的需求。

為克服上述制約因素，實現首都農業的可持續發展，北京進一步加大體制與機制、技術與方法、政策與組織等方面的創新力度，轉變發展方式，破解發展難題，加快培育和形成了一支有文化、懂技術、會經營的新型職業農民隊伍，推動都市型現代農業又好又快發展。

二、做法

（一）明確目標任務

1. 目標。按照優勢主導產業和特色產業發展要求，結合高產創建、無公害安全生產、標準化生產，開展一村一品的農民田間學校建設。采取整村推進的方式，連續支持三年，探索建立長效運行機制，并努力將農民田間學校逐步建設成為農村科技成果轉化站、提升農民素質的培訓站、現代科技與市場對接的信息站以及鄉風文明的輻射站。幫助農民樹立人與人、人與社會、人與自然合作互助、共同發展、和諧相處的意識，培養農民科學思想和科學精神，提高科學素質和健康文明的生活能力，造就一支有文化、懂技術、會經營的新型職業農民隊伍。

2. 任務。三年新建農民田間學校500所，培養新型職業農民或農村鄉土專家1.2萬人左右，輻射帶動30萬左右農民采用新技術，使農民的科學知識和生產技能顯著提高，農產品綜合生產能力顯著增強，農產品檢測合格率100%，農民戶均收入平均增加15%以上。培養1400名農民田間學校輔導員。完善輔導員再培訓機制，定期組織輔導員知識更新與技能提升培訓，并實施資格準入制。每所農民田間學校建設，要逐步實現“六個一”的標準，即在每村組建一個技術指導小組（或新型職業農民活動俱樂部），培養一名農民田間學校輔導員（村技術推廣員或科技協調員），帶動一批科技示范戶，建立一個科學試驗示范田（場），發展農民田間學校互聯網（建立一個新型職業農民微信平臺），建立一個農業技術信息宣傳欄。

（二）明確實施主體

明確區縣政府主管部門為組織推進農民田間學校的實施主體，負責組織與管理。市、區縣農業、科技、財政等有關部門聯合推動，農民田間學校建設資金，采取市、區縣兩級籌措，集中專項使用，充分發揮各職能部門積極性，多渠道籌措資金，因地制宜，統籌規劃，以加快區縣農民田間學校發展。

新型職業農民培育以公益性推廣機構為主導，堅持多元化辦學。鼓勵和支持各級推廣機構、在京農業大專院校、農業科研院所、涉農企業、服務型中介、農村合作組織、農業專業協會、種養殖規模場、科技園區、農村專業生產大戶、科技示范戶等參與開辦農民田間學校。

（三）打造輔導員隊伍

輔導員隊伍的建設是農民田間學?？焖侔l展的人才保障，是新型職業農民培養的重要師資。每期對輔導員集中脫產培訓10天，考核合格者頒發培訓證書，持證上崗。要求輔導員規范掌握五部分內容：一是學習掌握參與式農民需求調研的程序、方法（小組訪談、觀察、問卷等）、工具（頭腦風暴、打分排序、季節歷、問題收集分析表、問題樹、目標樹等）；二是學習掌握農民田間學校的辦學流程；三是學習掌握參與式培訓方法及工具（演示性試驗、農田生態系統分析、小組討論、案例分析、經驗分享、角色扮演、團隊游戲等）應用；四是學習掌握農民活動組織的方法與技巧，主持能力及溝通表達能力；五是學習掌握培訓效果的評估方法等。

三、特色

（一）組織方式

農民田間學校在農民自愿、政府扶持、上下聯動、服務產業、科技支撐、管理規范的原則下開辦。由市、區（縣）農業行政或行業管理部門統一管理，由農業技術推廣部門牽頭組織，鼓勵科研院所、協會、企業、合作組織等積極參與。

1. 市、區（縣）農業行政或行業管理部門負責制定發展規劃，實施管理。負責本行業農民田間學校輔導員的培養，提供條件支持，總結開辦模式，探索長效機制。

2. 市、區（縣）農業技術推廣部門（含農廣校）、科研機構、大專院校、協會、企業、合作組織等是農民田間學校辦學的技術依托單位，要嚴格按照管理規范操作，為輔導員的素質提升和工作開展提供必要的環境和條件。農民田間學校開辦實行合同制管理，明確各方責任。

3. 在農民田間學校結業后一個月內，由技術依托單位向有關市、區（縣）農業行政或行業管理部門及技術依托單位技術及管理部門提交總結，并將全套教學教案與學員檔案全部資料存檔備查，由技術及管理部門統一對農民田間學校開辦效果進行考核評估。

（二）培訓特點

1. 參與式。所有學員是自愿和積極主動參與各項活動，積極動腦、動口、動手，在活動中輔導員扮演組織管理和協助的角色。

2. 啟發式?；谏a中的實際問題，輔導員引導農民進行分組集體討論、綜合分析，尋找解決途徑。

3. 互動式。針對生產中的實際問題，農民學員之間，農民學員與輔導員之間平等交流，共同討論，尋求共識。

4. 實踐式。以農田為課堂，以農田生態系統為對象，以實踐為手段。將專業知識和實踐觀察、實際操作緊密結合。

5. 經驗式。農民根據自己以往的經歷，通過討論交流，相互分享經驗來達到互相學習，取長補短的目的。

6. 循環式。學習過程循環往復，前一期的學習結束是下一期學習的開始。

四、流程

北京農民田間學校開辦程序統一規范，在四部門聯合發布的《關于加快京郊農民田間學校建設實施意見》（京農發〔2008〕45號）中，明確提出農民田間學校開辦程序：

（一）開展農民需求調研

農民田間學校開辦前，要圍繞當地優勢主導產業，采用快速農村參與式評估方法，進村與農民共同討論與分析產業發展問題與技術需求，并形成農民技術與培訓需求調研與分析報告。

（二）確定學員、制訂培訓計劃

在農民自愿的基礎上，確定30～50名左右學員，吸收當地科技示范戶、種植養殖規模大戶。依據農民需求調研結果，編制培訓計劃，并與全體農民學員共同討論確定。培訓時間一般根據產業的不同特點來定，每個產業都要完成一個生產季。

（三）進行技能與知識測試

采取票箱（BBT）的方法，組織農民學員進行訓前、訓后知識水平和技能測試，包括農業生產常識、合作協作意識、食品安全意識、環境保護意識、田間自理能力等，以掌握農民知識和技能現狀。根據測試結果，調整教學內容。

（四）組織農民學習活動日

圍繞村主導或特色產業，開展全生育期技術指導與培訓。根據農民需求和生產季節，一般每1至2周左右舉辦一次農民學習活動日?；顒尤諆热葜饕ń⒃囼炇痉短?、農民參與科學試驗、農民專題討論、團隊建設活動、種植、養殖生態系統調查分析等，組織互動式交流，共享技術與經驗。

（五）指導農民總結學習成果

種植、養殖整個生育期結束前，輔導員指導農民學員對全過程培訓的關鍵技術內容進行總結，由農民學員分組完成學習成果展板制作。

（六）進行效果評估與需求分析

農民田間學校開辦過程中和結束前后，分別組織來自不同層次的管理者、輔導員及農民學員參與開辦效果評估，隨時掌握農民對技術與培訓內容變化的需求，并有針對性地調整教學內容。

（七）評選優秀學員，建立技術指導小組

田間學校開辦過程中，協助村級逐步建立技術指導小組，培養1～2名農民輔導員（村級推廣員或科技協調員），確定科技示范戶，建立宣傳欄。

（八）舉辦開學和結業典禮

農民田間學校首次開辦前，可組織開學典禮，以確立農民主體意識和增強農民自信心。學習結束時，組織結業典禮，邀請非學員參加，農民學員分別匯報學習成果，分享經驗，宣傳效果，提高認識，促進輻射帶動。

五、評估

培訓效果是農民田間學校是否具有吸引力和凝聚力、科技成果是否落地產生效益的重要依據。除農民培訓前和培訓后進行的票箱測試（BBT）外，制定了外部評估、內部評估指標體系及操作方法。內部評估是輔導員和學員對推廣培訓效果的評估；外部評估是科研院所和大專院校的獨立評估，獨立評估包括樣本村和非學員的對照樣本。為此，在農民田間學校效果評估方面，具體考核評估指標分兩級，一級指標包括需求評估、計劃評估、實施評估。二級指標包括：⑴需求調查計劃、方法、過程與培訓間距分析；⑵培訓內容與農民需要解決的問題的聯系性、學習安排的適應性、培訓時間與地點；⑶培訓方法與技巧適應性（包括學員課堂參與度、討論提問、教學輔助設備、發放圖畫+文字的材料或光盤、課后作業與應用安排、知識技能要點等）；⑷效果評估，包括理解率（懂不懂）、應用率（用沒用）、效益率（好不好）以及學員獨立獲取信息、自我組織與自我決策能力等。上述指標體系用于農民評估、輔導員評估、管理與實施單位評估、網絡評估。

六、機制

農民田間學校建設與新型職業農民培育工作能夠長期運行，關鍵是建立了上下互動的管理工作機制、運行與技術支撐工作機制。

（一）管理機制

依據《北京市人民政府貫徹國務院關于深化改革加強基層農業技術推廣體系建設意見的實施意見》（京政發〔2007〕22號）、《關于加快京郊農民田間學校建設實施意見》（京農發〔2008〕45號）和《現代農業產業技術體系北京市創新團隊建設實施方案（試行）》（京農發〔2009〕44號），構建了高效的農民田間學校建設管理工作機制，成立了由市農委、市科委、市財政、市農業局參加的市級農民田間學校建設管理協調小組，負責農民田間學校統籌工作，研究制訂相關政策；各區縣分別成立了由區縣農委、農業、科委、財政等區縣農民田間學校建設管理協調小組，負責本區縣農民田間學校建設統籌規劃，制訂扶持政策，落實資金匹配，進行監督檢查。

（二）運行機制

由市級推廣機構和各區縣種植與養殖技術服務中心、鄉鎮的農業推廣部門組成市、區縣、鄉鎮三級農民田間學校建設與新型職業農民培育執行工作小組，并明確各級、各部門的職責與分工，負責促進農民田間學校開辦，按照“六個一”標準加快建設和落實新型職業農民培育工作。

（三）技術支撐

農民田間學校建設與新型職業農民培育需要有強大的技術團隊作支撐。通過北京現代農業產業技術體系北京創新團隊以及農民田間學校工作站的構建，將中國農業大學、中國農科院、北京市農學院、北京市農林科學院、北京農職院等科研院所、大專院校等部門專家資源整合到農民田間學校平臺。區縣、鄉鎮推廣機構、協會、合作社、企業等將技術指導員培養為田間學校輔導員，形成了上下互動的技術支撐工作機制。

七、成效

（一）獲得了農民的廣泛好評

自2005年至2013年，北京市圍繞“一村一品”主導產業在937個村開辦農民田間學校，培訓新型農民學員27974名，舉辦農民活動33728期。其中，畜牧產業開辦351所，蔬菜產業開辦297所，糧經產業開辦182所，果品產業開辦69所，水產業開辦38所。每所農民田間學校連續開辦3年，受到廣大農民的熱烈歡迎，農民稱贊這種培訓方式：看得見、摸得著、用得上、記得牢。

（二）受到了聯合國糧農組織（FAO）高度評價

2007年8月30日，第24屆亞太植保大會召開期間，美國、日本、泰國等30多個國家的100多名農業部官員觀摩順義蔬菜農民田間學校時給予了高度評價。2007年10月25日，美國昆蟲學教授、試驗站和推廣站站長等組成的“美國病蟲害綜合防治推廣方法考察團”，觀摩了北京農民田間學校，認為這種動手參與、田間實踐學習，使農民掌握了有害生物綜合控制技術，對保障食品安全有重要意義。2008年8月在廣西“中國FAO-PRR項目TOT畢業典禮即農民田間學校現場觀摩”會上，聯合國糧農組織亞洲區域負責人也對北京政府推動農民田間學校模式給與了高度評價，指出這是政府加強農村農民和技術人員能力建設的典范。

（三）推進了新型職業農民能力建設

在蔬菜高產創建中，農民田間學校學員連續兩年獲得第1名，獲獎人數占全市獲獎比例的46.4%，為周邊農民解決生產中的實際問題，起到了很好的“傳、幫、帶”作用。根據103所農民田間學校學員BBT票箱測試統計結果顯示，訓前訓后學員成績平均提高40.3%。其中，識別病蟲害準確率由35%提高到61%，配置農藥準確率由50%提高到82.5%。畜禽疫病免疫成功率由不足40%提高到95%以上，雞白痢發生率由30%降低到10%以下，畜禽舍消毒藥配比和使用準確率達到98%以上。

農民學員生產方式明顯轉變，生態、安全、環保意識顯著提高。學員普遍采用環保安全投入品和確保質量安全的生產技術，掌握了識別保護常見天敵和使用物理及生物防治技術。設施蔬菜一個生長季使用農藥減少3～10次，養殖農戶自發拒絕使用違禁藥物，減少抗生素使用，嚴格執行休藥期，安全使用藥物比率達到100%。

（四）提高了農技推廣人員能力

在開辦農民田間學校過程中，農技人員普遍提高了參與式推廣與培訓的8種能力：調研與編寫能力、溝通和協調能力、組織與調動能力、輔導與培養能力、學習與創新能力、評估與總結能力、匯報與宣傳能力、運行與管理能力。輔導員在實踐參與式推廣與培訓中，對農民學員用“心”投入、用“心”感染、用“心”調動，用“心”發掘，獲農民好評，對輔導員培訓滿意率打分平均為9.6分（滿分為10分）。

（五）促進了科技成果有效落地

據統計，8年來，通過農民田間學校推廣的新品種、新產品635個，覆蓋率達85%以上；新技術572項，覆蓋率達80%以上。為加快先進實用技術推廣，還錄制了30部實用技術片，制成光盤由北京出版集團出版，政府購買，免費向3945個村發送，在北京公共頻道播出，獲農民好評，促進了農民學技術、用技術。根據郊區16個村的365戶435個地塊（品種）設施番茄種植農戶的調查顯示，田間學校學員的大棚番茄產量比非學員高15%～18%，綜合管理更加精細化。據不完全統計，通過農民田間學校培訓的種植業戶，產量提高8%～25%左右，戶增收0.3～0.8萬元。生豬養殖戶通過人工授精技術，使母豬配種年成本由每頭190元降到15.2元。母豬生產能力顯著提高，仔豬成活率由70%提高到90%。

八、經驗

（一）政策與管理是保障

新型職業農民的培育是一把手工程，領導重視才能通過制度、政策和績效考核來鼓勵和激勵，否則，培育工作將流于形式。抓管理、抓質量是能否將培育工作持續推進的關鍵。

（二）規模化和集約化產業發展是基礎

沒有一村一品或一鎮一品的規?；a業發展，就很難進村或鎮開辦農民田間學校。因此，開辦學校地點選擇，要以產業規模化、集約化村或鎮為重點。

（三）輔導員是關鍵

輔導員必須掌握參與式、互動式教學方法和工具，具有一定的生產實踐經驗和技能，具有較強敬業精神、服務意識，熟悉當地農情、地情和民情。以農民生產的實際問題為輔導內容，自己動手調查、分析、制作課件。有能力組織農民、調動農民，激發農民自主獲取新知識的原動力和創造力，提升農民在農業生產中的“自理”能力，增強農民發展生產的信心。

（四）農民試驗或示范田是載體

試驗或示范田是新產品、新技術、新品種展示的重要基地，是農民實操、實踐科學思想、科學知識、科學技術的重要載體，是農民培訓的重要教學手段，沒有試驗示范田，很難完成參與式教學任務與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