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來的孩子

◎許丹丹

撿來的孩子

◎許丹丹

傍晚的天空忽然變了個臉，噼里啪啦下起了大雨。“這是什么鬼天氣！”老張一邊撿起那破舊的草帽一邊罵道，說完把鋤頭扛在肩上準備回家。就在轉身的時候，老張眼角瞥見一人影，定睛一看，一孩子背靠著樹，雙手抱著膝蓋，把頭埋在腿上。“這是誰家的孩子？”老張走過去，“孩子，怎么在這兒坐著？你家大人呢？”孩子抬起頭看著他，沒說話。一雙淚汪汪的大眼睛看得老張心突然就軟了下來：這孩子沒見過啊，看起來才五歲，是啞巴嗎？和父母走丟了？“先到叔叔家里去，等雨停了我帶你去找父母，好嗎？”孩子點了點頭，老張把草帽取下來戴在孩子頭上，將孩子背了回去。

大雨似乎一點兒也不留情面，使勁兒地對著一爿土房子敲打沖刷，仿佛看不得這搖搖欲倒的土房子在它的淫威之下還如此堅挺。老張三十多歲，單身漢一個，是村里的困難戶，沒女人看得起他。村里的人都只知道他姓張，就都叫他老張，交集甚少，誰也沒有在意他的全名。這土房子就是老張住的地方，四面墻到處都是裂縫，也不知哪天就倒了。老張把孩子放在床上，找了一套好一點的衣褲給孩子換上，又問了問，還是沒有說話，于是便去做飯了。

第二天，老張帶著孩子去找村長。“孩子，你家在哪里啊？”村長看著孩子，孩子有些害怕地往老張身后挪了挪，沒有說話。村長叫來了村里所有人，可是沒有人認識這孩子，村長說讓哪家條件好的先領回去養著，可是沒人愿意，一來萬一一直沒有消息，豈不得一直養著？二來這孩子還是個啞巴。最后還是老張領回去了，一直就想有個孩子，老張還是挺高興的，雖然不知道孩子多久會被接走。

家里多了一張嘴，老張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以前都是懶懶散散的，在自己那塊小地上種點兒莊稼，能養活自己就行了。現在天不亮就出去，沒事的時候就去山上砍竹子編簸箕、籮筐，去鎮上賣。村離鎮上十里地，每天來來回回的，有時候給孩子買件漂亮衣裳，有時候帶點兒好吃的回去，心里就想著讓孩子過得好。就這樣兩年過去了，孩子親生父母一直沒有消息。有天晚上，小鳳（老張給孩子起的名字）感冒了，燒得厲害，老張二話不說，背著小鳳到鎮上去看病，十里地沒歇一口氣，看完又把小鳳背回來，照顧了一夜。等小鳳燒退了，這才松了一口氣，覺也沒睡，又出去干活了。這兩年老張也教小鳳說話，教小鳳叫爸爸，可小鳳還是沒有說話，這讓老張確定了小鳳就是個啞巴。

老張這么拼命地干活，終于自己也倒下了，頭昏昏沉沉，躺在床上昏睡過去。小鳳見狀，忙拿了點兒錢就往鎮上跑。剛下過雨，路很爛，小鳳不小心踩滑摔了一跤，把膝蓋磕破了，痛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小鳳爬起來繼續走，就這樣磕磕碰碰到鎮上拿了藥。回去的時候又下起了大雨，小鳳把裝藥的口袋系緊，把藥抱在懷里，雨點打在他稚嫩的臉上，生疼，小鳳不在乎，倔強地只想著把藥趕快拿回家。終于快到家了，小鳳有些心急，開始跑起來，跑著跑著，抬頭一看，小鳳一下就呆了，曾經的土房子在大雨的沖刷下變成一片廢墟。小鳳沖過去，把瓦片撿開，被房梁上的釘子劃傷了手也不管，哭著喊著：“爸爸，爸爸！”村里的人聽見了，原來這孩子不是啞巴啊，不過也沒多想，趕緊幫忙救人。好在一根房梁斜擋在老張的上面，沒什么事，老張出來后激動地跑過去抱著小鳳：“鳳兒，原來你不是啞巴！我剛才聽見你叫我爸爸！”“爸爸，這是藥。”小鳳從懷里拿出自己去買的藥。老張看著小鳳渾身是傷，又把小鳳抱著哭了起來……

（責任編輯 王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