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 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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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寫紅色音符礪煉醫者青春
文/楊怡
我是在一所喇叭里放著軍歌的醫院中長大的,我學的第一首歌是《四渡赤水》,那所醫院叫解放軍44醫院,就在貴州。我的父母是那里的普通軍醫。
小學六年級那年,媽媽去了西藏日喀則第八醫院換崗,其中有大半時間都在邊防哨所巡診,她在日記里這樣寫道:“親愛的女兒,媽媽現在在查果拉哨所,海拔5300米,這里的戰士只比你大上六七歲,但大部分人都患有高原病,從他們身上,媽媽這個軍齡30年的老兵更深地明白了什么是奉獻,什么是犧牲,什么是高尚。我作為一名醫生,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僅僅是給他們講講保健知識,為他們測測血壓,聽聽心肺??吹焦俦鴤儽桓咴柟鈺駛哪橗?,看到孩子們忠誠清澈的目光,媽媽真恨自己,恨自己不會唱歌,不會跳舞……”在那一年,媽媽寫了三本日記,把它們作為禮物送給我。這幾萬字的真情流淌在我眼前,展現了一幅普通軍醫深情愛崗的生動畫卷,無論打開它或是合上時,心里總裝著滿滿的感動。
我相信父母這一代人對軍隊和醫療事業的感情是很深厚的,但這并不等于我就能根本地理解他們。18歲時,社會和未來,在我心中都變得復雜起來。我的未來在哪里?帶著對軍隊醫院的朦朧情感,我走進了第四軍醫大學。在一所軍事化管理的醫學院校里,我不僅接受著規范全面的醫學教育,而且遵守著枯燥嚴苛的軍事紀律,一點也沒有感覺到醫療事業對自己的生活有哪些推進和提升。在完成臨床醫學的本科和碩士教育后,2009年,我有幸被分配到解放軍總醫院皮膚科。
工作第一天,我們一行“新人”在院機關干事的帶領下來到院史展覽館,參觀了解放軍總醫院誕生、發展、騰飛的光輝歷史。令我印象尤其深刻的是肝膽外科黃志強院士半世紀前寫的病歷,我看到院士用藍黑的鋼筆在病歷紙上勾畫出肝門處需要手術的部位,將肝臟和膽囊附近復雜的解剖結構放大,用箭頭仔細標出患者的病灶,并用工工整整的文字注明:“手術中尤其注意周圍2厘米范圍的血管”。在這份珍貴的病歷中,我讀懂的不只是醫學術語,還有對軍醫這份職業的熱愛,和對生命的無限尊重。
進入臨床科室不久,我就遇到一件令我感到震撼的事。那是我在心血管內科輪轉的一天,一名80歲高齡的部隊首長突然感到心慌,頭暈,我拿著血壓計來到他床邊,對他說:“首長,您先別動,我們需要測血壓?!笔组L患了腦梗塞后言語不清,他含糊地回答:“好,好?!笨墒牵谖覝y量的時候,他突然抬起右手使勁拍著自己的肚皮,我亂了手腳,連忙說:“首長別動,您這樣動,我怎么量??!”他好像沒聽見,還是用力拍打著,腹部的皮膚都已泛紅了……這時,我忽然看到他眼里閃爍的淚光,我向他眼睛注視的方向望去,原來電視上正播放著胡錦濤總書記講話的鏡頭,人民大會堂的代表們正在熱烈鼓掌,我這才明白,首長用右手拍肚皮,那是在鼓掌啊,因為他半身不遂,左手不能動……我突然非常感動也相當慚愧。此時此刻,首長是我的患者,更是我的老師,他用一個簡單的動作映射出了自己單純而高貴的靈魂,觸動了我蒼白的內心,開啟了我對“軍醫”這個光榮稱謂的思考。
“偶爾是治愈,常常是幫助,總是在安慰。”這是在紐約長眠的外科學前輩留給后來醫者的墓志銘。在日復一日的臨床工作中,忙碌和壓力消磨著從醫之初的熱忱和耐性,目睹病魔的可憎嘴臉后,意氣風發卻常換來無可奈何??墒?,當我抬頭仰望“301”這個耀眼的名稱時,責任感又一次實實在在地涌來。當我看到科室李承新主任加班加點,夜以繼日地為學科發展嘔心瀝血、規劃遠謀;當我看到趙華副主任身著迷彩服,奔赴西沙群島巡診送藥;當我看到漆軍前輩在一聲號令下,登上了奔赴菲律賓賑災的“和平方舟”;當我看到科室的老師們為了更好地提高醫療質量不停地追趕醫學發展的步伐……他們總是說“最好的休息是工作,最好的娛樂是學習”。除了這些生動貼切的畫面,還有許許多多直達心靈的瞬間都在溫暖著晚輩,激勵著我們新一代的醫行之路。
回想來到“301”的5年,最初關注的就是它耀眼的名字,那時我并不清楚,要成為一名真正合格的“301”醫生,需要經過怎樣的跋涉和歷練。是在一次次臨床實踐中,在我所真切體驗的感動中,在醫院科室專家的影響下,我漸漸懂了,把平平凡凡的臨床工作,做成一件件經得起研究的精品,把對生命的尊重感融入到行醫和科研的每時每刻,才是對軍醫身份和“301”皮膚科人的最好詮釋。時至今日,我仍然常常想起童年生活的軍營,想到那《四渡赤水》的旋律。是的,對我們新一代軍醫,新一代“301”人而言,續寫紅色樂章,啟赴醫行之路就意味著要堅定信念,增長本領,錘煉意志,矢志拼搏。今日我們有幸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接受陽光雨露的滋養,明日我們定將會在自己的醫者舞臺上煥發出絢麗的光彩。醫路無悔,加油奮進。
作者單位/解放軍總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