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一一



一個冬天的下午,微薄的陽光透過一層紗簾照進納什的房間,
他蜷縮在沙發上,
對面循環播放一部電影《美麗心靈》,
他暗白流淚,外面的房門微敞,
妻子推門進來,為他送來一杯咖啡。
納什講,“我是苦痛之子,我從未歡慶過快樂的福音。”
他的孤獨,是那樣秉烈,而遺世獨立。哪怕他的妻子兒子都不能夠懂。
當一個天才露出他非一般的一面,人們冠之以“瘋子”。的確他有時相信自己是上帝的一只左腳,有時又告訴人們他是南極洲帝國的皇帝。最終,醫生確定他得的是妄想型精神分裂癥。這種疾病因為治愈的希望非常渺茫,常被稱為“精神癌癥”。在以后的三十年時間里,納什被嚴重的幻象、幻聽以及思維錯亂困擾著。
沒有人能夠說清楚,為什么這個偉大的天才在前程似錦進入而立之年的時候,會產生嚴重的幻覺。
或許,天才有天才的命運。
其實早在童年就已經有跡可循。小時候的納什就顯得內向而孤僻。他生長在一個充滿親情溫暖的家庭中,父親老約翰·福布斯·納什來自德克薩斯州,是一名電氣工程師,任職于阿巴拉契亞電力公司,是第一次世界大戰的老兵,當時在法國擔任負責后勤工作的中尉;母親瑪格麗特·弗吉尼亞·馬丁生于布魯菲爾德,結婚前是當地的一位中小學教師,教英語和拉丁語。幼年大部分時間是在母親、外祖父母、姨媽和親戚家的孩子們的陪伴度過,但比起和其他孩子結伴玩耍,他總是偏愛一個人埋頭看書或躲在一邊玩自己的玩具。
人們回憶起小時候的納什,雖然也沒有表現出神童的特質,但卻是一個聰明、好奇的孩子,熱愛閱讀和學習。納什的母親和他關系親密,或許出于教師的職業天性,她對納什的教育格外關心,早在納什進入幼兒園前,就開始親自教育、輔導他。而納什的父親則喜歡和孩子們分享自己在科學技術上面的興趣,能夠耐心地回答納什提出的各種自然和技術的問題,并且給了他很多的科普書籍。少年時期的納什還特別熱衷做電學和化學的實驗,也愛在其他孩子面前表演。
后來事情發生了巨大的轉變,他就讀于布魯菲爾德當地的中小學,在學校里,納什的社交障礙、特立獨行、不良的學習習慣等時常受到老師的詬病。這些問題令納什的父母憂慮,曾經想過很多辦法,但收效甚微。
小學時期,他被老師認為是一個學習成績低于智力測驗水平的學生。比如在數學上,納什非常規的解題方法就備受老師批評,然而納什的母親對納什充滿信心,而后來的事實也證明,這種另辟蹊徑恰恰是納什數學才華的體現。他顯然不是刻意為之,而是他—直在尋找另一個世界。
再后來,事情發生強烈反轉,在高中階段,他常常可以用幾個簡單的步驟取代老師一黑板的推導和證明。而真正讓納什認識到數學之美的,恐怕要數他中學時期接觸到的一本由貝爾所寫的數學家傳略《數學精英》,納什成功證明了其中提到的和費馬大定理有關的一個小問題。
在高中的最后一年,他接受父母的安排,在布魯菲爾德專科學院選修了數學,但此時的納什并未萌生成為數學家的念頭。
一九五零年,他獲得美國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的博士學位,他那篇僅僅27頁的博士論文中有一個重要發現,這就是后來被稱為“納什均衡”的博弈理論。在漫長的四十四年后,也就是這個理論,納什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
納什選擇了普林斯頓大學,來到阿爾伯特·愛因斯坦當時生活的地方,并曾經與他有過接觸。他顯露出對拓撲、代數幾何、博弈論和邏輯學的興趣。
但其實有件比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更為重要的事,即是他的婚姻。年輕時的他“就像天神一樣英俊”,一米八五米的個子,手指修長、優雅,雙手柔軟、漂亮,還有一張英國貴族的容貌。他的終身伴侶艾麗西亞是當時麻省理工學院物理系僅有的兩名女生之一,智力超群,一九五匕年,他們結婚了。
那年秋天,他三十歲,剛取得麻省理工學院的終身職位,妻子艾里西亞懷孕。
就在事業愛情雙雙得意的時候,納什也因為喜歡獨來獨往,喜歡解決折磨人的數學問題而被人們稱為“孤獨的天才”。他不是一個善于為人處世并受大多數人歡迎的人,他有著天才們常有的驕傲、自我中心的毛病。他的同輩人基本認為他不可理喻,他們說他“孤僻,傲慢,無情,幽靈一般,古怪,沉醉于自己的隱秘世界,根本不能理解別人操心的世俗事務。”
他好像是脫胎換骨,精神失常的癥狀顯露出來了。他一身嬰兒打扮,出現在新年晚會上。兩周之后他拿著一份紐約時報,垂頭喪氣地走進麻省理工學院的一間坐滿教授的辦公室里,對人們宣稱,他正通過手里的報紙收到一些信息,要么來自宇宙里來的神秘力量,要么來自某些外國政府,而只有他能夠解讀外星人的密碼。當一個人問他為何那么肯定是來自外星人的信息,他說,有關超自然體的感悟就如同數學中的靈思,是沒有理由和先兆的。
在孩子出生后,三十歲的納什也被送進了精神病醫院。幾年后,妻子艾麗西亞無法忍受在納什的陰影下生活,他們離婚了,但是她并沒有放棄納什。離婚以后,艾里西亞再也沒有結婚,她依靠自己作為電腦程序員的微薄收入和親友的接濟,繼續照料納什和他們唯一的兒子。她堅持他應該留在普林斯頓,因為如果一個人行為古怪,在別的地方會被當作瘋子,而在普林斯頓這個廣納天才的地方,人們會充滿愛心地想,他可能是一個天才。
然而他還是因為幻聽幻覺被確診為嚴重的精神分裂癥,然后是接二連三的診治,短暫的恢復,和新的復發。
那年夏天,他目光呆滯,蓬頭垢面,長發披肩,胡子猶如叢生的雜草,在Princeton的街頭上光著腳丫子晃晃悠悠,人們見了他都盡量躲著他。一九六二年時當他被認為是理所當然的Fields獎——數學領域里的諾貝爾獎——獲得者時,他的精神狀況又使他失之交臂。
半年后,謙遜有禮的約翰·納什終于從特倫敦精神病院出院。他換下骯臟的病患服,交出自己的號碼,半年來他沒有名字,只有這個數字標識。他踉蹌地走出醫院,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童年好友,“和我講講我們一起玩的事情吧。那個治療把我的童年記憶給抹掉了。”
他堅稱他的疾病是全靠意志力治愈的,他痛恨精神病院、痛恨藥物,至今說起他妻子將他強行送入精神病院的情形,他都一臉心悸。從特倫敦精神病院出院不久,他拒絕接受任何藥物治療,因為治療讓他感覺遲鈍,不能想數學。他過去的同事在普林斯頓大學給他安排了一個研究員的閑職。于是常常看到一個穿著紅跑鞋的中年人形容枯槁地在校園里游蕩,在整塊黑板上寫下不合邏輯的公式,拿著幾百張前夜剛演算好的數學公式出現在某教授的辦公室,他有了個綽號,“數學樓幽靈”,很少人知道這個瘋子到底是誰。
如果回歸理性僅意味著對社會標準的馴服、意味著喪失記憶,治愈還有多少價值?尤其是對于納什這樣一個把數學視作“唯一重要的事情”的天才。他心中最純粹的數學不是理智,而是靈感。他在筆記本上寫道:“理性的思維阻隔了人與宇宙的親近。”“數學的創見同外星人一樣進到我的腦子里,我相信外星人存在,就像我相信數學。”。
七八十年代,他周圍的親友開始注意到,他漸漸不瘋了。他的眼神變清澈了,他的行為有了邏輯。“那么,不靠治療,你是如何康復的呢?”訪談人問他。“只要我想。有一天,我開始想變得理性起來。”從那天起,他和他幻聽到的聲音開始辯論,駁倒那些聲音,“以理性分辨非理性,以常識分辨錯覺。
“只要我想。”在納什這個個案里,瘋狂與理智似乎變成了一個自由意志的選擇。我甚至不再相信他真正瘋過;或許,他理性地選擇了瘋癲,又瘋癲地回歸了理性。
真正治好納什的也許不是他過人的智力和意志力,而是榮譽。七八十年代,博弈論在經濟學上飛速發展,納什聲名漸隆。一九九四年他奪得諾貝爾經濟學獎后,一夜間開朗了許多,簡直變了一個人。領獎后他在街上散步,常常有陌生人向他致敬,‘納什教授,祝賀你。”
后來納什已經從瘋癲康復了.或者說,自諾貝爾獎和《美麗心靈》后,不再有人覺得他的不正常是件非糾正不可的事隋。而他還是孤獨的,學生們不敢和他講話,更別提和他一桌吃飯。
一九六二年起,納什定居在普林斯頓附近,每天到學校上班。如果普林斯頓這所大學對納什的康復有何功勞,那就是它固有的包容和自由拒絕把瘋子送進愚人船。瘋子們像鬼魂一樣地游蕩在校園里,而人們仍然尊重體諒。他們自由進出公共圖書館,發病時喊出駭人的響聲,卻還有人告訴你:“別打擾他,這個瘋子是維基百科的編輯……”
就在今年五月,納什與妻子出門時遭遇車禍,全世界把眼光集中到納什的身上,這個“博弈論”的締造者,去往天堂的路上,他對自己的一生大約是滿意的,只是他放心不下他那個也一樣精神癲狂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