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火年滋味

白英

天還未黑，各家門前早已人頭攢動，忙著搭建晚上點火的旺火堆。火堆有大有小，有底小、腹大、頂尖的梭形；有底大、頂小的塔形；也有錐形。煤塔中空，放引火的木柴。

夜幕降臨，寒氣襲人。不知誰先點燃家門口的旺火堆，火舌隨風翻滾，像一條火龍在夜色中起舞。不一會，一點點、一團團、一處處的火堆紛紛點燃。目光所及之處，均是火光一片。黑夜被火的世界驅趕，寒流也悄悄退出了小村。

“砰——哐——嚓——！”

小巷深處傳來鑼鼓嗩吶聲，爆竹噼里啪啦響個不停，不時有煙花在空中綻放。一時間人流沸騰。不知道誰喊了一句：“串火盆開始了！”街上的人一下子變多，我只好隨著人流走動。鑼鼓聲越來越響，小巷中擁出一隊隊身著各色服裝的鑼鼓隊和歌舞隊，敲著鑼鼓、舞著獅、耍著長龍、扭著歌。他們來到一家門前，就著鑼鼓，圍著旺火跳起來。人流漩渦也跟隨表演隊伍流動。下一戶人家早等在自家旺火前，隊伍一到，他們就點燃鞭炮，并把備好的糖果香煙倒進表演隊員張開的口袋里。據說表演隊在誰家門口跳得越久，誰家來年的日子就越紅火。

串火盆隊伍中，有一個左權縣獨有的小花戲。幾個水靈靈的小姑娘，身著紅色小襖，腰勒黑色褡褳，邁著輕盈的小碎步，一顫一顛一扭，乍看有些類似秧歌。“再冷的天，這些姑娘都愿意演，每年就盼著這個時候。”在一旁的大娘笑得合不攏嘴。

表演隊過去了，烤火的人還在。大家伸出手來靠近火堆，手被烤熱后，就用雙手來搓臉，然后依次拍打肩膀、胸脯、胳膊、大腿。據說可以祛除百病，保來年健康。火堆前，每一張臉都是紅撲撲的，每一顆心都是熱騰騰的。我想，這就是鄉民最樸實的愿望吧。無論過去一年日子多艱難，生活多拮據，旺火會把它帶走，來年總是充滿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