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涉藥產品商標侵權案例分析

陳思彤，何　欣，昝　旺

（成都醫學院藥學院，四川 成都　610083）

我國涉藥產品商標侵權案例分析

陳思彤，何欣，昝旺

（成都醫學院藥學院，四川 成都610083）

目的 為政府在涉藥產品商標侵權的監督管理及法院對涉藥產品案例進行公正裁判提供理論依據。方法 搜集涉藥產品商標侵權案例，并進行整理、篩選、分類、分析和歸責，結合2013年修訂的《商標法》查找現存的問題，提出建議。結果 涉藥產品商標侵權案例有類似商品與藥品商標相同或相似、銷售侵犯藥品商標專用權的和偽造與擅自制造或銷售偽造、擅自制造藥品商標標識，該4項案例商標侵權歸責適用于“二元歸責體系”。結論 對待此類案件，應盡可能地分清涉藥產品商標侵權的類型，并完善涉藥產品商標侵權賠償法規，加大懲處力度，同時健全法院裁決機制，降低法官的自由裁量權。

涉藥產品；商標侵權；藥品商標

隨著經濟全球一體化進程的加快，商標已從區別商品來源的符號變成商業廣告的載體和工具，具有極大的經濟價值［1］。因此，商標常常被一些不法分子用于不正當的競爭中，產生了一定的危害。藥店和醫院出售藥品種類繁多，日流通量巨大，而其中某些所謂的“藥品”并非是真正具有藥品作用、用途和屬性的物質。近年來，違法涉藥產品，不僅危害著消費者的用藥安全和身體健康，而且還擾亂了正常的藥品市場秩序，給我國藥品市場特別是零售市場的長期發展帶來了不利影響［2］。為此，筆者通過對我國涉藥產品商標侵權典型案例的分析，查找存在的問題，并提出相應建議。

1　涉藥產品商標侵權案例類型

1.1案例搜集

搜集涉藥產品商標侵權案例相關文獻，并進行整理和分析，結合文獻中對涉藥產品的認定，搜索各大法律網站和新聞報道，查找到與違法涉藥產品定義相符的案件601項，再對內容（案件發生時間、人物、侵權商品等）詳細的案件進行篩選，最終得到案例24項，以商標侵權為違法形式從中篩選出15項，得到4個不同類型的案例。

從2002年起，人用藥品商標不再實施強制注冊，鑒于收集到的涉藥產品商標侵權案件中的藥品基本都使用了注冊商標，故僅針對藥品注冊商標進行研究。因各涉藥產品的商標在法律上一直沒有明確的要求，經調查分析，將涉藥產品的商標侵權主要表現歸為在類似商品與藥品商標相同或相似、銷售侵犯藥品商標專用權的和偽造與擅自制造或銷售偽造、擅自制造藥品商標標識。

1.2侵權表現

1.2.1類似商品與藥品商標相同或相似

類似商品商標相同或相似、使用方式相同或相似，都會使消費者混淆不清。特別對于馳名商標侵權，不僅不利于市場競爭，而且還侵犯消費者的知情權，威脅消費者的生命健康。

類似商品與藥品商標相同：2009年，江西珍視明藥業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珍視明）訴重慶國東保健用品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國東）商標侵權［3］。法院最終判決被告構成侵權，勒令其立即停止宣傳和銷售“誠森珍視明”眼部護理液，賠償原告經濟損失，并公開道歉。案例中，國東具有明顯的侵權行為，國東未經珍視明注冊商標權利人許可，在類似商品上使用相同商標，且將自己的注冊商標“誠森”小化，突出“珍視明”商標。一個為藥品，一個為衛生消毒劑，本質不同，混淆可能性小，由于使用形式相近，致使消費者無意識購買到涉藥產品。該行為擾亂了藥品市場，也給珍視明造成了一定經濟損失。國東違反了《商標法（2001年修正）》第五十二條第一條規定。據對整個案件侵權歸責過程的分析可見，所包含的構成要件符合無過錯責任原則。

類似商品與藥品商標相似：2005年，三九企業集團和三九醫藥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三九）訴曾鳴和南陽市廣壽保健品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廣壽）商標侵權［4］。經雙方舉證，法院判決廣壽商標侵權成立，勒令其即判決之日起停止制造、銷售“666皮炎平”軟膏，并賠償兩原告經濟損失。案例中，“999皮炎平”為藥品，“666皮炎平”為保健品，同屬第五類。而“666”倒置即為“999”，兩者使用方式和外觀近似，認為兩商品商標相似，易使消費者誤認。“999皮炎平”為馳名商標，廣壽生產的“666皮炎平”使三九正宗商品“999皮炎平”商標淡化，廣壽應承擔侵權責任。因法院在對該案例的侵權歸責過程中未關注侵權人的主觀故意，適用無過錯責任原則。

1.2.2銷售侵犯藥品商標專用權

浙江康恩貝制藥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康恩貝）訴貴陽晶康保健品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晶康）商標侵權［5］。法院裁決晶康賠償康恩貝經濟損失1萬元。隨后，康恩貝又提起上訴改判賠償15萬元，因生產者和銷售者應共同承擔賠償責任，晶康公司僅為銷售者，法院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案例中，晶康與青海葆春堂醫藥生物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葆春堂）簽訂經銷合同，購進其所生產的“前列康”進行銷售，由于晶康公司所售“前列康”產品的商標突出使用侵犯了康恩貝的注冊商標專用權，故違反了《商標法》。根據《商標法（2001年修正）》第五十六條第三款的規定：“銷售不知道是侵犯注冊商標專用權的商品，能證明該商品是合法取得并說明提供者的，不承擔賠償責任。”因晶康未履行審查義務，應承擔對康恩貝的賠償責任。該案例侵權責任歸責過程中以侵權人的主觀故意作為了構成要件，適用過錯責任原則。

1.3偽造、擅自制造或銷售偽造、擅自制造藥品商標標識

2013年4月2日，株洲市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收到株洲千金藥業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千金藥業）舉報，網絡與市面上存在一批假冒藥品名稱“婦科千金膠囊”的保健食品［6］。經查實，為李某等人假冒“深圳保和堂醫藥生物技術有限公司”和“汕頭奧美康生物醫藥有限公司”株洲生產廠家和批準文號非法生產。最后，在現場繳獲假冒“婦科千金膠囊”3 400余盒（16.5萬余粒），涉案標值預計1 000萬余元。

該案例由于制造額和涉案額巨大，根據《商標法（2001年修正）》第五十九條的規定：“偽造、擅自制造他人注冊商標標識或者銷售偽造、擅自制造的注冊商標標識，構成犯罪的，除賠償被侵權人的損失外，依法追究刑事責任。”“構成犯罪的”可依據《刑法》第二百一十五條“偽造、擅自制造他人注冊商標標識或者銷售偽造、擅自制造的注冊商標標識，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處或者單處罰金；情節特別嚴重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處罰金”進行判決。《商標法》和《刑法》對該類侵權的相關法律法規中都未考慮侵權的主觀意識。偽造、擅自制造藥品商標標識的行為，是以主觀故意為前提發生的，不需作為責任構成要件，增加權利人或法院舉證的負擔。當侵權事實成立，給另一方帶來了損失，可認定為侵權。該類涉藥產品侵權行為歸責適用無過錯責任原則。

2　分析

2.1涉藥產品商標侵權歸責

我國商標侵權行為的歸責一直存在著爭議。一些學者認為，商標侵權行為，歸責原則適用的類型和方式應與民法通則相統一，應當適用民法上的有關一般侵權行為歸責原則的規定 ——過錯責任原則；另一些研究者認為，無過錯歸責原則是商標侵權絕好的采用形式，強調商標侵權行為應采用無過錯原則［7］。現有學者提出“二元歸責體系”解決商標侵權的歸責問題。

就上述案例，涉藥產品商標與藥品商標相同或相似和偽造、擅自制造或銷售偽造、擅自制造藥品商標標識依據無過錯責任原則；銷售侵犯藥品商標專用權依據過錯責任原則。但在實際的涉藥產品商標侵權歸責中，侵權行為歸責原則未達到統一，主要還是依據侵權事實和以不違背立法者的意愿進行歸責。

歸責原則是否可行，首先，據商標相似或相同的商標侵權案例，證明主觀過錯存在實際困難。一旦主觀過錯不成立，則侵權也就不成立，無法對事實侵權人進行法律制止。而侵權人多是制造商，沒有法律制止，侵權屬于合法，不利于注冊商標的保護，也削弱了商標法的法律效應。其次，侵犯商標專用權若不追究主觀過錯，對于無主觀過錯被告的裁判中會存在事實和人情的不合理。同時，在刑法中也以“明知”作為銷售侵犯商標專用權犯罪成立的先決條件。因此，對于銷售者，主觀過錯于侵權事實之上；對于生產者，侵權事實于主觀過錯之上。涉藥產品商標侵權案件多且復雜，只籠統地依據某一原則進行歸責已不符合社會發展的規律，根據不同案例選擇適合的原則進行裁判才能做到公正。

2.2存在的問題

2.2.1法院自由裁量權過大，易出現裁決不公

在上述類似商品與藥品商標相同或相似的案例中，被侵權人都未舉證自身損失或侵權人所獲利益。在確定賠償額時啟用法定賠償額，根據《商標法（2001年版）》規定可給予50萬元以下賠償。依靠法院對案件的酌情考量判決，裁判文書上也未詳述賠償額依據，或會出現不同法院判決結果不一、司法不公的現象；也會出現被侵權人疏于舉證，啟動法定賠償額，從中獲取利益。如今，對法定賠償額的確定仍只是靠法院自身所規定的衡量商標權權力價值標準進行判決，在法律上無明確的限制性規定，還有待進一步完善。

2.2.2一對一的賠償形式，不利于藥品商標的保護

康恩貝訴晶康賠償額的計算，依據《商標法（2001年版）》第六十三條規定：“侵犯商標專用權的賠償數額，為侵權人在侵權期間因侵權所獲得的利益，或者被侵權人在被侵權期間因被侵權所受到的損失，包括被侵權人為制止侵權行為所支付的合理開支。”因本案銷售者的所獲利益較小，故權利人所得賠償也較小。這樣一對一的賠償方式，使得以小獲利為目的商家甘愿鋌而走險，進行違法銷售或生產侵犯藥品商標的涉藥產品。

2.2.3現行法律懲罰威懾力不足

根據《商標法（2001年版）》所確定的一對一的賠償方式，對涉藥產品商標侵權這一行為沒有起到應有的法律威懾性。雖然《商標法（2013年版）》第六十三條中新增了“對惡意侵犯商標專用權，情節嚴重的，可以在按照上述方法確定數額的一倍以上三倍以下確定賠償數額”的懲罰性賠償，這是對商標法的逐漸完善，但由于新法規實施不久，“惡意侵犯”和“情節嚴重”尚無相關司法解釋，這為利用法律漏洞的不法分子提供了侵權機會，降低了法律懲罰的實際威懾力。

3　建議

3.1辨清涉藥產品商標侵權的類型

涉藥產品的商標侵權行為不斷發生，與藥品相關的商標侵權案件眾多，難以一一區分辨析。故從事法律的相關人員需具備區分涉藥產品商標侵權類型的知識和分析方法，尋找更加合理的判決依據，達到裁判的公正性。對于消費者和監管人員，也需要了解涉藥產品侵權方式和類型，才能更好地維護權利和履行職責。

3.2健全法院裁決機制

法院是一個國家的審判機關，依照法律規定獨立行使審判權，不受任何行政機關、社會團體和個人的干涉。法院具有權威性，但不可濫用自由裁量權。各個案件裁判方法對后繼案件判決具有參考價值，應完善法院裁判機制中裁判文書記錄規范和公開透明性，降低法官的自由裁量權，減小因不同法院而判決結果差距較大的情況。

3.3完善涉藥產品商標侵權賠償法規

馳名商標代表著一個企業的良好形象，包含著一種商品從設計、生產、銷售到售后服務等全方位的信息，是生產者、經銷者及消費者的共同追求［8］。馳名商標的淡化，會給生產者長期以來投入的大量心血及在消費者中建立的信任帶來沉重的打擊，對消費者的知情權及用藥安全等權利也是一種侵犯。故在此建議，相關立法者應當對“惡意侵犯”和“情節嚴重”作出司法解釋，對“情節嚴重”的涉藥產品與藥品的商標侵權，特別是具有顯著性的馳名商標的商標侵權，在法規上適度加大對涉藥產品商標侵權的賠償，震懾侵權者的獲利心態，才能真正發揮出《商標法》的法律效應。

［1］張友伶.商標侵權視角下的商標近似判斷研究［D］.北京：北京工商大學，2012.

［2］武沙，胡明，蔣學華.我國違法涉藥產品研究和報道的情況分析［J］.中國藥業，2010，19（20）：6.

［3］佚名.原告江西珍視明藥業有限公司與被告重慶國東保健用品有限公司侵犯商標專用權糾紛一案［EB／OL］.http：／／shangbiao.lawtime.cn／sbalal／2010101641873.html.

［4］佚名.三九企業集團、三九醫藥股份有限公司與曾鳴、南陽市廣壽保健品有限責任公司商標侵權糾紛案［EB／OL］.http：／／www.110.com／panli／panli_81575.html.

［5］佚名.浙江康恩貝制藥股份有限公司與貴陽晶康保健品有限公司侵犯商標專用權糾紛案［EB／OL］.http：／／www.cnipr.net／article_show.asp？Article_id=16625.

［6］洪會強.繳獲假冒“婦科千金膠囊”3400余盒，搗毀制售、倉儲窩點5處［N］.株洲晚報數字報刊，2013-10-04（）.

［7］王曉娟.商標侵權歸責原則研究［D］.石家莊：河北經貿大學，2013.

［8］劉曉兵.馳名商標與市場經濟發展［J］.現代企業，1998（9）：39-41.

Study on the Cases of Trademark Infringement in the Pharmaceutical-Related Products in China

Chen Sitong，He Xin，Zan Wang
（School of Pharmacy，Chengdu Medical College，Chengdu，Sichuan，China610083）

ObjectiveTo provide a theoretical basis for the government involved in drug supervision and management of trademark infringement in the pharmaceutical-related products and for the court in the impartial adjudicate of the relevant cases.MethodsThe cases of trademark infringement in the pharmaceutical-related products in the major sites were collected，sorted，filtrated，classified，analyzed and attributed.Combined with 2013 amendments to the″Trademark Law″，the existing problems were discovered，and then recommendations were made.ResultsThe types of the cases of trademark infringement in the pharmaceutical-related products included similar goods with the same or similar trademark，the sale of infringing the exclusive right to use a trademark of drugs，manufacturing or sale of the goods forging the registered trademarks without authorization，all of which applied to″dual responsibility system″.ConclusionThe treatment of such cases should clarify the trademark infringement type and complete the compensation regulation for trademark infringement involving drug products，increase the punishment，while a sound mechanism for the courts to reduce the discretion of the judge.

pharmaceutical-related products；trademark infringement；drug trademark

R954；D923.43

A

1006-4931（2016）20-0016-03

陳思彤（1993-），女，大學本科，研究方向為藥事管理學，（電子信箱）351544482＠qq.com；昝旺（1983-），女，四川旺蒼人，碩士研究生，講師，研究方向為藥事管理學，本文通訊作者，（電子信箱）gilbertdog＠sina.com。

（2016-05-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