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旭東+高藝菲
摘 ?要:從寫作題材上看《似水柔情》的價值是其書寫內容的“邊緣化”與“特異性”。但細度文本中的兩位男性角色的性格便不難發現二者在性心理方面都存在些許畸形色彩,但二人的性別表征各不相同。本文從男性人物的性心理進行研究切入的角度,分別對兩位男主人公的性心理進行探析,并從心理學的角度根求二者性心理畸形表達的深度成因
關鍵詞:王小波;《似水柔情》;同性戀;性別;性心理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6)-02-0-01
金西在《人類男性性行為報告》[1]中將人類性向分為七種不同的類型。
金西性學報告出現的社會學意義在于他并沒有將人類的性行為絕對化,而是以漸變型號分類方式展示出人類在選擇性行為對象時的偶發性因素。按照文本中的敘述,小史和阿蘭分別屬于3型和6型。但要探析這兩位男性主人公真正的性行為偏好以及性心理,則不能武斷的按照性學報告的型號來對號入座,而需要對阿蘭和小史的生活經歷以及心理因素進行深度考察。
作者在塑造阿蘭這一人物形象時,并沒有將他簡單的塑造為一個帶有“娘娘腔”色彩且認同女性身份的同性戀者,而是在這個角色身上賦予了更多酷兒政治的色彩。
其一,性別身份的轉換。
朱迪斯·巴特勒認為“人們的同性戀、異性戀或雙性戀的行為都不是來自某種固定身份,而是像演員一樣,是一種不斷變換的表演。沒有一種社會性別是真正的社會性別,是其他的表演性的重復行為的真實基礎。”[2]在阿蘭的童年成長過程中,由于生活環境的閉塞以及缺乏父親和母親共同賦予的家庭關愛和性別教育,使得他對自己的性別身份產生了模糊化的認識。故而在承受生理性別為男性的既定事實時,他在內心時常將自身的社會性別假想為女性。通過他創作的歷史故事以及他中學時代對“公共汽車”的認同中,體現出了他的性別意識是一種將男/女雜糅在一起的“雙性同體”的觀念。他不愿承認自己是一個男人,寧可如同一個演員一樣和“公共汽車”以及女賊的鏡像合而為一,也無法接受因是個男人而在社會規范秩序下不能愛上一個男性的既定事實。在偏離固有社會性別秩序時,他必然要受到權力秩序的懲罰而被認為是“賤”。
其二,以異裝行為挑戰男女二分結構,批判性別二分法。
按照結構主義的分類方法,人類的性別被分為男/女二元對立的結構模式,任何二元對立實質上都是一種霸權主義,因為在強調二元存在的同時也就抹殺了其他性別形式存在的可能性與合法性。阿蘭身為一名同性戀者,生理性別為男性但內心認同女性的社會性別,從任何一個角度將都無法將其歸入這二元結構當中的任何一方,所以他必然要以奇異的形式——易裝,來挑戰男/女二分的性別結構模式。阿蘭為了表現自己對小史的愛,將自己化妝成了一個女人。他們二人的愛情本來就是不容于主流性別秩序的,再加上這一將男性生理性別變為女性的化裝行為,體現出作者在阿蘭身上所賦予的叛逆色彩——挑戰主流性別秩序。
其三,對于器官的體認和主體欲望的肯定。
異性戀霸權主義者在排擠除其自身以外的他者時所持的一個核心觀點是過分強調“器官”的重要性,認為在性愛過程中只有器官感受到了快感,即女性氣質者要通過被陰莖插入的形式、男性氣質者要通過使用陰莖插入的形式來體驗快感,才能建立自身的性別主體。在文本中,作者反復強調阿蘭在成長過程當中的性經驗,從童年時代撫摸自己的生殖器官、在司務排時與司務長發生性關系而得知男性的“味道”是咸的、與生活貧困的男青年和畫家做愛時產生的快感,這無一不是在強調他自身器官的體驗。在獲得性發泄與器官快感的同時,起到了反叛主流性別秩序的話語偏見的作用。
相對于阿蘭這個角色而言,小史則是一個略帶壓抑情緒的小警察。在故事開始時,他并沒有認清藏在自己潛意識里的同性戀身份,而是固守在主流秩序圈里去對不守秩序的同性戀進行夜間逮捕,從而完成自己的職業任務。以下主要從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學說來探究小史內心壓抑現象的表征與產生根源,小史內心壓抑的表征如下:
從性本能能量的投射和轉移的角度看,小史的三層人格結構無時不在處于相互對抗的狀態下。弗洛伊德將人格結構分為本我、自我、超我三大部分,從本我的角度看,小史隱藏在潛意識下的同性戀想法處于待啟蒙狀態。除了排解夜班無聊導致的寂寞之外,小史喜歡在審問這些同性戀的時候刻意詳問他們每次性行為中的細節。從心理學的角度看,小史的本我中潛藏著同性戀因素,在抓到這些“囚犯”以及聽他們自述性經歷的過程中,他獲得了一種快感。小史身上的超我體現為一種道德的規制,在文本中呈現為同事們的歧視和妻子點子對他的監視。在確認了自己是一個潛在的同性戀的同時,小史和阿蘭的戀情被妻子和周邊的同事所發現,這些代表現實社會道德秩序和性別秩序的象喻化符號使得小使不得不用超我來壓抑本我,將內心的潛意識隱藏下去,壓抑自己的本能。刻意使用超我壓抑本我的原因在于,主流性別秩序與道德規范不容許有異于其自身的“怪異”現象出現,一旦出現了這樣偏離正軌的行為,便會被認為是不正常的。從這話里,我們知道了同性戀者為什么不堪信任。身處于這種環境之中的小史,自我是極其痛苦的。自我在心理學中的作用猶如一架天平,他依據現實的作用調節本我和超我之間的不平衡,但自我最終依然會引向快樂原則。小史始終是一個同性戀,即使再被社會所歧視,他也要踐行自身的性別選擇。
注釋:
[1]阿爾弗萊德·金西《金西報告—人類男性性行為》潘綏銘譯.光明日報出版社,1989年版.
[2]李銀河《酷兒理論面面觀》國外社會科學,2002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