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洪剛 趙文勝
(236032 阜陽市公安局經偵支隊 安徽 阜陽)
淺析侵犯知識產權犯罪數額認定
馬洪剛 趙文勝
(236032 阜陽市公安局經偵支隊 安徽 阜陽)
當前,隨著市場經濟的不斷發展和人們消費水平的不斷提高,品牌效應已然顯現,商標、專利價值在市場競爭中已經體現,不法分子正是看到這一利益,不斷從事假冒注冊商標等侵犯知識產權的不法活動,其行為不斷擾亂了正常的市場經濟秩序,還侵犯了權利人的合法權益,為此近年來公安部連續部署開展專項工作,嚴厲打擊侵犯知識產權犯罪,然而實踐中由于公、檢、法對侵犯知識產權犯罪的犯罪行為、犯罪數額等方面的認識各有不同,往往制約了該類案件的偵辦,達不到理想的法律效果。筆者對侵犯知識產權犯罪數額有關規定進行了簡單整理,現和大家共同分析研究。
(一)假冒注冊商標罪
《立案追訴標準(二)》第六十九條規定:未經注冊商標所有人許可,在同一種商品上使用與其注冊商標相同的商標,涉嫌下列情形之一的,應予以立案追訴:
(1)非法經營數額在五萬元以上或者違法所得額在三萬元以上的;
(2)假冒兩種以上注冊商標,非法經營數額在三萬元以上或者違法所得額在二萬元以上的;
(3)其他情節嚴重的情形。
(二)銷售假冒注冊商標的商品罪
《立案追訴標準(二)》第七十條規定:銷售明知是假冒注冊商標的商品,涉嫌下列情形之一的,應予以立案追訴:
(1)銷售金額在五萬元以上的;
(2)尚未銷售,貨值金額在十五萬元以上的;
(3)銷售金額不滿五萬元,但已銷售金額與尚未銷售的貨值金額合計在十五萬元以上的。
(三)非法制造、銷售非法制造的注冊商標標識罪
《立案追訴標準(二)》第七十一條規定:偽造、擅自制造他人注冊商標標識或者銷售偽造、擅自制造的注冊商標標識,涉嫌下列情形之一的,應予以立案追訴:
(1)偽造、擅自制造或者銷售偽造、擅自制造的注冊商標標識數量在二萬件以上,或者非法經營數額在五萬元以上,或者違法所得額在三萬元以上的;
(2)偽造、擅自制造或者銷售偽造、擅自制造兩種以上注冊商標標識數量在一萬件以上,或者非法經營數額在三萬元以上,或者違法所得額在二萬元以上的;
(3)其他情節嚴重的情形。
(四)假冒專利罪
《立案追訴標準(二)》第七十二條規定:假冒他人專利,涉嫌下列情形之一的,應予以立案追訴:
(1)非法經營數額在二十萬元以上或者違法所得數額在十萬元以上的;
(2)給專利權人造成直接經濟損失在五十萬元以上的;
(3)假冒兩項以上他人專利,非法經營數額在十萬元以上或者違法所得數額在五萬元以上的;
(4)其他情節嚴重的情形。
(五)侵犯商業秘密罪
《立案追訴標準(二)》第七十三條規定:侵犯商業秘密,涉嫌下列情形之一的,應予以立案追訴:
(1)給商業秘密權利人造成損失數額在五十萬元以上的;
(2)因侵犯商業秘密違法所得數額在五十萬元以上的;
(3)致使商業秘密權利人破產的;
(4)其他給商業秘密權利人造成重大損失的情形。
結合上述侵犯知識產權犯罪種類的相關規定,不難看出,該類犯罪的犯罪數額主要有以下幾種:
(一)非法經營數額
《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辦理侵犯知識產權刑事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以下簡稱解釋)規定:“非法經營數額”,是指行為人在實施侵犯知識產權行為的過程中,制造、儲存、運輸、銷售侵權產品的價值。非法經營數額的計算方法包括:一是,已銷售的侵權產品價值,按照實際銷售的價格計算;二是,制造、存儲、運輸和未銷售的侵權產品的價值,按照標價或者已經查清的侵權產品的實際銷售平均價格計算;三是,侵權產品沒有標價或者無法查清其實際銷售價格的,按照被侵權產品的市場中間價格計算。另《解釋》中規定,對于多次實施侵犯知識產權行為,未經行政處理或者刑事處罰的,非法經營數額、違法所得數額或銷售金額累計計算。
(二)違法所得數額
違法所得數額不同于非法經營數額,違法所得數額是以違法收益的多少作為立案追訴的條件,而非法經營數額是以違法行為規模的大小作為立案追訴的情形。因此,違法所得數額一般是指獲利數額,即行為人實施侵犯知識產權犯罪所獲得的利益數額,不僅包括行為人實際獲得的非法收益數額,還應當包括其在實施犯罪過程中應當獲得的非法利益額。
(三)銷售金額
銷售金額,是指銷售侵權產品后所得和應得的全部違法收入,既包括實際所得,也包括根據銷售合同,預期應當得到的違法收入。銷售金額是刑法規范明確規定的概念,且銷售金額僅適用于銷售假冒注冊商標的商品罪既遂形態。
(四)貨值金額
刑法中并沒有明確規定什么是貨值金額,但從文意解釋的角度看,貨值金額應是尚未銷售的侵權產品的價值金額,按照《解釋》的規定,貨值金額的計算方法應分兩種情況:一是侵權產品有標價或已經查清實際銷售平均價格的,應按照標價或者已經查清的侵權產品的實際銷售平均價格計算。二是侵權產品沒有標價或無法查清實際銷售價格的,應按照被侵權產品的市場中間價格計算。
案例一:2011年,錢某在安徽阜陽開設一家“勞力士”、“浪琴”、“帝舵”等名貴品牌手表店,從廣州市進購大量假冒上述品牌的手表,進購價格為每塊500元,后在其開設的手表店內對外銷售,按照品牌的不同,標價在1萬至5萬不等。截至案發,陳某共銷售手表24塊,銷售金額26萬余元,尚未銷售手表72塊,按標價計算貨值金額121萬余元。法院最終按照標價認定尚未銷售的產品貨值金額。
案例二:2012年至2013年間,杜某從廣東佛山進購假冒寶潔公司"海飛絲"、"潘婷"、"飄柔"商標的洗發露,后在安徽阜陽周邊城市銷售。截至案發,銷售金額6萬余元,尚未銷售的假冒產品,既未出售也未標價,產品進購金額1萬余元。法院最終按照進購價認定尚未銷售的產品貨值金額。
案例三:2012年,歐陽某在安徽阜陽界首市設立窩點,生產假冒強旺集團ADUMABA品牌雞精(強旺集團該品牌雞精只出口外銷),界首市公安局經偵大隊接到強旺集團報案后立案偵查,并最終偵破案件,案發時共查獲假冒雞精3600箱,權利人鑒定價值為53萬余元。由于該品牌雞精尚未銷售,既無法查明銷售價格,也無標價,加之該雞精只出口銷售,無法在國內確定市場中間價,最終法院以權利人出具的鑒定價格認定尚未銷售的產品貨值金額。
從上述三個案例看,實踐中我們就侵犯知識產權犯罪數額的認定情形大致可分為以下三類:一是能夠查明銷售金額的;二是不能查明銷售金額,但有標價的;三是既不能查明銷售金額,也沒有標價的。針對上述三種情形,公、檢、法三部門之間,甚至相同部門的不同人員之間都存在著或多或少的認識差異,其爭論的焦點主要在貨值金額的認定上。
有的人認為貨值金額應以標價為依據計算,因為標價是行為人對產品價值簡單、明確、直接的意思表示,是每一位消費者明示所見的,是行為人牟利多少的主觀反映,按照標價計算犯罪數額也是最直觀、最方便的方法。
有的人認為貨值金額應以行為人進購價為依據計算,因為對于尚未銷售的假冒產品并沒有流入市場,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危害,且也無法從證據上反映行為人對即將銷售產品的價格意思表示,根據司法實踐中疑點利益歸于被告之說,應采用進購價就低計算貨值金額。
有的人認為貨值金額的認定應以評估價為依據計算,包括兩種情況:一是國內市場有此種商品的,應需估價部門出具市場中間價,二是國內市場無此種商品的(例如案例三中的出口商品),應需權利人予以鑒定出具指導價。侵犯知識產權犯罪主要侵犯的是知識產權這一隱形價值,市場中間價和權利人的指導價是最能反映知識產權在市場中的價值,最能反映行為人行為造成的危害程度。
有的人認為貨值金額應以已查明的同一種假冒產品銷售平均價格為依據計算。因為實際銷售價格是行為人非法經營數額的真實反映,是行為人侵犯他人知識產權危害程度的客觀體現,是行為人銷售牟利的實際標準,是最接近事實真相的。
筆者認為第一、三、四種觀點都是對的,但不是準確的,三種計算方法都是《解釋》中提及的,都應當具有法律效力,因此不能片面的以哪一種方法為準,而是要結合實踐中法律效力的大小分清主次:首先應以實際銷售平均價格計算,實際銷售價格確實查不清的,再以標價計算,標價也沒有的,最后才委托有關估價部門或權利企業進行評估,以評估價計算。對于第二種觀點,筆者持不同態度,如按進價計算往往會大幅度降低貨值數額,不易立案追訴,不利于打擊犯罪,進而會滋生行為人制假售假的囂張氣焰,權利人的合法權益也得不到有效保障。
犯罪數額是對行為人定罪量刑的依據,只有準確認定犯罪數額,才既能懲治犯罪,又能保障被告人的合法權益,實現法律公正。實踐中,由于公、檢、法三家的認知不同,加之《刑法》和相關的司法解釋也沒有作具體規定,往往會導致公安機關在偵辦侵犯知識產權案件時陷入瓶頸,是否達到立案追訴標準,量刑如何確定存在爭議。因此,如何提高辦案質量,解決爭議性問題,切實加強打擊侵犯知識產權犯罪力度,公正保障權利人和被告人的權益,是擺在我們面前的一個重大課題。
筆者建議:一、應加強理論調研工作,收集基層辦案機關的意見和建議,出臺操作性強、目的性強、方向性強的司法解釋,進一步明確侵犯知識產權犯罪數額認定標準。二、應加強與工商、物價等行政部門的溝通協作,確保假冒產品估價報告快速、準確的出具,進一步明確假冒產品的價值。三、應與知識產權權利人建立協作機制,時刻掌握產品價值走向,必要時邀請權利人對產品價格尤其是外銷的產品價格予以評估。四、公、檢、法在偵辦、審理假冒注冊商標、銷售假冒注冊商標的商品等一類案件時,應加強證據的收集,盡量查明假冒產品的實際銷售價,以實際銷售價計算犯罪數額,最大限度地還原案件事實,保證司法公信力和公正度。筆者期望關于侵犯知識產權犯罪數額的認定,公、檢、法三部門能夠達到共識,共同以法律這把利刃打擊侵犯知識產權犯罪,維護我國市場經濟秩序的長期穩定和保障權利人合法權益不受侵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