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嫦艷 王紫荊
摘 ?要:l9世紀英國最偉大的批判現實主義作家狄更斯(1812-1870) 晚期的代表作《遠大前程》,真實地反映了維多利亞時代的社會面貌,具有巨大的感染力和認識價值。本文旨在以新歷史主義和后殖民主義的視角,從文本歷史性、混雜性與二元對立來進行解構,欣賞蘊藏其中的藝術價值及文學內涵。
關鍵詞:狄更斯;《遠大前程》;文本歷史;混雜性;二元對立
作者簡介:臧嫦艷(1979-),女,漢,山東金鄉人,副教授,研究方向為英語語言文學;王紫荊(1992-),女,漢,山東青島人,碩士在讀,研究方向為英語語言文學。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6)-02-0-02
《遠大前程》是查爾斯·狄更斯最重要的作品之一,在全世界盛行不衰,深受廣大讀者的歡迎。《遠大前程》之所以具有直指讀者心靈的力量,是因為它致力于濃度展示人物命運,并以一個人的命運折射整個時代的命運,它既可以被放在時間的長河里成為歷史;又可以被放在空間的框架下,展示現實。本文旨在以文本歷史性、混雜性、二元對立的角度多維性地解讀該作品。
一、文本歷史性
新歷史主義作為一種文藝批評理論,從20世紀90年代中后期起,受到了我國學者的廣泛關注。其最突出的特點是以文化詩學的廣闊視野,在經濟、政治、文化、宗教、藝術等各個層面,系統性地把握文學。Selden認為,新歷史主義往往“在文學作品與某一時期的總體文化背景之間建立聯系”。作為新歷史主義的核心觀點之一,文本歷史性具有“歷史意識形態性”,即一切文本都具有特定的文化性和社會性,沒有保存下來的歷史文本,就無法了解真正的、完整的過去。對于研究那些長期處于邊緣、受到壓制的文本具有重要意義,這些文本在轉變成文獻,即成為史學家纂寫歷史的材料時,它們本身會再次成為對其他文本進行闡釋的中介。也就是說,文學在文化中具有抗爭性作用,而文化變革就是一種文化通過策略向主導意識挑戰,進而去“重寫文化史”。
新歷史主義者的領軍人物格林布拉特的《重劃疆界》(Greenblatt & Gunn)認為,“文學前景”與“歷史背景”之間的二元對立變得日益模糊,傳統的文學文本詩歌、小說、戲劇等與傳統上并不屬于文學的非文學文本也不再壁壘分明之間的關系日趨模糊,以至于歷史與文學的疆界也可以肆意消解。狄更斯出生于貧苦的小資產階級家庭,童年時代生活十分艱苦,工業革命引起英國社會兩極巨大分化,在這種時代背景下形成的世界觀,除深深的打上基督教的宗教觀外,還不可避免的烙上了維多利亞時代的歷史印記。狄更斯通過皮普的生活軌跡勾勒出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和故事情節,它們產生自維多利亞時代,是那個時代的思想觀念、文化習俗和意識形態的折射。個人的生活經歷和打上時代印記的宗教觀既是狄更斯創作的思想源泉,也是理解其文學作品的鑰匙。狄更斯避開了對歷史文化場景的宏大敘事,反而向我們顯示,任何文化文本都承載著某種社會能量并積極發揮作用。狄更斯在小說中有關皮普的描述及他對世事做出的評價,復原豐富了歷史真相,并把自己的生命體驗引入歷史,顯示了“歷史文本化”的趨勢,無疑進一步豐富了具備參考價值的歷史話語。
二、文化混雜性
后殖民主義直接的理論語境是殖民地與帝國主義的關系。《遠大前程》中皮普過上等人的主要場所倫敦是世界的中心,作為大英帝國罪犯流放地澳大利亞和皮普生活了十一年的開羅僅僅只是一個殖民地,作為西方的從屬附庸,并沒有發出自己的聲音,體現了歐洲中心主義以及蘊含的帝國意識與殖民話語。殖民地、帝國主義的問題,是現代化歷史過程中的關鍵問題之一,也是后殖民主義理論探討的一個深層次的問題。文化混雜性是后殖民主義理論的重要特征,這一特征首先基于對文化多樣性和差異性的認識。西方的主流知識界和學術界,一提到工業革命,講的多半是工業化、市場化、經濟與科技發展等問題,回避對資本主義、帝國主義和殖民主義的分析與批判。正如Selden 所說,“如果未能看見或忽略狄更斯表現維多利亞時代商人的國家與國際的背景,而把注意力僅僅集中在這些商人的作用在內部的一致性上,那就忽略了狄更斯小說和時間歷史之間的聯系。”
《遠大前程》中,皮普從陰郁凄涼的荒野之地到倫敦,從倫敦又到東方,皮普的生活軌跡從邊緣到中心, 再從邊緣又返回到中心。“那時,我們不列顛人有一種根深蒂固的偏見,如果有人懷疑我們的東西不是人間第一,懷疑我們英國人不是人間第一,這個人就是叛國的罪人。”作為中心的代表皮普看不起作為邊緣的代表逃犯,哪怕是自己的恩人,這也影射了中心對邊緣鄙視的態度。皮普實現的上等人夢想和一無所有后又重新富足,皆是通過囚犯馬格韋契在澳大利亞和在英國殖民地掠奪當地的原材料和一些奢侈品來實現的。正如薩義德所說:“這就是,把社會所需要和授權的故事空間安排在英國或歐洲,然后通過編排設計動機和故事的發展,把遙遠的世界聯系起來。出現的地方是故事的需要,但卻是處于附庸地位的。”體現了文本隱含的西方中心主義,隨著社會的發展,而弱勢文化想要重建屬于被殖民者自己的文化,這種文化發展的不平衡性,恰恰是混雜的、包含不同語言的。后殖民主義的視角就是強化人們對于文化的多樣性、混雜性的認識,也是文學評論者在對文學文本進行分析時所應該特別關注的。
三、運用二元對立
《遠大前程》通篇巧妙運用二元對立,使故事情節層層推進,環環相扣。循著這一線索,為我們的研究打開了新的思路。作為主人公皮普的“遠大前程”,隨著故事情節的發展,一方面是他在上層社會的前程幻滅,另一方面是他在精神世界的收獲和成熟。作者從夢想與現實、紳士與惡棍、光明與黑暗、發達與落后、城市與農村、中心與邊緣的二元對比描寫,從不同角度揭示了人性的善與惡,無辜與罪行,現實與夢幻。如“過去,我一直很自信,只要等到那一天,我卷起襯衫袖口走進鐵匠鋪,當上喬的學徒,我一定十分神氣,十分幸福。”“我把個人的前景和那多風的沼澤地相比,兩者倒有些相似之處,都是那么平庸單調,那么低賤微小,那么前途難以知曉,都只有一片迷茫的暗霧和汪洋的大海”。狄更斯巧妙運用二元對立,為我們刻畫了兩個具有不同道德標準的群體,兩個群體的道德反差及其不同命運,肯定人性的善良,鞭撻人性的丑陋。喬沒有文化,只是一名鐵匠,收入微薄,但他善良、熱忱,令人可敬;康佩生雖然是當時上層社會的一分子,但他惡毒、狡黠,最終因為背叛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細讀文章, 我們還會發現更多的二元書寫,皮普開始居住的地方相對繁華的首都倫敦來說就是邊緣,澳大利亞、非洲等殖民地相對于英國也是邊緣,等等。狄更斯通過對皮普追求“遠大前程”破滅過程的描寫,那些潛在的和顯現的對立, 反映了作者對人性本真的探尋和肯定,對不切實際幻想的否定,還揭露了當時大英帝國的罪惡和對殖民地的掠奪。使得作品主題思想不斷深化,最終揭示真愛、忠誠和內在品質要比財富和社會階層更為重要這一中心思想。
新歷史主義、后殖民主義理論的崛起與發展,使得《遠大前程》能夠得以重新解釋,為文本解讀與批評實踐提供了另一種方法與視角。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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