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與慢

文__李每佳

快與慢

文__李每佳

在我的手表上，從家到校車站需要步行7分鐘，而對于邊若谷，這段路的用時是個未知數。看到蚯蚓，增加3分鐘；牽牛花開了，再增加3分鐘；如果是雨天穿著雨靴玩水，那還要再增加10分鐘；如果遇到同學玩追逐游戲，那么5分鐘左右就能到達目的地。邊若谷的心里有一座自己的鐘表，按照自己的節奏行走。我們常常因為時間上的不合拍而發生摩擦，無法忍受的磨蹭總能讓我的獅吼功不斷升級，最后是他淚汪汪，我氣呼呼。

前兩天我在微信上看到一個視頻，是國外一個一歲半的小男孩自己起床、洗漱、喂狗……孩子的自理能力固然讓我感嘆，但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那個孩子每一件事情都做得饒有興味，樂趣十足。捫心自問，五歲的邊若谷仍達不到這個境界，因為我沒有給他足夠的慢慢來的機會，沒有讓他享受過程的美妙，穿衣起床這件事情對他而言就成為了一種負擔。

在成人的世界中，快代表著效率，高效是很多人做事的標準。跳級的學生、快速的升職，還有高鐵、飛機，我們不斷調整自己的時間表，力爭在24個小時中做更多的事情。快的前提是明確的目的性，可是兩點之間直線距離雖然最短，卻未必最適合孩子、最好看。

去年，幼兒園的六一匯演，我坐在臺下，看著邊若谷在臺上頭扎紅巾，揮拳雀躍，那么稚嫩卻又那么認真。我的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我真想對時間說，請你慢一些，再慢一些吧！此刻此景如此美妙，讓我多看兩眼可好！

也許在邊若谷的心里，這個世界就像我眼中的六一匯演一樣，有太多的精彩和未知的際遇，所以他總是貪戀，總是舍不得，總是忍不住。也許當他慢慢長大，這個世界的光彩也從他眼中慢慢褪去，他不愿早起更想睡懶覺，他不再為小花小鳥駐足，他變成了一個目的明確，生怕遲到的社會人。而那時的我，是否會擔心太快的節奏和太高的效率將影響他的幸福感？我能否幫助他找到理智與情感之間的平衡？

有了邊若谷之后，我增加了很多的困惑。我試圖告訴他事情總有輕重緩急，需要不同對待，但是又擔心程式化的標準會讓他失去很多的樂趣。孩子天生懂得享受過程，這是我們大人遺忘很久卻終想拾起的東西。

我時常問自己：我所謂的浪費時間有多少是真正被浪費了呢？那些我覺得特別重要的事情有多少是能讓他真正快樂的呢？他的快樂難道不是最重要的嗎？快樂至上會不會縱容他的任性，削減他的堅強？如果在孩童時代就不懂得好奇，不懂得感性的觀察，那么，他在成人后還會保有一顆有彈性的心靈和一個有溫度的靈魂嗎？

也許是我想多了，愛終究是一種體驗而無需刻意尋求標準答案。

真想對他和他周遭的世界說，讓我們放松一些、從容一些，讓我們允許事情發生，讓我們與鐘表合拍，在愛的節奏中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