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萍
父親和車
□劉文萍
“你爸爸把車又換了。”母親嘴上雖然嘟囔告訴我,但臉上洋溢著的卻是高興笑容。
70余歲的父親和車一直有緣,他原有一輛2700元電動車,買有3年了,這次他將舊車賣掉,又拿出2800元,買了現在這輛3500元的電動車,
1960年的1月,地處祖國西部邊陲的霍城縣境內塔克爾穆克爾沙漠腹地六十三團十連,來了一名19歲的年輕人,他就是我的父親。這時他因家庭生活貧困,缺少營養,看起來身體很單薄,但仍和當年的兵團所有前輩們一樣住地窩、吃窩頭、喝冰雪,拿錘揮鍬開荒造田,很能吃苦,后來,連隊領導就把他安排在馬號班工作,放馬、趕馬車。
別看這小小的馬車,那年月可是連隊的主要交通工具。在馬號班上班雖然輕松,但要有責任心,鍘草、打掃馬圈、夜間放養,還要時不時地牽著馬到水渠邊洗刷,為它保持衛生,這樣才能把馬喂得體肥膘壯,使它能夠承擔起自己的重任;馬車出行前也得細致觀察今天出車馬的狀況,對車各部位的軸、鉚釘和繩扣也要仔細檢查,要時刻保持馬和車的良好狀況。所以分到馬號班工作的人不但責任心要強,還要心細、有愛心,要學會怎樣保護和使用好馬。在荒無人煙,漫漫無際戈壁沙漠上,一輛車在沙石滿地路上慢慢地向前涌動,顯得是那樣渺小,那就是馬車。
記憶中的馬車是木質的,車箱板不高,矮小平坦但很結實,車輪是個能充氣的膠輪,鑲在圓形鋼圈上,兩輪之間有根軸,是鐵質的。形容馬車的輪子就像現在的小四輪輪子樣,車身像我們現在還存在的人推拉拉車。它一般要三匹馬拉車,遇到重車就得四匹,車轅中間套一匹,車轅的上方套二匹或三匹。
馬車在那年代承擔了相當重的運輸任務,連隊出行都少不了它。父親是趕馬車的,所以我有了這方面的優勢,很小的時候經常被帶著外出。坐在父親的馬車上,我看到過備戰撤往三線,我們一群小孩坐在馬車上因害怕驚慌縮聚在一團的樣子;坐在父親的馬車上,我也看到過浩瀚沙漠的美麗風景,寬廣無垠的沙漠是沙山連著一個沙山,層層疊疊,高低起伏,連綿不斷。沙山上密布洞穴間的大沙鼠不停穿梭跳躍,還有那呈現在沙漠中的紅柳、胡楊、沙棗樹和花團錦簇的沙漠植物不時映入人的眼眶,以及時隱時現在遠方沙漠深處郁郁蔥蔥的樹林,也成為了點綴這沙漠綠的“海洋”。沙漠生機盎然,真是美極了。
趕馬車也是很辛苦的事情。那時的路很不好,都是些戈壁沙路,坑洼不平,經常會陷車,于是,遇到這種情況不但要考驗領頭轅馬的耐力,還得考驗趕車人的技術。這時趕車人的揮鞭可著勁地把馬趕著往前跑,不能后退,否則就有可能被厚泥沙陷住,為不傷到馬匹,還得適量控制馬跑速度,用手中馬鞭協調控制馬一起使力。我父親就把這趕車技巧掌握得很好,以至于他一直在那工作直到馬號班解體不存在。
馬號班解體后,父親又成為了一名林業工人,和母親看管著連隊邊境線上的一片很大的林帶。林帶是新栽的,可以在林間套種油葵、黃豆什么的,于是,父親又置辦了一輛毛驢車,用于替代步行到林帶勞作和拉運農作物。
1988年,父親抓住團場實行的職工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承包了連隊很多年都無人愿意種的一塊低產田100余畝,種植打瓜。這年父親遇到了好機遇,打瓜畝產100多公斤,年收入達到5萬余元,這使他家庭經濟狀況更加好,于是,他拿出近萬元買回了一輛小四輪和打瓜機,這是連隊第一輛小四輪。
從這年起,連隊出行有了小四輪,于是送病號、拉面粉就成了它的任務。雖然連隊給父親的報酬很有限,但只要連隊誰家叫幫忙,父親都不含糊,送人熱情送到家、送貨熱心送到家門口,風里來,雨里去干了很多年。
父親退休后,小四輪傳給了弟弟,閑不住的父親又登上了三輪車進行身體鍛煉;70歲時,腿腳不好的他又買了輛電動車開始享受生活;如今的他把自己的舊電動車換成了新電動車。
從趕馬車到有自己的車,時過境遷,物是人非,父親和車在演繹著團場翻天覆地的變化,如今一幢幢樓房替代了土坯房,職工們住進了水暖電配套齊全的新樓房中,家中擺放上了具有現代氣息的家俱電器;路也是越修越好,連連通柏油路到了職工家門口,出租車隨處可見,私家車也與日俱增,摩托車、電動車、農用小四輪幾乎家家必備。一些用以耕作的大型機車、農機具也成為職工致富的私有工具。
政通人和,職工安居樂業,國家、兵團實施的一項項“親民、愛民、惠民”政策使團場職工生活在了蜜罐中,如今的生活更有奔頭,團場也會越變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