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是一種愛

郝金紅

1926年，還在北京大學國文系學習的陸宗達拜國學大師黃侃為師，學習文字、聲韻、訓詁等傳統語言文字學。

學習的第一天，陸宗達想象中的老師講學生聽的畫面并沒有出現，而是黃侃給了自己一本《說文解字》。陸宗達翻開一看，頓時傻眼了，整本書中竟然沒有一個標點，這怎么看？正在陸宗達犯糊涂時，黃侃扔下一句話：“點上標點，點完見我。”然后，頭也不回就走了。

一周后，陸宗達將作業交給老師審閱。黃侃翻開那本《說文解字》，未置可否，而是吩咐陸宗達：“明天再買一本，點上標點，點完見我。”點完一本《說文解字》的標點，已然讓陸宗達費力不少，如今老師還要折磨自己，陸宗達對黃侃的印象只有一個字：狠！但既然拜了師，就只能按照老師吩咐的去做。

第三次見黃侃時，陸宗達送上點點畫畫得面目全非的《說文解字》。黃侃依然是面無表情，冷冷說道：“再去買一本點上！”

兩個月后，陸宗達又將一本翻破的《說文解字》交給黃侃審閱，并說：“老師，是不是還要再點一本？我已經做好準備了。”

黃侃說：“事不過三，你已經點了三次，《說文解字》已然爛熟于心。以后，碰到文字方面的問題，不用翻看，也可以運用自如了。”陸宗達點點頭。黃侃這時突然問陸宗達：“你是不是覺得我對你有點狠？”陸宗達如實回答：“你是我見過的最狠的老師。”在陸宗達面前從未笑過的黃侃這時笑了：“你以后會明白的。”

后來，陸宗達成為我國現代訓詁學界的泰斗。在回憶自己當年跟隨黃侃老師學習的那段經歷時，陸宗達滿是感激：“如果沒有黃先生當年的狠，就沒有我今日取得的小小成就。從他身上，我懂得了：狠，有時更是一種愛！”

（編輯/楊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