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雙重地域”的政治視角對東北亞區域的影響

鄭萌萌*延邊大學，吉林　延邊13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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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羅斯“雙重地域”的政治視角對東北亞區域的影響

鄭萌萌*
延邊大學，吉林延邊133000

摘要:緣因素一直是一個國家對外戰略的重要因素，而俄羅斯由于其特殊的地理位置的原因，使得俄羅斯的對外戰略呈現出歐亞特色。俄羅斯的人民對于自己國家到底是一個“歐洲國家”還是“亞洲國家”無法產生確切的認知，因此俄羅斯的對外交往的國家活動具有明顯的“雙重地域”的特征。隨著對當今國際社會的局勢，尤其是對亞太地區的局勢的認知的逐漸深入，俄羅斯逐漸形成了“雙重地域”的政治視角，在這一政治視角的引導之下，俄羅斯確立其在東北亞的政策目標，其對外行為具有明顯的“雙重地域”的“俄羅斯特色”。這一政治視角在給俄羅斯帶來利益的同時也影響力俄羅斯在東北亞地區的影響力，這對東北亞的格局造成了一定的影響。

關鍵詞:俄羅斯;雙重地域;政治視角;東北亞區域政治

一、俄羅斯“雙重地域”的政治視角

(一)產生的原因與背景

地緣因素是推動俄羅斯歷史發展歷程的重要動力之一，這與其天然的國家地域與民族文化是分不開的。俄國著名的歷史學家瓦·奧·克柳夫斯基曾經指出:“移民和國土的開拓是我國歷史中的主要事情，所有其余的事情都和它們有或近或遠的關系。“從第一代沙皇伊凡四世到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前后370年，通過不斷向四周擴張，使沙皇俄國從一個地處一隅的莫斯科公國擴展成為一個地跨歐亞兩洲，面積最龐大的帝國。俄羅斯人民在橫跨歐亞兩大洲的土地上生活，形成了俄羅斯在當今國際政治發展中一個獨特的政治視角，即“雙重地域”的政治視角。

這一政治視角追根溯源是來源于俄羅斯歷史上的一個著名的思潮——歐亞主義，這一思潮的核心觀念是認為俄羅斯是一個橫跨歐亞大陸的獨特的國家，是一種特殊的“歐亞現象”。蘇聯解體，社會結構急劇分化，社會動蕩，俄羅斯人民再次感到不安，在對現實的不斷探索中，形成了新歐亞主義。新歐亞主義體現了一種融合的思想和對本國歷史文化傳統的清醒認知。新歐亞主義在摒棄斯拉夫主義以及西方派的極端的個人主義、本土原始主義的同時，所表現出來的是俄國在俄羅斯文明這一大型文明中的地位。新歐亞主義者更加注重與鄰國的合作關系，主張地緣因素高于血緣因素，其倡導的外交思想就是在顧及西方國家的同時，奉行大東方戰略，更注重搞好俄國與亞洲國家的關系。普京當政以來，普京將新歐亞主義融入了國家民族主義，隨著普京對國內和國外改革的逐漸進行，俄羅斯思想在俄羅斯社會逐漸形成并受到普遍的接受，以新歐亞主義作為理論基礎，把俄羅斯文化重新定位在歐洲和亞洲的結合部。俄羅斯的新思想在21世紀的定位是新歐亞主義的廣博性延伸，而不必在東西方尋找一個落點。這種思想被逐漸應用于俄羅斯的內政外交之中，把這種新思想逐漸應用于實踐，形成了獨特的政治視角，即“雙重地域”的政治視角。

(二)含義及其獨特性

“雙重地域”的政治視角是指俄羅斯在處理本國的對內和對外事務時，同時以歐洲和亞洲作為國家的戰略基點，改變以往以歐洲為中心的政治方向，變成同時兼顧歐洲和亞洲，以國家利益為核心的政治立場與處理原則。

“雙重地域”的政治視角的特殊性首先體現在它是一個政治框架，屬于國家制度和原則的范圍之內。不同于新思想和歐亞主義文化的滲透力量，這一政治視角是明確體現在國家的政治以及外交的國家活動綱領中，是對文化指導思想的一種新的發展。

“雙重地域”的政治視角還體現在其內涵的特殊性上。在歷史上，俄羅斯橫跨歐亞大陸并雄踞于歐亞大陸的中心腹地，這一特殊的地緣政治環境既助長了俄羅斯的大國意識和特殊的優越感，也在俄羅斯的國家意識中滋生出自卑感。因為面對落后的亞洲，俄羅斯可以盡情展示自己得益于歐洲的強大;而面對更發達的歐洲，俄羅斯感受到的是輕視和對這種輕視的無奈。俄羅斯經過挫折以后找到了國家發展的新路。這體現了這一政治視角的所強調的國家獨立性，模糊了國際關系中國家行為以地緣為中心的傾向。

二、“雙重地域”的政治視角下的俄羅斯的東北亞政策

(一)俄羅斯的東北亞政策的政策目標

“雙重地域”的政治視角并沒有改變俄羅斯的戰略重心，東北亞可以作為俄羅斯的安全可靠的后方，可以為俄羅斯在歐洲地區的國家中心服務，因此，“雙重地域”的政治視角下俄羅斯的東北亞政策的目標也是以俄羅斯在歐洲地區的利益作為依托的。

蘇聯解體以后，俄羅斯的戰略空間大大縮小，北約東擴逐漸壓縮俄羅斯在歐洲的地緣空間，亞太地區各國的發展逐漸對俄羅斯在亞太地區的傳統大國的地位造成威脅。普京上臺以后改變了親西方的外交，確立兼顧歐洲和亞洲的國家立場，此時其外交政策特點是在不放棄傳統的歐洲和西方的國家關系的同時，更加注重于發展與亞太國家的友好關系，但俄羅斯并沒有放棄歐洲對俄羅斯的戰略意義，爭取同時“兼得”俄羅斯在歐洲和亞洲的利益。在“雙重地域”的政治視角的指引下，俄羅斯的東北亞政策是以東西伯利亞和遠東地區為主要的背景，并注重尋找兩個平衡點:一是既要積極參與東北亞的政治合作，保證俄羅斯不被排斥在地區事務之外，又要保證這種參與不危害俄羅斯的東西伯利亞和遠東地區的安全與穩定，二是既要積極參與東北亞的經濟合作，保證東西伯利亞和遠東地區的所需要的市場、資金、技術和勞動力，又要防止該地區的經濟完全脫離俄羅斯，成為東北亞的經濟的資源附庸。對此，俄羅斯在東北亞政策的終級目標是借助東北亞國家的影響力及經濟實力，來發展俄羅斯經濟實力的同時，重振俄羅斯的大國地位。俄羅斯就是一個地跨歐洲和亞洲的特殊的國家，俄羅斯要將目標轉向東北亞，通過自己的特殊的地域來完成自己的國家目標，東北亞目前是最合適的戰略區域，體現了俄羅斯“是一個在歐洲、近東、中亞、南亞和亞太地區都有著重要的國家利益的歐亞大國”的國家戰略定位。

(二)俄羅斯的東北亞政策的內容

俄羅斯的東北亞政策并沒有在俄羅斯在官方的文件中得到明確的表述，但是，在俄羅斯近幾年以來的國家外交活動中，可以看出，俄羅斯的東北亞政策被看作是俄羅斯的亞洲政策的關鍵的一部分。

“雙重地域”的政治視角影響下，俄羅斯的外交政策呈現出明顯的“東西方兼顧”的特征，主張以國家利益為原則處理問題，對此從相關外交文件可以對俄羅斯的東北亞政策的內容略知一二，主要包括:第一，俄羅斯積極發展與東北亞各國的雙邊關系。普京深知遠東和西伯利亞的發展對于俄羅斯經濟發展的重要意義，而該地區的發展離不開與東北亞諸國的密切合作。如在對日關系上，俄羅斯推進了建設性伙伴關系，堅持“先經濟合作，后解決領土”的方針等等。

第二，俄羅斯在東北亞開展以能源合作為主要內容的經濟合作。“雙重地域”的政治視角體現俄羅斯同時以歐洲和亞洲作為自己的政策出發點，在歐洲地區俄羅斯經濟發展的飽和狀態令俄羅斯將目標轉向地緣優勢的東北亞，與東北亞國家共同開發西伯利亞和遠東，開發東部豐富的石油和天然氣資源，成為俄羅斯經濟發展的當務之急。俄羅斯在西伯利亞和遠東地區制定了特殊的海關條例，在該地區設立中央銀行分行，建立吸引外資的機制等一系列的行為表明了俄羅斯的巨大的經濟利益所在以及與東北亞各國進行經濟合作的決心。

第三，俄羅斯要在東北亞積極加入地區性事務的解決與磋商。俄羅斯不僅僅要在歐洲地區發揮作用，還要在東北亞地區發揮影響力，這是俄羅斯恢復大國地位的必經之路。在顧及歐洲的同時積極融入對俄有重要戰略意義的東北亞地區，積極參與東北亞地區的活動。

(三)俄羅斯的東北亞政策的特點

首先，俄羅斯的東北亞政策具有靈活性。普京上臺以后的俄羅斯在東北亞地區俄羅斯的政策靈活性十足。“雙重地域”的政治視角主張俄羅斯要根據自身的利益來靈活處理國家的對內和對外事務，靈活處理與東北亞各國的關系，將東北亞建成一個為俄羅斯在歐洲地區有緩沖作用的“和睦帶”。俄羅斯的東北亞政策的靈活性體現在俄羅斯對于自己在歐洲和亞洲的國家利益的謀劃，向歐洲和亞洲的國家表明歐亞大國的特殊地位。

第二，俄羅斯的東北亞政策具有擴張性和謀略性。在當代，俄羅斯仍然將東北亞作為自己在歐洲發展后退陣地，而不是俄羅斯“置身于其中”的重要位置。俄羅斯將東北亞地區作為自己可以將勢力侵入的地區，擴張自己在東北亞的勢力范圍，使它不至于因為“丟了歐洲，又失亞洲”懊悔中喪失國家發展的動力。

第三，俄羅斯的東北亞政策具有次要性，次要性是相對于歐洲地區對于俄羅斯而言的。“雙重地域”的政治視角是在俄羅斯在“一邊倒”外交受到挫折的情況下俄羅斯根據自身的發展的狀況下制定的，但是俄羅斯并沒有因此而表明自己的重心轉移到亞洲，俄羅斯的外交重心仍然在歐洲國家，東北亞地區對于俄國來說是一個“有戰略需要，可以作為戰略空間，非常有合作的必要”的區域。“雙重地域”的政治視角的內容并沒有放棄俄羅斯在歐洲的傳統，是在歐洲的基礎上開始更加關注東北亞，因此相較于歐洲來說具有次要性。

三、俄羅斯東北亞政策與東北亞區域政治

俄羅斯的東北亞政策是在“雙重地域”的政治視角下處理俄羅斯地緣戰略問題的一個典型的代表，其體現出來的政治視角的特殊性下的東北亞政策對東北亞區域的格局與發展產生了重要影響。

(一)俄羅斯與朝鮮半島問題

朝鮮半島問題對東北亞地區具有舉足輕重的地區熱點問題，伴隨著當下朝鮮的“核武”舉動，朝鮮半島局勢一再緊張化。從目前來看，朝鮮半島問題的解決的實質是中國、美國、朝鮮、韓國、日本以及俄羅斯在東北亞地區博弈的結果。

俄羅斯在“雙重地域”的政治視角的原則中處理俄羅斯在東北亞的角色，爭取在解決朝鮮半島的問題的過程中發揮重要的大國影響力而在朝鮮半島的問題上采取“等距離外交”。2002年10月，第二次朝核風波發生以后，俄羅斯立即展開了一系列外交活動，一方面，呼吁朝鮮半島領導人保持克制冷靜，另一方面，由其軍方出面表示，朝鮮還未擁有核武器，其核設施不會對美國構成威脅。2008年7月俄羅斯新版的《俄羅斯聯邦外交政策構想》確定了新的俄羅斯半島政策，即“俄羅斯集中于政治解決朝鮮半島核危機。將與朝鮮和韓國發展建設性關系，保持首爾與平壤之間的對話。”“雙重地域”的政治視角原則下俄羅斯積極參與到朝鮮半島事物的解決活動之中，保證自己在東北亞的影響力和安全，積極介入地方事務，這不僅有利于保持朝鮮半島的穩定，還有利于在當今朝鮮半島大國力量聚集“格局”更加明晰，防止美國對朝鮮半島的控制。俄羅斯的舉動使東北亞地區的政治局勢復雜而又明朗，復雜的是在這個地區多了一個大國博弈的力量，明朗的是俄羅斯的朝鮮半島政策“北南平衡”的外交的立場比較明顯。

但是，不得不承認俄羅斯的“雙重地域”的政治視角下的東北亞政策也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俄羅斯的朝鮮半島政策目標的實現程度。由于俄羅斯并沒有放棄歐洲在國家發展中的中心地位，“俄羅斯目前的外交的重點仍舊是獨聯體國家和美歐等西方大國，從而在客觀上分散了俄羅斯對朝鮮半島的政策力度。”］2012年普京再度出任總統后，繼續經營作為俄羅斯亞太外交戰略側翼之一的朝鮮，但是朝鮮一意孤行，在核問題上不聽包括俄羅斯在內的各方勸阻。這表明，俄羅斯的“雙重地域”的政治視角目前并沒有如預期的那樣使俄羅斯在東北亞事務的解決中發揮主導地位，正是其特性往往使得俄羅斯的政策可能被其他國家誤解從而出現“兩面不討好”的局面，在這個政治視角下，影響東北亞政治格局的核心——朝鮮半島問題的解決或許“來日方長”。

俄羅斯的“雙重地域”的政治視角下俄羅斯以國家利益為基礎謀求合作解決朝鮮半島問題有利于保持朝鮮半島的和平穩定，遏制美國的勢力，同時事實也表明，俄羅斯的東北亞政策在一定程度上實現了俄羅斯的目標。

(二)俄羅斯與東北亞區域合作機制

目前，東北亞無論是對于相關國家還是世界其他國家都具有或多或少的政治和經濟安全的地緣意義，但是這一區域的區域地緣性作用還沒有真正發揮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缺乏相應的成熟的區域合作機制。“雙重地域”的政治視角之下的俄羅斯認識到了東北亞區域合作機制對于本國的重要意義，在積極推進東北亞地區合作機制的建立。

“雙重地域”的政治視角下，俄羅斯積極展開在與東北亞各個國家的友好關系。中國經濟發展的強勁勢頭令俄羅斯意識到了與中國進行經濟合作的巨大優勢，中國的發展會使中國在地區性事務中發揮著重要作用，與中國的合作是一項“1 +1＞2”的戰略選擇。在于日本的關系中，即使與日本存在領土糾紛和互不信任，但是仍然與日本積極發展經濟與軍事上的關系，如在2013年4月28日-30日，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對俄羅斯進行了10年來首次首相訪俄，商定啟動部長級別的外交與國防部門磋商(2 +2)，安倍晉三此次訪俄帶來了百余名日本企業家組成的經濟代表團，希望加強與俄羅斯在環境、建筑、醫療、農業等方面的合作。與東北亞地區國家發展友好關系，暫時擱置與個別國家的歷史和領土問題都表明俄羅斯在東北亞地區的外交努力，將國與國之間的經濟、軍事合作等不斷推進，為建立東北亞地區的合作機制做準備。俄羅斯在東北亞地區的影響力加深也將會有利于合作機制的形成。

在東北亞地區建立合作機制符合各方的利益，在“雙重地域”的視角之下，俄羅斯在東北亞地區進行積極的合作與交流，采用外交手段加強與這些國家之間的聯系以期在東北亞地區形成戰略的”據點”是俄羅斯恢復大國地位的重要的目標之一。俄羅斯的“雙重地域”政治視角中開展積極的東北亞外交，將會在東北亞的合作機制中發揮重要的作用。

四、結語

在“雙重地域”的政治視角的指導下，俄羅斯不僅僅要保持并發展本國在歐洲發展的重心，還要謀求在東北亞地區實施“雙重地域”的東北亞政策，兼顧歐洲和東北亞地區。“雙重地域”政治視角之下的俄羅斯謀求在東北亞獲得一定的認可，使俄羅斯能夠成為東北亞地區的一支力量，對東北亞政治格局無論是現在還是未來都有重要的影響。但是“雙重地域”的政治視角下的俄羅斯的外交政策也正是由于其“雙重”性特征使俄羅斯目前在東北亞發揮的預期作用有限。無論如何，“雙重地域”政治視角之下的俄羅斯外交政策將會對東北亞地區的錯綜復雜的利益矛盾的解決產生積極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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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鄭萌萌，女，漢族，延邊大學政治與公共管理學院，2015級國際政治專業碩士研究生。

中圖分類號:F114.4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0049-(2016)05-0008-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