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見許世友司令員

文 廖原（江蘇）

三見許世友司令員

文 廖原（江蘇）

許世友，河南新縣人。他在60年的戎馬生涯中，戰功赫赫，九死一生，他的性格豪放剛烈，以富有傳奇色彩的人生，贏得了“傳奇大將軍”的美名。我有幸見過許世友司令員三次。

第一次是1968年3月23日。這一天，揚子江畔，紫金山下，彩旗飄揚，鑼鼓喧天，載歌載舞。南京市50萬軍民在鼓樓廣場隆重集會，歡慶江蘇省和南京市革委會誕生。

時任省革委會主任的許世友出席大會并講話。我奉命報道大會，因而能在主席臺近距離見到許世友。年逾六旬的他，中等身材，赤紅臉，胖胖的，腰板筆直。當他健步走上主席臺時，全體起立鼓掌。他一口河南鄉音，聲音洪亮有力、干脆利索。他說：“我們要進一步貫徹落實毛主席‘抓革命、促生產、促工作、促戰備’的偉大戰略方針，掀起革命、生產新高潮，奪取革命、生產雙勝利！”他的講話，博得全場陣陣掌聲。據說，他作報告或大會講話，一般不用稿子，都是隨口講，語言簡潔生動，凝練傳神，邏輯性強，更富有鼓動性和號召力。

第二次是1971年初秋的一天。那天上午8點鐘左右，我跟隨許世友司令員下礦，我們直奔官塘煤礦。他乘坐的車子是蘇聯產卡斯六九。我和時任江蘇省煤炭建設指揮部副指揮的傅希峰坐一輛軍用北京吉普車。兩輛車一前一后奔馳在寬闊的大道上，可是沒多久，他的車子就轉向了鄉間小道，接著又轉向沒有路的丘陵荒山。這些地方坑坑洼洼的，顛簸得很厲害，有時顛得整個身子騰空而起，讓人頭昏腦漲。“是不是走錯路了？”我不解地問傅副指揮。他回答：“怎么會呢？南京郊外開了很多礦，他經常穿梭于礦與礦之間，這一帶的地形地貌，他熟悉得很，絕對不會走錯路的。他喜歡走沒有路的荒山野嶺。”“為啥走荒山野嶺？”“備戰備荒為人民嘛，一邊挖煤，一邊備戰，平戰結合，一旦打起仗來準能打贏。”

那天，我們看了3個礦。看過官塘煤礦后，傅副指揮讓我坐到許司令車上。他那輛車門上邊的活動帆布窗戶是卸下來的，風“呼呼”地吹進車內。司機怕許世友受涼，要裝上帆布窗戶，可他不同意，說要是裝上就聞不到曠野清新氣息，怪難受的。許司令員有一種“平民情懷”，并不難接觸，我緊張的心情慢慢放松，說話也多了起來。

寶華山，臨近長江，海拔431.2米。我們到了寶華露天礦，只見兩臺挖土機和一些礦工正在緊張地作業。那山已被劈了一大半，有一條盤山公路直通山頂，可他視察現場，卻不走公路走“險路”，上山坡度約有25度，坐在車上“爬山”，司機沒有過硬的本領和膽大心細，是絕對“爬”不上去的。上山時，我坐在車上向上看，感覺還算好，但下山時，向下看，無底深淵，驚出一身冷汗。更為驚險的是半山腰過橫排。所謂“過橫排”，就是在沒有路的半山腰里開車，車子呈傾斜狀，就像在一個大圓桶里表演摩托車飛檐走壁的雜技節目似的。稍有不慎，車子就會翻掉，后果可想而知。司機處于高度緊張狀態，額頭直冒汗珠子。兩輛車子一前一后在半山腰里慢慢向前開動。突然，我們坐的車子陷入泥坑，任憑開足馬力，車子還是在原地打轉，大家下車抬、向前推，都無濟于事。后來，司機從后備箱里拿出一根六七米長的鋼絲繩，一頭扣在自己車上，另一頭扣在另一輛車上。前面的車子發動了，靠著鋼絲繩的拉動，車子才被拉出了泥坑。傅副指揮告訴我：“和許司令下礦，經常會碰到這種情況，解決的辦法就是用鋼絲繩拉。”

第三次是1972年2月初的一天。二月的南京，春寒料峭。許世友冒著濃濃的寒意，到鐘山煤礦調研。正好我在這個礦采訪。那一天，我在半山腰的井口現場采訪，忽然看見他在礦工宿舍前，同一群礦工交談。我擠到他面前，喊了一聲：“首長好！”在他身邊的傅副指揮說：“首長，這名新華社記者您還認識吧？”他握著我的手說：“認識！我們一起下過礦的，你是江西老表。”他又說：“勤儉辦礦，越辦越胖。青龍山賈家礦靠3個蘆席棚起家，生產步步高。你們要多宣傳典型，多宣傳礦工。他們辛苦，貢獻大。”

三見許世友司令員后，我又拜訪了傅希峰。自從蘇南煤田大會戰打響以后，許司令幾乎天天下礦，全由傅副指揮陪同。

許世友愛煤、惜煤。他在礦山看到煤，就好像看到寶貝似的愛不釋手。有時還不由自主地把小煤塊放在衣兜里帶回家去。有時捧在手上，左瞧右看，那種喜悅的心情溢于言表。看完以后他拍拍手，并在軍裝上揩干凈。

他位于中山陵8號的家，就像一個小型煤炭展覽館。漂亮的家具上，一字排開的都是黑不溜秋的煤炭，并一一貼上標簽，寫明時間、產地。他最喜愛的小女兒在外當兵，有一次回家看到家具上黑乎乎、臟兮兮的煤炭，很不理解，埋怨老爸不該放在家具上。女兒萬萬沒有想到，這點“小意見”竟會惹來老爸的一頓訓斥：“你忘本啊！那是寶貝，黑色金子，懂嗎？放在家具上礙你什么事……”訓得女兒都要哭了。有一年冬天，天氣很冷，勤務員考慮到首長下礦辛苦，回到家里暖和暖和，就燒了暖氣，可許世友回到家里，看到燒了暖氣，就生氣地說：“工業生產要煤，農業生產要煤，都鬧煤荒了，家里就湊合點，不要燒暖氣啦！”勤務員只好把爐子關掉。

許世友生活簡樸，從不講究。他還喜歡養花種菜，養魚養豬，尤其喜歡養兔子，把十幾只小白兔養得雪堆玉琢，那淡紅色的眼睛像透明的水晶，透露出善良、友愛和天真，十分逗人喜愛。大家又稱許世友為“兔司令”。

敬愛的許司令員，您離開我們已經30個春秋，但您的音容笑貌仍然留在我們的腦海里。歲月無情，卻帶不走我們對您的深情厚誼，您永遠活在我們心中！

責編/沐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