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外網絡空間不良信息管理與趨勢

賈焰，李愛平，李欲曉，李樹棟，田志宏，韓毅，時金橋，林彬

（1.中國人民解放軍國防科學技術大學計算機學院，長沙 410073；2.中國網絡空間研究院，北京 100010；3. 中國工程物理研究院計算機應用研究所，四川綿陽 621900；4.中國科學院信息工程研究所，北京 100093）

國外網絡空間不良信息管理與趨勢

賈焰1，李愛平1，李欲曉2，李樹棟1，田志宏3，韓毅4，時金橋4，林彬1

（1.中國人民解放軍國防科學技術大學計算機學院，長沙 410073；2.中國網絡空間研究院，北京 100010；3. 中國工程物理研究院計算機應用研究所，四川綿陽 621900；4.中國科學院信息工程研究所，北京 100093）

針對網絡空間內容安全中各種不良信息（包括恐怖、謠言、詐騙、暴力、色情和顛覆等）的治理需求，本文綜述了國外網絡空間不良信息的管理情況。首先，對國外網絡空間不良信息進行了定義和分類；其次，梳理了國外網絡空間不良信息監管的法律法規，闡述了一些國家在立法中普遍采取的做法；再次，從網絡數據監聽、網絡不良信息過濾與輿論對抗入手，著重介紹了世界主要國家對網絡不良信息的治理技術與手段；最后，總結了近年來全球范圍內部分互聯網不良信息治理專項行動等。

網絡空間；不良信息；信息監管；信息過濾；輿論對抗

DOI 10.15302/J-SSCAE-2016.06.019

一、前言

網絡空間不良信息的產生和傳播有著多重的因素。首先，世界各國對互聯網不良信息的認識和監管水平參差不齊，互聯網的無國界性、開放性、接入方式多樣化等特性讓不良信息泛濫、傳播迅速；其次，網民低齡化、網民素質良莠不齊增大了產生和傳播不良信息的主體；最后，隨著物理世界（現實生活中的人類世界）不斷向網絡空間拓展，利用互聯網非法牟利、制造混亂等現象層出不窮，致使不良信息充斥著網絡空間。如何監管控制網絡空間不良信息的產生和傳播，使之不會對國家和社會造成危害，成為世界各國面臨的重要課題。目前，各個國家對網絡不良信息的監管基本上都采用了立法監管、特別專項行動、運用多種技術手段等綜合管理模式，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二、不良信息的定義與分類

由于世界各國的國情和法律制度等不盡相同，因此在對互聯網不良信息的稱謂和定義上也存在差異，國際上也尚無統一的標準進行界定。一些國家或國際組織使用“互聯網不良信息”“互聯網違法信息”“互聯網不健康信息”“互聯網垃圾信息”“互聯網不正當和不良信息”等來稱呼相關信息，雖然稱謂不一，但有一點卻是共同的，即這些不良信息對國家安全、社會秩序穩定和個人利益構成了威脅或造成了現實的危害。

我們將“網絡空間不良信息”定義為：通過互聯網傳播的違反憲法和法律法規規定，違背社會公共利益或道德，對國家、社會或個人產生有害影響的信息。互聯網不良信息具有兩個特征：第一，以數字化的形式存在于信息系統并通過互聯網進行傳播；第二，具有危害性。這些信息包括視頻、音頻、圖片、文字、計算機程序等多種表現形式，并涉及危害國家安全、破壞種族（或民族）尊嚴或團結、顛覆國家政權、實施或宣傳恐怖主義活動、危害社會秩序、傳播淫穢色情內容、宣揚邪教迷信、詐騙公私財物、侵犯他人名譽隱私和權益等多方面的內容。

美國將互聯網不良信息分為如下幾類：①散布有關政治煽動，恐怖主義，挑動民族對立情緒、民族仇恨和種族歧視等危害國家安全和民族尊嚴的信息；②在網絡中傳播的淫穢、色情和猥褻信息；③對未成年人濫用市場營銷手段的信息；④侵犯公民隱私權、名譽權、肖像權的信息，包括散布他人隱私、惡意丑化他人肖像；⑤網絡暴力信息，對他人進行網絡誹謗和人身攻擊等；⑥網絡欺詐信息，包括網絡賭博等[1]。

英國將互聯網不良信息分為三類：①非法信息，指危害國家安全等國家法律明令禁止的信息，如兒童色情、網絡詐騙等；②不良信息，如煽動宗教或種族仇恨、鼓勵或教唆自殺的信息；③令人厭惡的信息，如網絡暴力信息[2]。

德國主要將互聯網不良信息分為納粹極端思想、種族主義信息、暴力信息、網絡欺詐和兒童色情信息等[3]。

通過梳理世界部分主要國家對不良信息的定義，綜合其中的共性部分和各自的側重點，本文將互聯網不良信息分為以下六類：①危害國家安全和民族尊嚴；②網絡色情和暴力；③網絡邪教和迷信；④網絡謠言和誹謗；⑤網絡欺詐與非法交易；⑥侵犯隱私和個人權益。

三、各國互聯網不良信息監管法律

（一）關于危害國家安全和民族尊嚴的監管法律

美國已先后出臺《經濟間諜法》以監管“可能危害政府利益”的信息，《國土安全法案》和《愛國者法案》以管理敏感信息，阻止恐怖活動；《2009年仇恨犯罪防治法》將煽動仇恨言論的范圍界定為涉及種族、膚色、宗教、國籍、性別、性取向或殘障的信息，尤其將那些由于他人的性取向、性別意識或殘障而對其加以暴力攻擊列為犯罪，并允許在某些情況下對仇恨犯罪人適用死刑。

2003年1月23日，歐盟在斯特拉斯堡通過了《網絡犯罪公約》的《關于將通過計算機系統從事種族歧視和仇外行為犯罪化的附加議定書》，監管種族歧視及仇外信息。其主要成員國法國與英國分別出臺了《反恐法》和《反恐怖主義法》，以監管恐怖主義信息。

為防止恐怖主義通過互聯網傳播，俄羅斯出臺了《WiFi實名制認證》《知名博主新規則法》《大眾傳媒法》；澳大利亞頒布了《1995年聯邦出版物、電影和電腦游戲分級法》。而為監管危害國家安全和民族利益的信息，韓國出臺了《信息通信網絡促進法》；新加坡頒布了《互聯網實務法則》，并輔以《煽動法》監管煽動民族仇恨的信息。

（二）關于網絡色情和暴力信息的監管法律

為保護青少年，各國出臺相關措施與立法以監管網絡色情和暴力信息。在整體規定對青少年有害的信息傳播方面，英國兒童互聯網安全議會的《兒童網絡安全建議》，新加坡的《網絡行為法》和《互聯網操作規程》，韓國的《信息通信網絡利用及信息保護法》和《青少年保護法》，以及日本的《保證青少年安全安心上網的整頓法》皆明確了不良信息的范圍。而在管制方面，德國的《公共場所青少年保護法》和《青少年媒體保護州協議》，俄羅斯的《保護青少年免受對其健康和發展有害的信息干擾法》皆限制了不良信息的干擾。

為監管網絡兒童色情信息，美國出臺《兒童互聯網保護法》，英國頒布《諒解協議：2003年性侵犯法》與《R3網絡安全協議》，歐盟提出“電子歐洲”行動計劃，法國頒布了《未成年人保護法》。而為進一步限制未成年人接觸到相應色情信息，美國出臺了《保護法案》，并輔以內容分級制度；韓國與澳大利亞亦以分級制度限制；德國則以《阻礙網頁登錄法》封鎖相關兒童色情網頁。

（三）關于網絡欺詐和非法交易的監管法律

美國在1986年率先出臺了《計算機欺詐與濫用法案》給予聯邦政府經濟情報局偵查互聯網犯罪的權力，也將保護公民私有財產不受侵害的準則擴大到互聯網領域，后該法案經過多次修訂，編入《美國法典》。該法案為世界其他國家制定相關法律法規起到了引導作用。

2000年俄羅斯在《大眾傳媒法》上增補了有關互聯網上非法交易的內容，2001年澳大利亞頒布《互動賭博法》禁止互聯網賭博，2006年英國的《詐騙法》修改了對“詐騙”的界定。總之，各國出臺的互聯網法律證明了互聯網對現實社會的金融經濟的影響也越來越大，各國政府對互聯網的控制管理也越來越重視。

此外，針對網絡謠言和誹謗、侵犯隱私和個人權益、垃圾郵件等，世界各國也都有相關的法律法規進行管理。

四、各國網絡治理技術及手段

按照網絡不良信息的發現、處置、事后取證過程，網絡不良信息治理技術手段包括：網絡數據監聽、有害信息過濾、輿情對抗三類。

（一）網絡數據監聽系統

在2001年的“9·11”恐怖襲擊發生后，美國政府秘密開展了大規模的搜集情報監控計劃。如美國國家安全局的眾多監聽項目，包括被斯諾登揭露的棱鏡計劃。除此，還有上游計劃（Upstream）、Fairview、無界線人和Xkeyscore等監聽計劃。上游計劃是美國情報機構對外進行監控的項目之一，作為監控計劃之一的上游項目，從海底光纜等基礎設施收集數據。此外，美國聯邦調查局的監聽項目還有MainCore、DCSNet、幻燈等。

顳颥項目是英國自2012年初由英國政府通信總部（GCHQ）負責實施的情報監視項目。在從北美洲來的跨大西洋光纜的英國上岸處裝設攔截器，主要目的是獲取國際電話和網絡信息、將數據轉移并進行分析。

Frenchelon是法國自20世紀90年代初柏林墻倒塌以后開始實施的、由法國外部安全總局（法國的對外情報機構）運作的情報收集和分析網絡信息的“法國梯隊”，目的是監視電話、郵件和傳真，破譯、解讀衛星密碼等。

（二）有害信息過濾系統

Net Nanny[4]是由美國的ContentWatch公司于1995年研發的一款內容過濾軟件。目的是過濾掉網上的一切不良信息，保證互聯網用戶訪問安全、健康的網頁。網絡巡邏（Cyber Patrol）[5]是由美國的SurfControl公司于1995開發的一款用于家長控制和企業內部上網控制的軟件系統。

網絡聊天暗語詞典[6]由英國的In Loco Parentis公司開發，目的是幫助家長們破譯孩子在網絡聊天室中使用的縮寫詞語甚至密碼，以防止孩子們掉入網絡色情陷阱。反色情軟件(Anti-Porn parental controls ）[7]是Tueagles公司開發的一款專門針對未成年人設計的家長控制軟件，目的是保護兒童避免接觸色情網頁。

Wedge Web Filter App[8]是由加拿大Webroot公司開發的一款Web過濾軟件。該軟件使用網頁分類數據庫提供最全面的類別，可以通過人工審核提高分類的準確性。i-FILTER 商業版是由日本信息安全公司Digital Arts開發的基于服務器的網頁過濾軟件。

（三）輿論對抗手段

誠摯之聲行動（Operation Earnest Voice）歸美國中央司令部負責，開始時間為2010年。該行動目的是為了在網絡上打擊基地組織的支持者以及其他與美國領導的盟軍作對的組織。

“今日俄羅斯”電視臺網站2014年2月25日報道，“棱鏡門”曝光者愛德華?斯諾登提供的一份文件顯示，網絡魔術師項目是一個由美國、英國、加拿大、澳大利亞和新西蘭五國的間諜機構組成的“五只眼”間諜聯盟負責的一個間諜項目。該項目的目的是在互聯網上發布虛假信息來操縱網絡言論，從而控制網民的思想并得到政府機構想要的結果。

聯合威脅研究情報小組（JTRIG）是英國情報機構政府通信總部的一個秘密間諜機構。該小組專門負責摧毀、抹黑、分裂敵人，包括從伊朗到黑客組織“無名氏”等。該機構開發了多種工具來操縱網絡民意，包括操縱在線調查結果、創造虛假流量、過濾“極端”信息等。

五、全球互聯網不良信息治理專項行動

（一）網絡淫穢色情專項治理行動

1995年，美國聯邦調查局（FBI）發起了名為“無辜影像國家行動”（Innocent Images National Initiative） 的專項行動。該行動是一個情報驅動的、主動的且多部門合作的致力于打擊互聯網上兒童色情信息和兒童色情犯罪的專項行動。

2002年5月，英國展開了名為“礦石行動”（Operation Ore）的專項行動 ，行動內容主要是針對美國FBI提供的使用Landslide Productions公司網站兒童色情服務的7 272名英國用戶進行調查和起訴。

2003年1月，媒體曝光了加拿大針對兒童色情的專項調查行動“雪球行動”（Operation Snowball）的細節。該行動的主要內容是針對美國“雪崩行動”中查獲的使用Landslide Productions公司網站兒童色情服務的2 329名加拿大用戶進行調查。

（二）網絡極端恐怖專項治理行動

2011年6月，歐盟各國開始創立一個致力于減少和過濾互聯網上的非法信息尤其是暴力恐怖內容的項目，稱為“凈網工程”（Clean IT Project）。凈網工程的主要目的是形成共識文件，驅動互聯網產業來幫助政府發現網絡上有關煽動暴力恐怖的視頻、圖片和文字等。

2014年1月，歐盟委員會通過了一項防止暴力極端主義行為的行動計劃 ，并在其成員國內推行。該計劃總結了10個反對暴力極端主義的工作領域，要求成員國在這些領域中強化相關舉措，防止所有可能導致暴力行動的極端主義行為。

2015年2月，美國白宮宣布啟動一項與科技公司密切合作打擊基地組織和伊斯蘭國網絡活動的專項行動，并推出應對極端恐怖組織在互聯網上發布信息的計劃。

（三）網絡謠言誹謗專項治理行動

2008年，韓國政府開始了治理互聯網上不良信息的行動，其中謠言和誹謗信息是重點的治理內容。該行動由韓國警方開展，主要對網絡傳聞和惡意回帖定期進行集中治理，對經常性、惡意性回帖發布者實施拘捕調查。

2011年4月，針對日本大地震后網絡上流傳的關于地震和核輻射的謠言，日本總務省（MIC）發布通知要求電信相關行業協會采取妥善的專項治理措施，在保障言論自由的同時消除謠言的危害。

2015年5月3日，新加坡媒體管理局（MDA）關停了Ai Takagi和Yang Kaiheng運營的“真實新加坡”網站（TRS），及其該網站上的Facebook、Twitter等社交媒體主頁和移動應用。

六、結語

隨著網絡承載的信息迅猛增長，網絡接入手段越發多樣化，如何避免遭受網絡上的不良有害信息的污染是世界各國面臨的急迫問題。有害、不良的信息小則影響人們的身心健康，大則影響社會穩定、民族團結，甚至破環國家安全。本文綜述了世界主要國家通過法律法規、技術手段和專項行動實現對網絡空間不良信息進行管理的現狀和趨勢。

[1]王軍.網絡傳播法律問題研究[M].北京:群眾出版社, 2006. Wang J. Research on legal issues of network communication[M]. Beijing: Mass Press, 2006.

[2]東鳥. 網絡戰爭[M]. 北京:九州出版社, 2009. Dong N. Cyber war[M]. Beijing: Jiuzhou Press, 2009.

[3]鄭啟航. 德國互聯網監管有法可依有法必依 [EB/OL]. (2010-02-01) [2016-05-18]. http://news.xinhuanet.com/world/2010-02/01/ content_12912508.htm. Zheng Q H. The German Internet supervision be laws [EB/ OL]. (2010-02-01) [2016-05-18]. http://news.xinhuanet.com/ world/2010-02/01/content_12912508.htm.

[4]Net Nanny[EB/OL]. (2015-05-18) [2016-08-15]. http://www. netnanny.com/.

[5]Cyber Patrol[EB/OL]. (2015-05-18) [2016-08-15]. http://www. cyberpatrol.com/.

[6]網絡聊天暗語詞典[EB/OL]. (2015-05-18) [2016-08-15]. http:// www.demos.co.uk/publications/inlocoparentis.

[7]Anti-Porn parental controls[EB/OL]. (2015-05-18) [2016-08-15]. http://www.parental-controls.net/.

[8]Wedge Web Filter App[EB/OL]. (2015-05-18) [2016-08-15]. http://www.webroot.com/gb/en/home/products/expired-offer.

Trends and Management of Harmful Information around the World

Jia Yan1, Li Aiping1, Li Yuxiao2, Li Shudong1, Tian Zhihong3, Han Yi4, Shi Jinqiao4, Lin Bin1
(1. Computer School of National University of Defense Technology, Changsha 410073, China; 2. Chinese Academy of Cyberspace studies, Beijing 100010, China; 3. Institute of Computer Application, China Academy of Engineering Physics, Mianyang 621900, Sichuan, China; 4. Institute of Information Engineering, Chinese Academy of Sciences, Beijing 100093, China)

In view of the management needs of all kinds of harmful information (including terrorism, rumor, fraud, violence, pornography, and subversion) in cyberspace, this paper summarizes the management situation of harmful information around the world. The paper first introduces the definition and classification of harmful information. It then proposes laws and regulations for the supervision of harmful information, and expounds the regulations that countries generally adopt in their legislative practice. Next, starting from network data monitoring, information filtering, and public opinion against network management, this paper introduces the technology and means of network governance over harmful information. Finally, this paper describes recent global internal Internet governance special action, and so forth.

cyberspace; harmful information; information censorship; information filtering; confrontation of public opinion

C911

A

2016-10-12；

2016-10-20

賈焰，中國人民解放軍國防科學技術大學計算機學院，研究員，主要研究方向為網絡與信息安全、在線社交網絡分析；E-mail: jiayanjy@vip.sina.com

中國工程院重大咨詢項目“網絡空間安全戰略研究”(2015-ZD-10)

本刊網址：www.enginsci.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