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動比道歉更真誠

張達明

新加坡自1965年脫離馬來西亞聯邦正式成為獨立共和國后，政府只在2011年5月就烏節路水淹一事向國人道歉，這確實是破天荒的事。而在新加坡民眾看來，政府不必動不動就出面道歉，關鍵是在行動上要為人民謀福利。現任總理李顯龍也在烏節路被水淹向國人道歉時說：“我之所以要代表政府首次向民眾道歉，并不是說政府的既定政策有誤，而是在實行過程中出現了技術性的差錯，一時傷害了人們的感受。我要重申的是，政府不鼓勵動不動就道歉，只要是對民眾有益的政策，不管有多少人反對，政府依然會貫徹到底，而且要在具體行動的實施上堅決做到不折不扣。”

20世紀中后期，新加坡政府曾做了三件大事：一是進行教育改制。此前在新加坡有英語學校和華語學校之分，改制后，不管哪類學校，除華語一科用華語教授之外，其他科目都用英語；二是關閉南洋大學，將其與新加坡大學合并為國立大學；三是開展講華語運動。政府鼓勵華人只講華語而不講方言。

在當時，作為占大多數的華裔來說，對于政府的教育改制政策竭力反對，甚至出現游行抗議活動，政府卻對此不予理睬。然而，當華語學校學生因改制而英文功底扎實，畢業生就業率幾乎達百分之百后，反對教育改制的聲音戛然而止。

而當政府做出關閉南洋大學的決定后，大多數民眾更是堅決反對。理由是，如果將南洋大學合并到國立大學，會嚴重影響學生以后的就業。政府對此依然堅持既定政策。事實證明，合并后的國立學生就業率，要高于舊南大幾十倍。

活生生的事實，讓國民最終認識到，政府將南洋大學合并到國立大學的舉措是正確和有遠見的。至于政府在華裔中開展的講華語運動，雖然不少華人也在此后很少講新加坡方言，卻并未去講華語而是改講英語。政府對此的回應是，華裔講何種語言，是他們的權利，就如吃飯，每個人的口味都還不一樣，政府不能強行干預。

上述三項大改革，在很長時間讓大多數民眾難以接受，甚至對政府的執政能力產生動搖。新加坡政府并未因此向國民道歉或表示遺憾，而是在主流媒體開辟“交流站”，讓民眾將自己的意愿盡情在這里訴求，政府在綜合各方信息后，再把制定政策的真實意圖及時公開反饋，很好地與民眾進行了良性互動，雙方的誤解也隨之漸漸消除，以行動詮釋了政府執政為民的理念。

2011年12月15日至17日，新加坡連續出現地鐵通行24年來最嚴重的停運事故，總理李顯龍立即中止休假，下令成立一個特別委員會調查事故原因，交通部部長呂德耀親自乘坐地鐵體察民情。媒體采訪李顯龍時問道：“政府是否應該就此事向民眾做出道歉？”李顯龍說：“事故給地鐵使用者造成了很大不便，有地鐵公司道歉就夠了，政府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必須把問題查個水落石出，并使地鐵系統再次安全運作，這才是恢復人們已經開始動搖的信心的最好方法。因為行動比道歉更真誠。”

媒體對李顯龍的表態給予了充分肯定，《聯合早報》評論道：許多意外的發生，屬于天災或人禍，完全與政府的執政能力無關。政府向民眾道歉的語言即使再動聽，關鍵還是要看切切實實的行動，只有如此，才能真正樹起一個為民政府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