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個全面戰略布局中準確把握政府、市場和社會的關系

傅小隨

在四個全面戰略布局中準確把握政府、市場和社會的關系

傅小隨

政府、市場與社會是現代國家形成過程中分化而成的人類行為三大領域，其界分原理是各自運行機制上的實質區別，并事實上構成了資源的三個分配渠道或三次分配體制。秉性和目標不同的三大機制在運行上難免出現互相侵入的情況。只有對三者進行有效政治統合，才能保障國家的穩定發展和有效治理。這也是落實四個全面戰略布局必須要處理的基本關系之一。

機制分野；政治統合；戰略布局

任何國家正常的現代化建設都必須保持政府、市場和社會三大領域的動態平衡關系，并要不斷對其進行政治統合。四個全面戰略布局是習近平總書記為推動實現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而做出的重要戰略部署。其中，全面深化改革要求通過深入調整政府、市場和社會的關系為發展提供動力，而全面從嚴治黨則推動不斷提高黨的領導水平，使黨能夠始終從政治的高度為三者的關系進行科學定位和正確引導，使政府、市場和社會三個機制各自在本領域中發揮好自身的作用，達到合理資源配置和良好運行狀態，并且實現三者相互平衡協調的效果。這種科學定位、正確引導和三者關系的動態調整實質就是不斷進行的深化改革。

政府、市場和社會三個機制之間的動態關系是隨著國家發展階段的不同而不斷變化著的，有時因為各種復雜因素的影響會使其呈現混亂甚至相互沖突的局面，從而從負面給國家治理和經濟社會發展帶來各種嚴重后果。解決這一問題，需要執政黨洞悉大勢，掌握歷史發展客觀規律，及時對三者關系進行統合或調整，使其相互之間保持在相對穩定協調的狀態，給發展創造良好條件。改革就是對這種關系的全面調整，就是改變三者關系的不正常情形。

30多年來，我國改革最核心的內容就是逐步清醒地認識到三者關系的實質，以巨大的勇氣努力建設正常的政府、市場、社會三者的關系結構。新常態下的改革和發展，依然將轉變政府職能放置在關鍵位置，其內涵還是政府深度轉變自身姿態和調整自身位置，給市場和社會創造更多的作用空間。四個全面戰略布局就是要以黨的強有力領導和嚴格規范的法治秩序給三者的平穩運行設定一個可靠的政治和法治框架，使其中任何一方都不能野蠻生長，成為危害其他機制的力量。

習近平總書記在“七一”重要講話中強調，改革開放是當代中國最鮮明的特色，是我們黨在新的歷史時期最鮮明的旗幟。改革開放是決定當代中國命運的關鍵抉擇，是黨和人民事業大踏步趕上時代的重要法寶。因此，“我們要以勇于自我革命的氣魄、堅忍不拔的毅力推進改革，敢于向積存多年的頑瘴痼疾開刀，敢于觸及深層次利益關系和矛盾，堅決沖破思想觀念束縛，堅決破除利益固化藩籬，堅決清除妨礙社會生產力發展的體制機制障礙”。深圳市委書記馬興瑞同志在習近平總書記“七一”重要講話精神學習座談會上針對深圳的改革現狀，尖銳批評了那些只敢跟在別人后面走路、缺乏率先改革銳氣的精神面貌和工作狀態，要求我們要拿出真正對經濟社會發展有重要促進作用、對發展過程中的阻礙因素有強烈破解效果的改革舉措，使深圳不負改革開放尖兵的使命。我們學習習近平“七一”重要講話精神并將其落在實處，就是要繼續大膽探索破解改革困局的有效路徑，并真正拿出勇氣和擔當精神，把改革向縱深加速推進。從我國的改革理論、改革歷程和體制現狀來看，改革的關鍵著力點始終圍繞著轉變政府職能這個焦點，即通過政府自身的革命不斷地給市場和社會讓出空間，培育這兩個新力量并及時對其進行規范來實現改革的目標。

首先，從政府與市場的關系調整來看，這個趨勢是非常明顯的。黨的十二屆三中全會做出的《中共中央關于經濟體制改革的決定》早就指出，當時我們的體制面臨的主要問題是政企職責不分，企業成了行政機構的附屬物，政府包攬了許多不應由它們管的事，該管的事又未能管好。條塊分割，互相扯皮，使企業工作非常困難。改革的總思路是實行政企職責分開，正確發揮政府機構管理經濟的職能，并要求從那時起各級政府部門原則上不再直接經營管理企業。這個實質就是開始還權于企業，還權于市場，給市場以生長空間，發揮市場機制的作用。到了黨的十四屆三中全會時，中央做出的《關于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若干問題的決定》針對當時的體制狀況，指出體制的問題是政府機構臃腫，人浮于事，職能交叉，效率低下，嚴重阻礙企業經營機制轉換和新體制建立。這就是說，是政府管得太寬太多，擠壓了企業的自主空間。因此，改革的辦法就是專業經濟部門要減少，綜合經濟部門要做好綜合協調工作，而政府要更多加強社會管理職能，即把政府職能向社會領域轉移。而在十六屆三中全會所做的《中共中央關于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若干問題的決定》中，改革的內容和要求進一步明確地指向政府宏觀調控和中觀、微觀管理中替代市場機制的大量具體權力，特別是行政審批權，所以提出要深化行政審批制度改革，切實把政府經濟管理職能轉到主要為市場主體服務和創造良好發展環境上來，讓政府經濟職能轉向間接的、市場運轉的外部性環境和為市場運轉提供服務方面。十八屆三中全會明確將經濟體制改革作為全面深化改革的重點，明確提出其核心是處理好政府與市場的關系，第一次把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基礎性作用”修改為“決定性作用”，并且說明了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是“市場經濟的一般規律”，取消了過去對政府基本職能表述中泛泛而言、不分宏觀中觀和微觀的“經濟調節”說法，代之以唯一性且確鑿無疑的“宏觀調控”表述，從而將中觀和微觀經濟職能徹底從政府職能中去除，實現了市場經濟體制中對政府職能的最干凈界定，亦即給市場活動讓出了最大的理論和實踐空間。這個過程表明，改革一直是通過政府縮減自身的權力邊界和職能范圍來增加市場機制作用的。

其次，從政府與社會關系的調整來看，隨著我們黨對社會價值認識的不斷深化，政府加速轉變自身的社會職能，培育社會機制成長，給社會力量讓渡空間并以法治手段對社會運行進行監管是這個改革的基調。在十六屆六中全會《關于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中，中央已經明確，我國已進入改革發展的關鍵時期，經濟體制深刻變革，社會結構深刻變動，利益格局深刻調整，思想觀念深刻變化。在這種形勢下，我們既要堅持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又要把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擺在更加突出的地位，因此要完善社會管理、增強社會創造活力，推動社會建設與經濟建設的協調發展。十七大報告則將促進社會公平正義作為社會建設的主要目標。其后中央做出的《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二個五年規劃的建議》在培育社會發展方面部署了具體任務，包括發揮群眾組織和社會組織作用、提高城鄉社區自治和服務功能、形成社會管理和服務合力等，要求培育扶持和依法管理社會組織，支持、引導其參與社會管理和服務。十八大報告在提出要進一步完善黨委領導、政府負責、社會協同、公眾參與、法治保障的社會管理體制，加快形成政府主導、覆蓋城鄉、可持續的基本公共服務體系之外，更要求加快形成政社分開、權責明確、依法自治的現代社會組織體制，讓他們在社會治理中發揮更大作用。十八屆三中全會更加細化了這方面改革任務的部署，特別重點指出要正確處理政府和社會關系，加快實施政社分開，推進社會組織明確權責、依法自治、發揮作用。適合由社會組織提供的公共服務和解決的事項，交由社會組織承擔。可見，給社會以足夠的空間，培育他們的能力，使之能夠與政府形成平衡、合作的良性互動關系，形成共治合力，是改革的重要目標。

按照中央確定的改革方向，深圳對以正確處理政府與市場、政府與社會關系為主要內容的改革進行了大膽超前性探索。首先，深圳在探索市場化道路、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方面先行一步，為全國扭轉無市場機制的局面做出了巨大貢獻。深圳的政府職能轉變和政府體制改革為摸索政府機制與市場機制的平衡關系做出了積極努力，曾經長期處在先鋒探索者的位置，特別是在以裁撤專業經濟部門為主的機構精簡、試行大部門體制、決策與執行分開、公務員分類改革和事業單位改革等方面為全國的改革進行了先行試驗，積累了成功經驗，發揮了示范作用；深圳的國有企業改革和整個國有資產管理體制改革也碩果累累，給全國的改革提供了可資參考的路徑，其所形成的體制機制優勢至今仍然是深圳發展的最有利條件之一，也是吸引投資者和創業者的重要因素之一。

今天深圳經濟體制改革的迷茫在于，如何在全國共同探索市場化道路和城市發展激烈競爭的背景下繼續發揮好自身的優勢，掌握好市場機制運轉的深層次規律性，讓看不見的手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同時在法治條件下更好發揮政府作用，使兩者實現有機結合。矛盾的主要方面是對于新一輪的簡政放權、輕審批重監管等失去了痛感和方向感，找不到下手的位置，也缺乏足夠的判斷力和敢作敢為的勇氣。一些改革的方案往往是經過一輪又一輪的部門征求意見之后，磨去了所有的棱角，幾乎失去了任何的價值，從而使改革陷于舉步維艱的狀態，企業和社會公眾意見較多。這種狀況必須努力加以破解。

另一方面，深圳率先推進的社會體制改革和社會建設較早促進了社會機制的恢復和發展，社會治理創新探索結出了許多碩果。深圳以培育社會成長、激發社會創造活力為導向的社會體制改革長期以來走在全國前列，社會組織發展和基層群眾參與度總體較高，從而為深圳吸納創新創業人才、營造創新創業良好社會氛圍鋪墊了豐厚的土壤。客觀上講，本土化的民營高新技術企業批量化成長起來，成為國家的名片走向世界，并在全球科技和產業的激烈競爭中占得一席之地，與這樣的社會土壤關系密切。

但當前深圳社會體制改革的迷茫在于，如何深度認識社會運行的客觀規律，如何繼續以激發活力為主導加快轉變政府的社會職能，給社會發展以更加廣闊的空間，創造更好的生存環境，使他們有足夠的能力在形成良性社會自我調節的同時，增強公共服務的參與能力，并與政府形成平衡、合作的常態關系，在這方面我們既缺乏足夠的理論引導，也在實踐上受到各種因素的制約而不敢大膽放開手腳。如何處理好對社會組織既大力支持又依法嚴格監管的關系等，是其中需要認真研究的課題之一。社會體制改革是全面深化改革的重要領域，既緊密關系到經濟的轉型升級發展，也更關系到社會和諧穩定和給發展提供不竭活力。可以說，克服各種困難阻力，盡快找到繼續深入推進社會體制改革的有效路徑，是深圳貫徹落實習近平總書記“七一”重要講話精神必須要努力做好的大事之一。

近些年來，特別是黨的十八大以來，深圳努力建設一流法治城市，以法治保障和規范市場與社會機制運行，在實踐四個全面戰略布局方面積極行動，較好履行了尖兵使命，發揮了特區的示范作用。深圳下一步新的改革和發展也應當是緊緊圍繞正確處理三者關系，建設體系完備、功能強大的服務型政府，充分發揮社會志愿機制在支持經濟轉型升級發展和構建和諧社會方面的基礎作用，全面貫徹市場機制在經濟資源配置中的主導作用，并且以高質量的黨建保障黨委在協調和統合三者關系方面的地位和強大領導作用。

責任編輯：鐘曉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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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5706（2016）04-0005-03

2016-07-05

傅小隨，深圳市委黨校學術委員會主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