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坐如蓮

余顯斌

靜坐室內時，一身薄衫，自己如一朵蓮。室內四周空氣輕盈如水，波光動蕩，映著粉墻，映著桌椅，顯得格外干凈，格外潔白，簡直是纖塵不染。

室內寂靜，靜得連蜜蜂扇翅的聲音，也清晰在耳。

簾外，更是一片寂靜。

寂靜中，有鳥兒飛來，“呼”地收攏翅膀，輕輕落在窗外枝頭，枝頭晃動著，鳥兒也踩著高蹺一樣，一彈一彈的。這是一種很小很小的鳥，半個拳頭大，周身白色，尾羽黑亮，一雙滾珠一樣的眼，偏著頭，細細端詳著房子里靜坐的我，呷著黃黃的嘴兒，嘰嘰叫了幾聲，一定在問，這家伙，在搞什么名堂？

簾外，風兒吹來，薄得如簫音一樣纏綿醉人，如絲綢一樣柔滑溫潤。輕輕的風中，也有花的影兒在搖曳，是一串牽牛花。牽牛花是春末種的，春天之后，就冒出嫩芽，抽出長嫩的藤子，從花盆上伸出，沿著一條繩子，身姿婀娜地爬上去，好像邊沿雜耍一般，顯示著自己高空飛人的能耐。現在，它變出新的戲法，聚集全身心的能量，抽出幾片葉兒幾朵花兒。這些花兒葉兒，都是一副沒經見過大世面的樣子，探頭探腦，伸到簾內。甚至，它們還擺著一副很驚奇的樣子。

葉子可能在想，怎么的，這家伙擺的這是什么姿勢，怪唬人的？

花兒也在仔細研究著，有的側著頭，有的伸著脖子，有一朵終于忍不住了，“噗”的一笑，開了。頓時，所有的葉兒花兒都樂了，傻乎乎地搖晃著，全然沒了剛才的莊重。

風吹著，簾子晃動，花兒晃動，帶動著室內陽光，也如一波一波春水，輕輕地蕩漾著，流動著，一地濕潤。整個室內，一切都在陽光下，仿佛透明的了。就連我，也一身空明，產生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鳥兒羽毛波動，是風在撫摸。

花兒羞達達左右躲閃，是風兒輕吻。

葉子，則和風躲著迷藏，還“唰唰”地輕笑。

風吹進來，吹進室內，拂著我的臉兒，撫摸著我的身子，呵著我的脖頸，百般地調皮，如一個熱戀的人。此時，靜坐風中的小房里，我一動不動地，也變成了一朵花，一朵五月的荷花。

心房中，自然而然有一股清香，彌漫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