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談冰

土豆

夏日談冰

土豆

炎炎夏日，能享用冰淇淋或者冰鎮的飲料是很愜意的事情。其實，古人也是這么想的。在距今兩千多年前的戰國時代，會享受的人們已經開始用冰制作冷飲了。

在湖北省隨州市的曾侯乙墓，曾經出土兩套青銅鑒缶（fǒu）。這兩套裝飾精美的大家伙長寬高都是六十厘米出頭，分別有三百多斤重。每一套銅鑒缶由一個銅鑒和一個銅缶組成，鑒在外，缶在內，還配有一把勺子。鑒，其實就是盛水的大盆子；缶，就是裝酒的大罐子。這套器皿是戰國時代的貴族用來冰酒的。從圖片我們可以想象，在缶內裝滿美酒，然后放在鑒里，兩者之間的空隙填滿冰塊，就可以在夏天喝到冰爽的美酒了。這套銅鑒缶外表華麗、結構巧妙、工藝精美，令人驚嘆不已。它們已經有兩千四百多年的歷史，可以說是世界上最早的冰箱了。

聰明的你也許要問，古人又沒有真正的電冰箱可以用來制作冰塊，那么他們夏天用的冰是從哪里來的呢？其實，都是冬天大自然形成的冰塊。《詩經》里有這樣的句子：“鑿冰沖沖，納于凌陰”，描寫的場景就是西周時期的人們，冬天去冰凍的河面采冰，然后儲藏在冰窖內，等到夏天拿出來使用。詩句中的“凌”是冰的意思，“陰”是地窖的意思，“凌陰”就是儲藏冰的地窖。

古代的冰窖長什么樣子呢？在陜西省鳳翔縣，考古學家曾發現一處春秋時期秦國的宮殿遺址，其中就有一座專門儲藏冰塊的“凌陰”。這座冰窖的主體是開挖在地下的一個坑，長寬各十米，深兩米，底部鋪著石板，可以放置很多冰塊。坑的上面建有隔熱的建筑，從建筑外面到冰窖里面的通道內，有五道密封的閘門，以隔絕外界的熱氣。不過，古人畢竟沒有空調或者電冰箱之類的制冷設備，儲藏在地下的冰難免是要融化的。因此，窖底的四周還有導水管和排水溝，直通附近的一條河。這樣，融化的冰水就可以排到河里去了。

根據古書的記載，凌陰里的冰會有三分之二慢慢化掉，只有三分之一能保存到夏天。由此可見，古代的一杯夏日冰酒，背后不知耗費了多少人力物力，因此只有王公貴族才享用得起。想想我們今天隨隨便便就可以吃到冷飲，真是覺得特別幸福。

銅鑒缶蓋攏、打開的樣子

土豆，牛津大學博士，現任職于同濟大學，從事藝術史與考古學的教學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