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鞋史系列篇之
——古今“飛鞋”夢想

文北京/全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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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鞋史系列篇之
——古今“飛鞋”夢想

文北京/全岳

【夢想，是憧憬、理想、目標、渴望的代名詞；夢想，是人類最天真、最可愛、最美好的愿望。有夢想的人生，才是最精彩的人生。盡管夢想各不相同，但人類自從穿上了鞋，便生出一個共同的夢想，就是擁有一雙“飛鞋”，穿上它就可以健步如飛，來去匆匆，何等快活！】

人們對“飛鞋”的夢想，古已有之。

清代著名文學家蒲松齡（字留仙），就夢想有一雙“飛鞋”。在他的《聊齋志異·鳳陽士人》中，就有一種能“健步如飛”的鞋。說的是鳳陽縣有一個書生外出求學，久去不歸，妻子天天思念不止。又一個夜里，妻子剛剛睡下，忽見一個美貌女郎掀開門簾進來，笑著說“姐姐呀，你莫不是想你的夫君才睡不著啊，我可以帶你去見他。”妻子一聽竊喜，急忙翻身起床，跟著那女郎就往外走。妻子怕路途遙遠難走，女郎勸她不必擔心。倆人踏著月色，匆匆趕路。剛走不遠，妻子見那女郎走得飛快，自己總也趕不上，于是叫那女郎等等她，自己回家換雙遠游鞋就來。女郎往回走了幾步，將她扶好坐在路邊，脫下自己腳上的鞋給她穿上。妻子穿上女郎的鞋，不大不小剛剛合腳，十分高興。于是“復起從行，健步如飛。”又走了不久，就見丈夫騎著一頭白騾子迎面走來，于是夫妻久別重逢。蒲松齡借夢說鞋，是神仙女子把自己的“飛鞋”送給妻子穿，方能頃刻相見。“飛鞋”，顯然是蒲松齡的夢想。

其實，在蒲松齡之前，萬章、白居易、施耐庵等大學問家都有各自不同的飛鞋夢。

一生追隨孟子的萬章，為孟子所喜愛，因為他是《孟子》最重要的編纂者之一。司馬遷在敘述孟子和弟子們一起編著《孟子》時說，孟子“退而與萬章之徒序《詩》、《書》，述仲尼之意，作《孟子》七篇”。《萬章》在《孟子》七篇中占其一，萬章的名字也是出次數最多的弟子。由此可見，孟子的偉大思想、言行能夠傳播古今，萬章功不可沒。

孟子，是僅次于孔子的一代儒家宗師，并有“亞圣”之美稱。他是魯國貴族的后裔，在學說上推崇孔子，也曾像孔子一樣游歷于齊、宋、滕、魏、魯諸國，推行他的政治主張，結果無功而返，只好在自己的家鄉鄒國（今山東鄒縣）的嶧山設帳授徒。小小的鄒國與魯國毗鄰而居，受到魯文化的影響是不言而喻的，于是孟子自然成為鄒魯文化的杰出代表，而萬章作為孟子的高徒因《孟子》也成為鄒魯文化的最早的傳播者。

萬章自幼好學。孟子在嶧山設帳授徒，萬章就到嶧山拜孟子為師。因家境貧寒，不能住宿，只能走讀。每天早出晚歸，往返幾十里的山路，有時候鞋磨破了就干脆赤腳翻山越嶺，即是腳磨破了，也從沒有耽誤學業。卓有成就的萬章，成為莘莘學子們的楷模，于是就有了“萬章穿‘飛鞋’上學”的傳說。傳說他有一雙神仙送他的“飛鞋”，穿上它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萬章就是穿著這雙“飛鞋”，在家鄉鄒城與嶧山學堂之間的崇山峻嶺中來回穿梭，孝敬父母、研修孔孟學說。

傳說在一天夜里，萬章剛剛躺下，就有個白胡子老翁對他說：“嶧山有個白龍洞，洞里有個小嶧山，山上有個白雪翁，他會助你一臂之力。”夢醒后，老人的話記得清清楚楚。第二天，萬章聽完孟子的講課后，就按夢中白胡子老者的話，找到了白龍洞。進洞不遠，便見到一派奇異景象。迎面是一座玲瓏的小山，白色的山石，白色的巖洞，白色的樹木，白色的花朵，白玉般的路面，白銀似的泉水，好一派仙山洞府。萬章順著白玉般的曲徑，轉過一個山頭，見一位白胡子老翁席地坐于玉樹之下。萬章斷定，他就是夢中的白胡子老翁。

萬章上前深深一躬，說：“學生萬章拜見老師。”老人微開雙目，輕搖蒲扇說道：“你的來意我已知曉。我這里有一雙鞋，名叫飛云鞋，穿上它，你每天去嶧山上學就輕松多了。”說罷，從身后取出一雙鞋交給了萬章，并示意讓他穿上飛鞋坐在自己的面前。萬章接過飛云鞋，一邊穿一邊好奇地端詳著這雙黑色麻布云頭鞋，似乎與自己腳上的圓頭、淺幫、納底麻布鞋沒有什么兩樣，難道穿上它真的就能飛起來嗎？穿上不大不小的飛鞋后，萬章恭恭敬敬地端坐在白胡子老翁面前。但見老翁微微閉目，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片刻之后說：“這是我為你特別定制的飛云鞋。你穿上它，隨著你的意愿可快可慢，可如尋常行走般輕松自如，也可離地三尺騰空飛行在往返上學的路上。”

萬章穿著飛云鞋，對白胡子老翁又深深鞠了一躬，走出了白龍洞。這時天色已晚，萬章心想既然有了飛云鞋，何不飛回家去，以免夜路難行，讓家人惦念。剛剛有了這個意愿，忽然間身子竟“嗖”地一下騰空而起，順著回家方向駕云般飛翔而去。一路上只覺得雙腳在輕輕邁動，只聽得耳朵邊呼呼作響，只看見兩邊的山頭瞬間遠去。眼見就要到家，只覺得身子緩緩落地，輕松邁步進了家門。

自從穿上了飛云鞋，萬章每天到鋒山聽孟子講課就方便多了，學習時間也更充裕，學業成績更是卓爾不群，并且有更多的時間幫老師編著《孟子》。萬章是孟子最好的學生，再加上他上學的艱辛與刻苦感動了仙翁，送了他一雙飛云鞋，于是萬章和他的“飛鞋”就名揚于世。

白居易以詩人的浪漫情懷，不僅夢想“飛鞋”，還曾自創飛云履而令人嘖嘖稱奇。據唐朝馮贄的《飛仙雜記》記載道：“白樂天燒丹于廬山草堂，作飛云履，玄綾為質，四面以素絹作云朵。燃以香料，振履則為煙霧。樂天告以山中道友曰：‘吾足下生云，計不久上升朱府矣。’”這段話的意思是說，白居易被貶到九江時，居住在廬阜峰下，建造了一座草堂。在草堂里，他常常盤腿打坐，幾個月不吃葷，靜心修煉；煉制仙丹，自制飛云履，渴望成仙。飛云履用深黑色的綢緞制作，鞋的周邊縫上猶如云朵的細薄絹花。點燃香料，滿屋生煙，一跺腳便煙霧繚繞，如登仙界。他還寫信給山里的道教朋友說：“我穿上飛云鞋，很快就能飛到貴府與你相見了。”

施耐庵對“飛鞋”的夢想，更是浮想聯翩。他在《水滸傳》中塑造了一款叫“甲馬”的“飛鞋”。說的是戴宗有驚人的道術，在執行緊急軍務時，就將“兩個甲馬拴在兩只腿上，作起神行法來，一日能行五百里；把四個甲馬拴在腿上，便一日能行八百里。”有人稱贊他“健足欲追千里馬，羅衫常惹塵埃；程途八百里，朝去暮還來。”

古往今來，歲月如梭，飛鞋夢想，恍然如昨。一個個“飛鞋”夢想，一雙雙奇妙“飛鞋”，令今人繼續著“飛鞋”

夢想，享受著“飛鞋”的樂趣，渴望夢想成真。

到了現代，人類更希望把“飛鞋”的夢想變為現實。據媒體報道：在莫斯科烏法市航空技術大學，曾有一位技師演示過一種汽油動力鞋，這雙重1公斤、時速40公里的“飛鞋”，每走一步可達13米，按8小時算，這種動力鞋與戴宗那日行800里的甲馬速度差不多。遺憾的是，這種動力“飛鞋”，由于未能獲得路權而擱淺。

而今，風靡世界的單排速度輪滑鞋堪稱“飛鞋”。這種輪滑鞋，是用滑輪代替冰刀，可在路面上快速滑行。滑輪內置入滾珠軸承摩擦系數很低，輪緣采用飛機輪胎材料制作，非常堅固耐磨，滑行起來健步如飛，廣受青少年朋友喜愛。北京的柳楠、尹子祺、王森仨男孩，于21世紀初年，足登單排速度輪滑鞋，從我國最北端的漠河北極村出發，向我國最南端的海南三亞“飛”去。他們每人負重30公斤行李，以日速100公里、經12個省市、歷時4個月、行程7000公里“飛”抵三亞，從而創造了吉尼斯世界紀錄。

萬章的“飛鞋”夢想，成為后人對他的贊揚和褒獎，修殿建陵，永世祭祀；萬章求學和獲贈飛鞋之地，已被復建為壯觀的“嶧山會”，成為鄒城日趨繁榮的旅游勝境；白居易的“飛鞋”夢想，銘刻于《廬山草堂記》和《飛仙雜記》之中，從他“聲來枕上千年鶴，影落杯中五老峰”的詩句中，似可領略到他那獨具魅力、欲飛青天的仙風道骨風采；施耐庵的“甲馬”夢想，堪稱中國古代第一個飛行器，成為后人津津樂道的話題；蒲松齡的“飛鞋”夢想，已演繹為成語“健步如飛”的典故而被后人所銘記：“麗人牽坐路側，自乃捉足，脫履相假。女喜著之，幸不鑿枘。復起從行，健步如飛。”他筆下女人“脫履相假”的“飛鞋”，正是蒲松齡夢寐以求的“飛鞋”夢；“北京男孩”用單排速度輪滑鞋精彩演繹了現代版的“飛鞋”，必令夢想“飛鞋”的古之先賢含笑九泉。

（下期刊載《乾隆妙語贈鞋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