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 凱
東西方文化在日本電影《入殮師》中的沖撞與博弈
◎丁凱
《入殮師》之所以能夠獲獎,除了電影較高的藝術價值外,還和電影所傳達的文化特點有很大關系。電影中既有對東方文化的傳承,同時也受到了西方文化的沖擊。為此我們將從文化的角度重新解讀這部電影,探索電影背后東西方文化的博弈和碰撞。
日本電影 東西方文化 《入殮師》
自日本電影《入殮師》上映后就備受大眾好評,且獲得很多獎項,由此可見該電影的影響力。這部電影對日本電影風格進行了繼承與弘揚,敘事情感細膩,而且節奏也比較緩慢,最能打動觀影人的是漫長的電影抒情內容。《入殮師》所關注的關鍵點一方面是對傳統與民族文化的繼承,另一方面是關注個人情感訴求,人和社會、家庭和社會的關系,這明顯有別于以往的東方電影。[1]《入殮師》主要傳達的是集體化與個人主義的矛盾與沖突,其中集體化是日本社會發展的主要特征,雖然在二戰后改觀比較明顯,然而,并沒有從根本上改變這一“家”文化的集體特性。在這部電影中,小林大悟的身份是單獨個體,重點對個人情感上的傳遞進行追求。而且《入殮師》還對罪文化、恥文化進行著傳達。在西方電影創作方面,成長的主題相對來說比較常見,其實就是主人公自我認識、價值等環節的成長與蛻變,而該電影內部所彰顯的親情與自我情感則比較傾向于西方文化。《入殮師》最后是解讀親情,其核心依舊是弘揚日本“家”文化,同時也將電影創作者的矛盾心理顯示出來。
(一)影片所蘊含的日本家庭觀
人到中年的一個大提琴手小林大悟是《入殮師》電影的主人公,因為樂隊的解散,小林大悟失去了工作,所以就和妻子居住在母親遺留的房子中,同時陰差陽錯地從事入殮師這一職業。該工作內容和尸體搬運有關,盡管有著非常可觀的薪資收入,卻遭到親朋好友的強烈反對,唯一堅持的是小林大悟,故事情節隨之升華,小林大悟戲劇性為父親入殮,而且在入殮期間與因情人而出走的父親達成單方面諒解。電影中所傳達的價值觀念與家庭觀念不同于日本傳統社會觀念,以往的日本社會與電影相對較為保守,且比較傾向于被社會同化,此為日本文化中的集體意識、父權意識以及家庭意識。[2]然而,《入殮師》所傳達出來的父親拋棄家庭,母親離世,從表面上看沒有家庭價值與觀念,然而,影片中的社長其實就是父親的角色,他在小林大悟失業時為他提供工作,并扮演其工作導師的角色,嚴厲指導因首次接觸尸體而恐懼的小林,舉手投足間都彰顯著同情與認真果敢。雖然小林缺乏父愛與母愛,但是觀眾同樣可以從影片中感受到小林絕對服從的家庭信仰,因此社長在《入殮師》中扮演著重要角色,在關心小林的同時,又給予其入殮師的工作,暗喻父權社會下日本子承父業的觀念。
(二)影片顛覆傳統家庭觀念
《入殮師》在解讀家庭觀念上并非傳統單一的,也是在對與傳統相違背的故事進行描述,而主人公故事就是對傳統的反叛。比方說,小林大悟父親與家庭觀念相違背,所以遭到精神與物質方面的懲罰,淪落到孤老終生的下場,迫于壓力,想念妻兒又沒有回家的勇氣。而小林的角色也極為反叛親情,通過分析小林對家庭與親情的態度發現,小林與傳統日本人不同,他像一個失去獵槍與快馬的牛仔,從城市輾轉至農村,從事入殮師的工作,并在工作中開始諒解父親。該影片的根本和西部電影中發現金礦最終獲得人性救贖的情節相同,主人公主要傳達人性化故事,且不被家庭所制約與束縛,主要彰顯西方敢作敢為與特立獨行的一種精神,與日本傳統家文化集體精神相背離。[3]
(一)恥感文化與罪感文化的概念
所謂恥感文化,其實就是美國著名人類學家本尼迪克特通過收集與整理大量二手資料,將恥感文化當成日本文化的重要標志之一,關鍵是基于有別于西方罪感文化所總結出來。而且恥感文化同樣是中國傳統文化的一個關鍵內容,在對恥感心理感受充分發掘與升華后,確保其變成文化積淀的一種,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中國文化與國人行為,同時也對國家體制設計產生深遠影響,因此是國家性文化的一個重要標志。[4]
(二)影片所傳達的恥感文化
通過分析影片中主人公小林大悟社會活動范圍與特點發現,小林大悟的角色是與西方文化相偏向的。事實上,人類的羞恥感來源于對集體歸屬感的不解與迷茫,此為日本社會主要特征,因此可將小林大悟罪惡感的來源推斷出來,電影中很多情節對該點進行了詳細描述。在小林大悟開始從事入殮師工作時就承受著社會認同壓力,其原因是入殮師的工作不被社會所認同與接受,是缺乏集體歸屬感的一份工作,事實上這也是小林大悟內心世界的沖突與矛盾,其所產生的羞恥感導致小林被迫承受源于社會與家庭的指責,然而,在影片中觀眾還會看到一個具有西方特色的小林大悟。[5]從根本上說,罪感文化最為核心的環節是勸人為善,此為以西方基督文化為基礎的一種自我救贖文化,電影《入殮師》中,雖然小林遭受親友的反對與指責,然而,最終小林堅持下來從事該項工作,小林認為自己是對的,并表示這是比較規范的一個職業,同時也是救贖與自我價值實現的一份工作,對自我認識與自身職業認同感非常強烈。
(三)影片所傳達的罪感文化
《入殮師》同樣從社長視角解讀了兩種文化。九年前社長妻子去世,其入殮工作由社長承擔,《入殮師》即刻向“吃”的話題轉換。在社長的觀念中,有些人既然為生存而謀生,為何不找一份壓力小的工作,其實多數煩惱都是外界給予的。《入殮師》后期給出很多鏡頭,將小林大悟在工作期間手法越來越嫻熟的特性彰顯出來,體現出小林大悟對自我的認可與對工作的熱愛。此外,還有一個鏡頭是入殮一個孩子,該鏡頭暗示非常明顯,那就是孩子自殺的真實原因與活著的時候熱衷于化女裝等,這明顯和現實社會有著格格不入的特征,然而,其共同點在于服從自己內心,雖然也會產生恥感,然而,均有其存在的道理與價值,是自我認同與價值方面的追求,在該過程中,主人公小林也發生著意識與觀念的轉變,慢慢與恥感的外部影響相脫離,堅信自己從事的職業并不丟臉,也不覺得羞恥,甚至重視內心世界救贖,基于罪惡的視角看待問題,而該罪感文化明顯靠攏西方文化,該行為也很少在現實社會中出現,無法在社會中形成問題解決的一個常規方式。[6]
到目前為止,在東西方文化差異根源問題上,相關學術界并未形成統一觀點,很多學者表示此為東西方教育環境與家庭結構不同所導致。其中西方資產階級的家庭重視培養子女的獨立性,孩子在家庭反抗與斗爭中慢慢成長。然而,相比于西方家庭自主、獨立的家庭觀念,東方家庭對其子女斗爭意識有著非常明顯的弱化作用,主要偏向于同化與服從,孩子在兒童時期就缺乏獨立場所。而兩者中的公私分明立場是東西方文化主要區別,還有一個就是父權社會的協同。所以,在《入殮師》中,我們能夠看到一方面屈服罪感文化、另一方面存在恥感文化屬性的主人公小林,可以將該文化差異轉變隱晦傳達出來是電影的高明之處,而小林大悟的成長道路其實就是文化認同的徹底轉變。
(一)影片中傳統父親形象
上文中我們提到小林這個人物身上的西方文化特點,就個人的認同和情感訴求來說,他的確是一個敢愛敢恨、勇于追求自我價值的人,但同時這個人物身上又有著強烈的日本文化印記。而故事情節也正是在這種日本文化的推動下獲得了很好的發展,并悄悄地為人物的轉變提供了內在的動力。僅從故事的主線來看,這是一個成長的故事,但是人物成長中的內核其實是一個關乎親情以及家庭的故事,故事的結尾小林徹底地理解了自己的父親,真正地實現了家庭以及親情的回歸,而電影也正是通過這樣的故事設定獲得了電影主體表達上的升華。
(二)影片基于西方文化剖析父親形象
為將社長角色重點突出出來,影片同樣刻意注重描寫小林與社長兩人的情感。通過觀眾角度剖析,小林親生父親和社長兩者對比非常鮮明,而且在比較中彰顯傳承與延續,特別是在小林大悟目睹去世后的父親與父親遺物時,小林驚呆了,他感慨:“這就是人生嗎?”很明顯,在此時,觀眾能夠明白親情中主人公小林大悟所表現出的一種情感執拗,尤其是在小林大悟居無定所期間,他寧愿在外流浪,也不會選擇來父親這邊,小林在意識到該點時,同樣讀懂了父親的感受,在此時,這位滿是缺點又有些陌生的父親形象得到人生救贖。日本文化奉行父親庇護和子女風險的對等性,然而在小林大悟目睹父親臨死前依舊握著童年石頭時,小林大悟第一次流淚了。事實上,父親一直都沒有忘記小林,此時徹底在小林心中填滿了原有的父親形象,他最后變成一個得到兒子理解與認同的合格父親。這不僅彰顯著《入殮師》中對死亡與生命的解讀,在重建親子關系方面并非重新獲取或者分配權利,關鍵是傳遞東方文化中固有的溫情,所以,《入殮師》所傳達的文化和日本傳統文化存在一定差異性。
《入殮師》不僅敘事藝術與角色塑造非常出色,人文內涵宏大,而且還飽含西方文化與東方神秘色彩的碰撞與文化的博弈,賦予觀眾以深刻的電影主題。《入殮師》之所以能夠獲獎,除了電影過硬的藝術價值外,還和電影所傳達的文化特點有很大關系。電影中既有對東方文化的傳承,同時也受到了西方文化的沖擊。
[1]張艷萍,王歡.關于日本電影《入殮師》的社會學思考[J].唐都學刊,2012(01).
[2]趙立.《入殮師》與瀧田洋二郎的電影追求[J].外國問題研究,2009(04).
[3]李云峰.守望逝者 感悟生命——淺析日本電影《入殮師》的生命觀[J].電影評介,2009(20).
[4]唐淵媛.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簡評日本影片《入殮師》[J].青年作家(中外文藝版),2010(01).
[5]王春平.真情實感演繹人文關懷——奧斯卡最佳外語片《入殮師》評析[J].美與時代(下),2010(09).
[6] 牛頌.“原生態”與“職業態”——與日本導演瀧田洋二郎聊《入殮師》[J].中國民族,2016(06).
(責任編輯 王曦)
丁凱,男,文學碩士,鄭州大學西亞斯國際學院,講師,研究方向:戲劇、編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