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煜川
中國畫意境再認識
◎鄭煜川
本文通過中國畫的“形”,深刻分析“象外之境”以及禪學與美學的內在關系。
意境 逸 心
意境是中國美學的核心范疇,如果從哲學的角度去探討意境,其往往具有超越性,它是即事而真的內在超越,就這一點或許也是中國畫的韻味所在。意境之直觀性,即它不需要任何媒介性的東西,是藝術家和觀眾直接性的感性體會;意境之體驗性,即不論藝術家在創作過程中意境的營造,還是觀賞者在欣賞畫作時的暢游畫境,都是一己性的體會。
“以無為本”“崇本舉末”,這是魏晉哲學家王弼哲學一直強調的。從形神關系上論,這種觀點更傾向于以神為本,崇神舉形,但又同時不離形,要形中見神。從意象關系上看,重意輕象,事物的具體之形被推到了次要的地位。這種崇本舉末的哲學觀是基于對老子道的哲學的發展,這種形而上的無的超越,使得意境的產生成為可能,同時這種哲學觀反映出意境的一個最大特點便是超主客二分的空靈境界。
如果境界達“無”的狀態,直覺性的感受便是自由。這種意趣表現最明顯的是莊子的思想。莊子望游于四海之外,從中可以探其對人身自由的追求,而人身自由在莊子這里,談得更多的是心的暢游,這種對心靈暢游無所拘束的追求,催發了意境說的誕生。形而上的本體,是對當下實有的一種超越。總觀這種超越,可以簡單概括性地從“清、遠、逸”這三個范疇來談。
“清”,是老莊追求的境界,他們所倡導的是形而上的道。“清”是一種境界,是一種功夫。落實到中國畫,從審美說,“清”是審美的基礎,只有心“清”,面對畫的時候才能進入物我兩空的大全狀態,也只有立足于此,才能發現一個與現實不一樣的美妙世界,也只有這樣才能獲得精神的一種自由,此之謂“清明”。
“遠”是一種超越于當下之物的精神境界,魏晉時期,極其推崇這種“遠”的境界,當今藝術家在繪畫創作中也追求畫面的韻味,但要有韻,就必須先使畫面有遠的意境,不沾滯拘泥于當下之物,這種精神意味是對當下之物及與物相對之無的超越,是空有的境。
“逸”,表現于外在的象,這是美學上逸最重要的特征。有關逸的引申有很多,印象較深的有“逸氣”,于思想上,這是一種思想層面的超越,不過多地限制于某種思維;“逸筆”,這是從方法上來談的,不論書法、繪畫最后都要超越嚴格的法度,入自由的隨心隨性之境。但是需要注意的一點是,“逸”是對規矩的超越,但并非無規矩,它不同于放縱,而是無有之無對的大全。
“心”放到修養的角度,常常被引申為真如、自性,到了南宗禪那兒,“心”主要強調的是人具體的感性之心,于當下之物中體味物之共有本性。這也就意味著,對于人的“心”給以強調,而心從直觀上看,又與物相對,于是對心的重視,帶動了對境的關注。
有人提出“境生于象外”后,象外開始跳入人們的視線。于王弼來說,“象外”主要是追求形而上的“無”,按照形而上的道做事,這是老莊的“象外”。到了僧肇這里,“象外”又轉化為對“實相”的體悟。后來發展到慧能,徹見“自性”成為了“象外”的最高追求。這幾個貌似有差異的概念,其實都圍繞著一個共同點,此處的“象外”皆是從感性的“象”來體悟形而上的本體。總體概括地說,“境生于象外”可以主要強調三點,首先是對境的重視,因為“心”與“境”密切聯系,境由心所體悟,所以心的重視必然帶來對境的關注。其次,通過將象外與形而上的本體的聯系,使得“境”成為了超越于物象之上的與物無對的大全境界。這意味著“悟”是禪宗的核心范疇,也是禪學與美學聯系的一個重要中間媒介。談到“悟”,就外在物象而言,好像并沒有什么區別;但內在本質,卻由于生活環境的不同、個人閱歷的差異而有所差別。悟的最終目的,是追求自由,這種自由是與物無對的自由,自由暢游的絕對自由。
畫面之意,貴于遠。對于國畫,畫面所追求的更多的或許是藝術家在其中所經營的一種韻味,而韻味的體悟,往往需要以一顆清靜的心,故而不靜不遠也。“境貴于深,不曲不深也”,中國的文人總是喜歡比較委婉方式的抒情,如果表達過于直白,總感覺期間似乎缺少了一些難以言之的味道。畫面的意境往往具有超越性,不論是從創作過程中的體悟、構思,還是對藝術作品的感受上,“意境”是屬于超主客體的,空有的但又實實在在可以體悟到的精神范疇。
“意”往往具有濃重的形而上的韻味,所以在這里取“意境”以引申。“意境”是放下自己,放下執著后的自然,自然而后能超越,是在突破主客體形神束縛,暢游于大千世界而獲得自由的境界,意貴于遠,不靜不遠也,而境貴于深,不曲不深也。絕俗故運,天游故靜,清輝格的這句話或許可以看作是對意境的最好解釋。
[1]彭吉象.中國藝術學[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7.
[2]范瑞華.禪學與禪意畫[M].北京:國際文化出版公司,1996.
[3]張育英.中國佛道藝術[M].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2002.
(責任編輯 王曦)
鄭煜川,男,碩士,山西師范大學美術學院,講師,研究方向:中國畫理論與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