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現云(張家口市文物考古研究所 河北張家口 075000)
張庫商道文物遺跡演變與其興衰關系研究
李現云(張家口市文物考古研究所 河北張家口 075000)
張庫商道上分布有署衙、古堡、驛站、軍臺、車馬大店、廟宇、商號、錢莊等建筑,本文擬從建筑形制的變化透析其商道的興衰。
張庫商道;文物遺跡;初步興起;日益繁盛;走向衰落
19世紀上半葉,隨著中俄貿易的興盛,在中國北方逐漸形成了一條聯通中、蒙、俄三國的重要商道,它以張家口為起點,經庫倫(今蒙古烏蘭巴托)到達俄羅斯的恰克圖。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張庫商道,在200多年的歷史發展中,張庫商道的繁榮對于豐富中蒙俄各族人民的生活,加強人民之間的了解,維護地區和平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也是一條非常重要的國際文化、商貿通道。
張家口南通中原,北接蒙古大草原,優越的交通和戰略地位使張家口發展成為名震一時的北方“旱碼頭”。 明清至民國年間,中外商旅開辟了張庫商道,途經張北、新寶拉格、蘇尼特右旗、今二連浩特、扎門烏德、賽音山達,直到庫倫的商貿之路,行程1400公里,清代延伸至恰克圖,聯通西伯利亞、海參崴和莫斯科,故有北方絲綢之路和草原茶葉之路的美譽。筆者擬從張庫商道上建筑的形制演變淺析商道的興衰。
1551年明王朝開辦“貢市”,蒙漢雙方開始在大境門外的正溝、西溝一帶“以布帛易馬”。 隆慶議和(1571年)后,在宣府鎮張家口堡設立“馬市”,蒙漢貿易逐漸固定下來。清順治年間修建了西境門,門洞高2.4米,寬1.62米,可通牛車,門洞券頂北外沿為石拱,券洞內為青磚砌拱,表面成琉璃狀。門道平鋪著不規則的青石板,石板上碾軋出的車轍印深0.07米,貿易往來可見一斑。清政府準山西八大皇商出張家口從事對蒙貿易[1]。1691年多倫會盟后,清政府允許漢民在理藩院統管下到后草地經商,張家口旅蒙業應運而生,張庫大道初現雛形[2]。康熙四十七年(1708年)清廷批準以色格楞--庫倫--張家口商道為俄國商隊往返之官道,張家口成為中俄貿易的重要樞紐之一,吸引了大量內地商人紛沓而至,在此經營對蒙古地區和俄國人的貿易。大境門以北至元寶山下亦為商業區,多匯集晉商和京商開設的店鋪,俄國商人的住宅和茶葉堆棧也多集中在這一區域[3]。大鏡門逐漸成為張庫商道上象征性的標志。張庫大道日漸興起。雍正年間張家口的商號已增加到90余家。
雍正五年(1727年),《中俄恰克圖條約》確定了恰克圖---庫倫---張家口---北京的貿易路線,這是一條比較便捷安全的路[4]。首次從條約的角度將恰克圖設立為兩國邊境貿易的口岸,這既有益于中俄邊境的穩定,又為張庫商道的發展和繁榮奠定了基礎。
建于清乾隆二十七年(1762年)察哈爾都統署,采用傳統的庭院式建筑風格,前朝后寢,威儀莊重,禮制森嚴,為清式一品官衙建筑規制,是我國清代官衙建筑的完美體現。察哈爾都統的職責之一就是保持張庫商道的平安和暢通。對于前往蒙古地區與俄國貿易者,頒發院票,在指定的蒙旗境內經商貿易。《理藩院則例》規定∶“由直隸出口者,在察哈爾都統或多倫諾爾同知衙門領票;由山西出口者,在綏遠城將軍衙門領票。” “部票”,用滿、蒙、漢三種文字書寫,注明人數、姓名、品種、數量、返程日期,凡無票者不得進入蒙地貿易。凡是通過張家口運往庫倫和恰克圖的貨物都需有察哈爾都統的簽發的文件,察哈爾都統還負責張家口大小境門的出入管理。之二是管理張家口戶部稅司署。戶部稅司署是中央政府戶部的派出機構,主要職責是管理和收取由張家口出境商品稅,當時張家口所收取的稅收在中央財政中占有重要地位,是清王朝陸路對外貿易的最大關口,隸屬理藩院管轄,其進出口稅由察哈爾都統署代收。
乾隆十七年(1752年)規定:中國商人若想進入恰克圖貿易,必須到張家口、庫倫等地納稅。這樣貨物集中到了張家口、庫倫,并在此北轉運至恰克圖,南運至全國各地。十八世紀末,茶葉成為中俄貿易的主要商品,占恰克圖市場貨值的30%以上,十九世紀后迅猛發展,到十九世紀中期占90%以上[5]。張家口堡及其周邊地區逐漸成為貿易往來的集散地和交易地。經營中俄貿易的晉商、旅蒙商紛紛以張家口為根據地,購置產業、修建住宅、設立商行。張家口堡得以迅速發展,逐漸發展為張家口富庶的商業區[6],東門外縱貫南北的武城街店鋪鱗次櫛比,匯聚了大批的商行、錢莊、票號,成為張家口最繁華的街道。堡內較大的商號有大新德、大亨玉、大德公、天太德、復興隆、永興隆等。茶葉貿易的發展也催生了張家口的近代金融業。著名的祁縣喬氏家族在堡子里二道巷開辦了宏茂票號,祁縣的渠家也在堡子里開設了茶店以及三晉源、百川通票號,太谷的曹家開設了錦泉涌、錦泰亨、錦泉興票號、錢莊。堡子里的棋盤街、鼓樓東街、錦泉興巷、書院巷、東門大街設有裕源生錢莊、復興成銀號,宏盛票號等幾十家傳統金融機構。
中外商賈聚集張家口堡,投入大量資金,在堡子里建筑了數以百計的深宅院,基本保持了明清時代的建筑風貌。中外商賈聚集張家口堡,也給這里的文化建設帶來生機。據史籍記載,堡子里建有千佛寺、關帝廟、奶奶廟、真武廟、城隍廟等50多座寺廟。北城墻上的玉皇閣、堡城中心的文昌閣至今保存完好。萬里茶道的興盛也吸引了為數眾多的國外資本。民國初年,在張家口的外國商行有英國的德隆、仁記、商業、平和商行,德國的禮和、地亞士商行,美國的茂盛、德泰商行,日本的三并、三菱商行以及法、俄、荷蘭的立興、恒豐商行,總數達44家。張庫貿易日益進入繁盛時期
同治元年(1862年)、同治八年(1869年)中俄相繼簽訂了《陸路通商章程》、《改訂陸路通商章程》。稅權的喪失、俄商免稅和深入內地特權的賺取, 使得中國商人喪失了原有的優勢和生機,處境日益艱難。始建于同治元年(1862年)歐洲哥特式建筑宣化天主教堂,沿途進行商貿的信奉天主教的俄羅斯商人來此禮拜,成為俄商人深入內地的見證。“每年秋季來臨,便有大批蒙古牧民拉著駱駝來到張家口,等候俄國商人到來,并受雇于他們”[7]光緒年間,主管張家口關稅的監督松寬向朝廷奏報:“張家口稅務向以南茶并恰克圖皮毛等貨為出入大宗,次則進口牲口,均系內地商賈往來販運,是以從前稅課豐旺。及至俄國通商后,所有大宗茶貨俱由俄國自行販運,照章免稅。內地商賈漸多歇業,因之每歲征額均屬短絀”。光緒七年(1881年)2月24日,中俄《改訂條約》,同意俄在張家口設立行棧,從此俄商沿張庫大道大舉進入張家口市場。光緒二十八年(1902年),清政府在元寶山劃地五萬方尺歸俄國租借,俄國人在這里修建住宅、倉庫,設立商店堆棧并設郵局。大境門外元寶山村南山坡上的俄商墓地,則是俄國商人在張家口生活的記憶。
清代中前期皇商控制商道經營權,為獲得政府支持和軍隊的保護,皇商基本沿阿爾泰軍臺往來漠北及內地,民商為獲得基本給養補給和安全保障也走此線。1918年初北洋政府時期,張家口泰通汽車股份有限公司,組織力量砌鑿一條從五十家子上壩商道。依山而建,南北走向,殘長合計597米,寬2.1—2.8米,呈S型,商道兩側山石上修筑時鑿刻痕跡十分清晰,路面由大小不一的毛石鋪成,車輛磨痕清晰可辨。后因改走張庫公路,此路遭廢棄。建于清光緒年間啕南營戲樓,后硬山接前歇山卷棚定式建筑,從僅剩少許的木雕、石雕和磚雕中模糊反映當年“二張家口”的繁榮。殘破的察汗陀羅大店遺址,曾為商道中的車馬大店,旅蒙商人休息打尖之所,只有一眼老井用于農田。清末民國初,軍臺逐漸廢棄。
1924年6月,蒙古國成立,定都庫倫,改名烏蘭巴托,取締私營貿易,驅逐中國商人。“自從外蒙宣言獨立以來......如果有貨物運入庫倫城時,無論箱包,一律要打開視察......尚若說明書上所載的數目和貨物不能符合,便當貨物價十倍處罰......至于課稅之法,是以價格為標準,但是無論種類如何,一概由稅吏隨意評價......重重尅剝竟使漢商無力(利)可圖”[9]。1927年,在蘇俄的支持下,外蒙古將庫倫的中國商店全部沒收,長達三個世紀的張庫商道貿易徹底中斷。
[1]王俞現,《中國商幫600年》,中信出版社,2011年
[2] 、[7]劉振瑛,《品評張庫大道》,國家行政學院出版社,2012.06
[3]劉振瑛,《品味大境門》,國家行政學院出版社,2012.06
[4]米振波,《清代中俄恰克圖邊境貿易》P15,南開大學出版社,2003.01
[5]孫守春,《早期恰克圖貿易的歷史地位和作用》[J] .一文中引述福斯特和西林兩位學者對恰克圖貿易利潤的描述,遼寧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3年03期
[6]劉振瑛,《品讀張家口堡》,國家行政學院出版社,2012.06
[8]馬燕平,《解讀晉商恰克圖貿易衰落的深層原因》,《科技和專業》2011年6月第11卷第6期
[9]劉虎如,《外蒙古一瞥》,1927年版
10.19312/j.cnki.61-1499/c.2016.10.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