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奪(北京市石景山區北方工業大學 北京市 1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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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意取得的理論根據
王奪(北京市石景山區北方工業大學北京市100000)
摘要:本文通過回溯研究善意取得的歷史以及對委托物與脫離物的區分,將關注點聚焦到所有人與受讓人的關系上。在此基礎上,試圖在法哲學與民法領域探討善意取得的理論根據并得出獨立的結論。
關鍵詞:民法;善意取得
【DOI】10.19312/j.cnki.61-1499/c.2016.04.024
善意取得的理論根據,即善意受讓人能夠取得權利的原因,學界多有爭論。
1.羅馬法
在羅馬法時代,成熟的所有權概念認為,所有人對于所有權的行使是最完全、最絕對的權利,它是人對物的最完全的支配權。[]善意取得制度并未確立。
2.日耳曼法
日耳曼法規定占有與本權合一的占有制度,占有動產的人,即推定他為動產的權利人;與此相對應,對動產享有權利的人,也得通過占有標的物的方式來加以表現。這里所關心的是動產所有人的追及力問題,其表面上強調的是信賴他人而給與他人占有者,只能從該被給與信賴者處請求物的返還。[]而實質上,這里更關心的是動產所有人和受讓人之間的關系。該理論為近代善意取得的理論起點,該理論所關注的動產所有人與受讓人之間的關系問題,似乎為我們提供了解決善意取得理論根據的一種進路。
3.大陸法系
1900年,《德國民法典》不僅吸收了日耳曼法的追及權效力限制的原則,還將其納入羅馬法時效取得制度中作為善意的要件而使第三人取得所有權。除此之外,還重視占有的公信力在交易安全中所具有的保護作用,使第三人因信賴占有而從事交易行為者,即能取得其權利。[]善意取得制度終于建立。
1.第一種理由
動產脫離真正所有人而由讓與人占有,并非出于所有人真正之意思,基于所有權普遍保護之原則,因此受讓人不應該取得動產所有權。但所有人依照其意思使讓與人占有動產時,所與人自己創造了一個可以使得第三人信賴的狀態,因此,對于交易安全產生危險,故理應承擔其動產被他人無權處分的不利益。[]
2.第二種理由
信賴他人并給與其占有的人,只能由給與其信賴的人請求其物之返還。因此,對于不是基于所有人的意思而已脫離占有的物,即脫離物來說,由于所有人自始就沒有信賴任何人并給與其占有,因此認為可以追及到任何地方而請求。[]
3.理由的意義
這兩種理由更關心所有人與讓與人之間的關系,當然,日耳曼法理論隱射到了所有人與受讓人之間的關系,而這,似乎正是找尋善意取得理論根據所應該關注的關系。
1.本文的觀點
如果說權利外形說是通說的話,那么它所關注的是讓與人占有的公信力,即關心的是讓與人與受讓人之間的關系,但它不過是說明了善意受讓人值得保護的利益的正當性,即信賴利益,并不能說明善意受讓人利益和所有人利益相比之更值得保護的原因;而日耳曼法理論實質上更關心的是所有人與受讓人之間的關系,通過對其的解析,應能得出善意取得的理論基礎。
2.價值判斷
如果將重心轉到所有人與受讓人的關系上來的話,那么可以清晰的看出,所有人代表的是個人本位的法律思想,而受讓人所代表的是團體本位的法律思想。而法律在現階段選擇了側重保護受讓人的利益,這正印證了我妻榮的觀點。
進一步理解,個人本位與團體本位的沖突的實質,在法律調整其沖突時,考慮的實際上是公平與秩序的沖突的問題。法律為了保證交易安全,不得不犧牲了所有人的公平。把《德國商法典》上所認可的善意取得制度,經由民法典在私法上加以過度的運用,將受托占有人不誠實危險所帶來的后果,讓所有人承受,公平很難得到實現。
價值判斷的問題,也就是價值形態之間的沖突問題,似乎已經超越民法可以解決的問題,而必須借助于法哲學的理論來解決。
3.法哲學之解決
本人在《法律價值沖突及其解決之門》這篇論文中,在綜述了奉行價值相對主義二元論的分析實證主義法學派以及奉行價值絕對主義的一元論的自然法學派對該問題的觀點以及其相互的論戰后,力圖通過論證洛克的“白板論”的正確性來證實法律價值沖突確實有解決的方法,而又從人類歷史的實踐中推出解決法律價值判斷的標準或者底線至少是“不正義”。但給出標準,并不能解決秩序與公平的沖突,這還是不同形態法律價值之間的沖突的問題;而在不同主體在同一形態法律價值上發生的沖突的情況下,情況就更加復雜。
這就相當于邏輯中的循環論證,只有假設休謨關于人類不能以先驗的知識證明未來就會和過去一致是錯誤的,才能推斷出洛克關于人類可以正確認知的結論。而只有確認這一點,才能推出人可以從“實然”推斷出“應然”,法律的價值才有其意義。而只有承認這一點,才有了自然法學派和實證法學派的兩種觀點。而只有承認自然法學派觀點的正確性,才能提出位階理論,才能提出諸如秩序高于公平這樣的論斷,當然,這也僅適用于近代的市場交易之中。如果該論證的原點就是錯誤的,那么一切后續的推理都是毫無意義的了。
4.民法之解決
看來,民法的問題只能由民法理論來解決。在表見代理問題上,法律選擇了和在善意取得制度中一樣的態度,那就是保護善意第三人的利益,而拋棄了表見代理中本人的利益。在表見代理的情形,本人也是具有一定“過失”的主觀心態,這種心態,和善意取得中的所有權人的“過失”基本上,至少在在主觀心態上也是相同的。但不同之處在于,私權神圣不可侵犯,侵犯了所有權,似乎讓人們更強烈的感受到了對人的尊嚴的某種侵犯。這種侵犯雖然不是對人格權的侵犯,卻讓被侵犯人感受到了強烈的失落感,因此,對于這種法律上的選擇的排斥要遠遠大于對表見代理制度的排斥,在后者,被侵犯的充其量也就是某種抽象的利益。因此,善意取得制度所經受的種種非難就算找到了源頭。上述四種學說與其說在找尋善意取得理論的根據,還不如說是在尋找善意取得的正當性,善意取得的理論根據,說回來,就是法律的選擇。
參考文獻:
[1]謝邦宇:《羅馬法文稿》,法律出版社2008年
11月版,第125頁。
[2]參見[日]我妻榮:《新訂物權法》,李宜芬校訂,中國法制出版社2008年7月版,第221頁。
[3]劉家安:《物權法論》,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9年3月版,第114頁。
[4]參見王澤鑒:《民法物權》(占有),1996年版,第125頁轉引自梁慧星:《中國物權法研究》,法制出版社1998年6月版,第501頁。
[5]參見[日]我妻榮:《日本物權法》,李宜芬校訂,五南圖書出版公司1989年2月版,第195-第196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