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輪開放：自貿區將怎樣改變中國

劉瓊

去美國紐約出差時但凡有空閑時間，上海白領陳俊都要去體驗下百老匯經典歌舞劇。

在紐約百老匯大道與第七大道交匯形成的時報廣場，周邊41街至52街最多一公里距離的12個街區集中了38座劇院，《貓》、《歌劇魅影》等經典舞臺劇在這里上演，吸引著陳俊這樣不少來紐約市參觀、訪問、旅游的人。

不過，陳俊在中國將能直接感受到原汁原味的美國百老匯歌舞劇了。借力于上海自貿區在文化服務領域的開放創新，世界上最大現場演出娛樂公司之一、美國百老匯知名演藝經紀機構倪德倫環球娛樂公司已經在上海自貿區注冊成為中國首家外商獨資演出經紀機構。

倪德倫計劃首期在華投入數十億美元，先運營管理四至五家2000座左右的劇院，中國觀眾也將有更多機會“零時差”欣賞到來自美國百老匯的精彩戲劇，而不僅僅是偶爾的巡演。繼美國倪德倫環球娛樂公司入駐自貿區后，中國臺灣導演賴聲川的經紀公司、韓國“亂打秀”的演出公司等外資演藝公司也紛至沓來。

“允許外商獨資成立演出經紀機構”，是中國（上海）自貿區外商投資領域的“負面清單”管理中開放文化市場的一大具體舉措。

2015年中國公布《自由貿易試驗區外商投資準入特別管理措施》（負面清單，適用于上海、廣東、天津、福建四個自由貿易試驗區），再次減負。15個門類、50個條目、122項特別管理措施，比2014版上海負面清單有特別管理措施139條，刪除了17條，調整比例為12.2%。

自貿區戰略也被寫入了2016年開始的中國未來五年發展藍圖中。“十三五”規劃建議提出，加快實施自由貿易區戰略，推進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談判，推進亞太自由貿易區建設，致力于形成面向全球的高標準自由貿易區網絡。

減法、加法與乘數效應

“就像阿基米德說，給我一個支點和杠桿，我將翹起整個地球一樣，自貿區就是一個支點，十八屆三中全會《決定》是杠桿，翹起的是整個國家的改革開放。”中國政協常委、民建中央副主席、上海市政協副主席周漢民說。

2013年9月29日中國（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正式掛牌，并在投資自由、貿易便利、稅率優惠，以及金融改革等方面取得了一系列成果后，2015年4月中國的天津、廣東、福建三地自貿試驗區也相繼獲批設立，同時上海自貿試驗區擴展區域啟動建設。

據了解，目前中國已成立的四個自貿區定位都各有側重。

天津自貿區則是著眼于京津冀的協同發展，服務于華北、東北老工業基地、西北等三北地區，促進環渤海經濟帶的產業結構調整，并且面向東北亞；在經貿、文化、教育等方面，中國大陸和中國臺灣兩岸此前交流合作發展快速，福建自貿區的成立希望促進兩岸在區域經濟合作和城市交流朝著更深層次發展；廣東自貿區將更加突出同香港、澳門的合作，特別是加強對香港澳門高端服務業的開放、銜接、轉移。同時，廣東作為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節點，自貿區平臺也將發揮橋頭堡的作用。

四大自貿區的成立，激發了外商在華投資的極大熱情。數據顯示，2015年1-9月，自貿試驗區共新設外商投資企業4639家，9 0%通過備案設立，吸收合同外資3461.1億元人民幣。其中，上海自貿試驗區新設外商投資企業數同比增長52.6%；廣東、天津、福建自貿試驗區2016年4月掛牌后新設外商投資企業數同比增長均在3倍以上。

德國制藥企業勃林格殷格翰已經享受到自貿區制度創新的紅利。該公司被選定為藥品上市許可持有人制度（MAH）試點企業。這是當今國際社會普遍實行的藥品管理制度，從2015年11月5日起，在中國十個城市開展。

藥品上市許可持有人制度實行藥品上市許可與生產許可分離的模式，改變了現行藥品管理法規定，只有藥品生產企業才可以申請藥品注冊，取得藥品批準文號，以解除產品注冊與生產許可相捆綁的管理制度。這將使中國的藥品資源配置最大化，同時為藥物創新注入活力。

不過，勃林格殷格翰總經理殷雪林依然還有很多困惑和需求，“在引進國外一些先進的藥品到中國公司做臨床試驗時，因為尚未上市，進口時沒有一個標準價格，等過幾年做過了臨床試驗藥品上市，海關會要求按照市場價對當時進口的藥品征稅，但這樣的進口產品到底該如何定價，在征稅上有沒有什么好的方法？藥品研發時，需要進口很多品類相對繁雜且數量很小的試劑和產品，如果完全按照國家正規流程去審批、報證，速度完全得不到保證，能不能在海關的制度上有所創新？”

就在2015年12月，上海自貿區工作人員走訪了上千家區內企業，聽取勃林格殷格翰等一些企業關于下一步自貿區建設的意見建議。“自貿區成功與否，還要企業說了算”，上海自貿區管委會副主任朱民表示，自貿區目前最大的需求是跨境業務的創新，現有的政策做國內業務順風順水，但做跨境則不夠用，需要征集企業的需求大膽試驗。

“自貿區要在審批上做減法、責任上做加法”，2015年11月，中國國務院總理李克強調研上海自貿區時也表示，最終檢驗是市場和企業出現乘數效應。

創新、試驗與多贏

顯而易見的是，中國是在用高標準的自由貿易協定（簡稱FTA）倒逼新一輪的改革開放。中國發改委學術委員會秘書長張燕生認為，上海、廣東、福建、天津自貿區的設立，將為中國打造新一輪的全面深化改革的高地。目前，中國正以“一帶一路”為中心，構建全球化高標準的自由貿易區。

2016年1月，天津自貿區于家堡環球購迎來了一個重要“駐戶”，國內第一跨境進口電商平臺—阿里巴巴公司旗下的天貓國際跨境O2O體驗中心在這里正式開業運營。

近年來，跨境電商作為一種全新的進口商品購買形式，已進入越來越多消費者的生活中。因為其具有保稅展示交易的性質，因此在降低稅收成本、物流成本、中間商零售成本上都具有明顯優勢。

自貿區成立后，對外貿易的便利化，引進外資入駐，普通人都能直接感受到“實惠”。亞馬遜等不少海外電商也陸續在上海設立公司，消費者在中國“國內網購、海外直郵”成為可能。

“亞馬遜中國正在與更多的中國政府部門就跨境電商業務進行商談，并且未來會加大在中國市場上的收購和投資”，亞馬遜中國總裁葛道遠公開表示。2014年8月20日，亞馬遜中國與上海自貿區以及上海信投簽署諒解合作備忘錄，3個月后，其“海外購”商店正式上線，在2015年開始的8個月時間里，亞馬遜海外購從剛發布時2萬種產品，到目前已經擁有300萬種產品，海外購的訂單達到500萬單。

自貿區的對外資開放舉措，尤其是服務業比如電信、商貿服務、醫療、租賃、物流、法律服務等行業的開放前景，讓更多外國企業聚焦。2013年9月，百視通和微軟合資成立上海百家合信息發展有限公司，并成為入駐上海自貿區的001號企業。一年之后，讓游戲迷們驚喜的是，中國玩家、用戶可在國內37個城市、4000多家零售店購買到“行貨版”的微軟XBOX ONE游戲主機與游戲大作。

在金融方面，英國最大的一家公募投資基金即將落戶上海陸家嘴自貿片區。值得注意的是，該公司突破了外資持股不能超過33%的紅線，將成立獨資的100%股權的基金管理公司。此舉意味著資本市場開放將迎來新的突破。

“建立自由貿易試驗區，實際上是中國啟動的第二輪全球化開放戰略。”復旦大學經濟學院院長袁志剛說，第一輪是加入WTO，當時以加工貿易為主的開放拉動了經濟增長，中國由此成為真正的世界工廠；而第二輪則需要進一步開放，包括人民幣資本項目等金融開放，這一改革的力度更大，難度也不小。

“全球化最終的目標是要把所有阻礙自由貿易和自由投資的阻力鏟除。”袁志剛認為，這樣全社會資源將由此得到優化配置，如勞動力優化配置、土地優化配置等，最終促進經濟效率的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