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洪宇
(作者單位:內蒙古民族大學傳媒學院)
顧桃獨立紀錄片:北方少數民族生存與精神現狀的影像表達
孫洪宇
(作者單位:內蒙古民族大學傳媒學院)
紀錄片的題材來源于社會生活,形象記錄社會的發展,也對人類生活各方面進行真實的記錄。這種記錄包含宏觀層面,也包含微觀層面。既有宏大的敘事角度,也有平民化的敘事角度,二者應兼而有之。因此,紀錄片被定義為國家和民族相冊,真實表現國家及其人民是紀錄片的生命和靈魂。紀錄片是忠于真實的主觀建構,是充滿現實主義理念的藝術創造。而少數民族紀錄片主要是通過電視媒體記錄少數民族的生活狀態和風俗習慣,表現少數民族特有的自然與人文及民風民俗,生活方式等要素。少數民族的紀錄片也是對民族文化的視覺表現形式。
顧桃;獨立紀錄片;少數民族;生存;精神
中國,這個歷史悠久的國家,形成了復雜多樣的特色民族文化,顧桃的獨立紀錄影像努力從弱勢文化角度,運用個體化敘述的方式,表達其對民族文化的理解。正如學者王華所言,“只有照顧到各民族的自主立場來看待自然與社會,才能真實、準確地認識和反映少數民族社會與文化”。[1]
優秀民族文化的傳承,植根于優秀民族文化的根基,弘揚和發展自身文明,不排除借鑒外來優秀文化,可以給自身文化注入新鮮活力和血液,進而豐富和發展自身的文化,這樣會使本民族文化日趨開放和多元,。但是基礎條件是珍視并秉持自身傳統與文化。紀錄影像對民間的工藝、歌舞、儀式等非物質文化遺產的表達有良好的保護作用,同時也能增強民族文化的自身建設,保持文化的多樣性與鮮活性。在新媒體語境下,單純意義的人類學片難以被受眾廣泛接受,但這并不能否定其存在的價值,紀錄片《犴達罕》從人類學的視域反思民族的發展,人類的發展。而作為一部具有人類學意義的紀錄片,其最重要的,就是使人們了解社會發展規律。獨立影像具有這樣的品格與魅力,它能夠啟迪和教育更多的受眾,讓其對即將消逝的文化給予更多的理解和關注。對于獨立影像來說,更重要的是它本身所具備的高社會價值和高社會意義。幸運的是,有顧桃及獨立影像創作者們,在關注和記錄即將消失抑或正在消逝的民族文化。
敖魯古雅意為楊樹林茂盛的地方。大興安嶺西北麓、額爾古納河右岸的原始森林中,有一個鮮為人知的少數民族部落,他們就是“敖魯古雅”的鄂溫克馴鹿人。因這部分人主要以放養馴鹿和狩獵為生,整年游蕩在大興安嶺原始森林中,所以也稱使用馴鹿的鄂溫克人或鄂溫克獵民。
在紀錄片《敖魯古雅,敖魯古雅》所記錄的影像里,原始的生活方式展示了一個民族的傳統,影片沒有保留地對敖魯古雅民族文化消失的哀嘆,引人深思。森林屬于敖魯古雅人民,他們樂于回歸自然式的生活,他們不壓抑和掩飾著自己的情感,猶如沈從文《邊城》里所描繪的人民的淳樸和真實,顧桃所拍攝的影像可以歸為感性,不拘泥于技巧和規則,卻不乏真實的精神。“藝術創作自由的個人化。獨立紀錄片作者更多的關注個人以及一個人群的客觀、原生態生存狀態,由個體的生命體驗延伸到社會,以及人與人之間、人與社會、人與自然之間的關系,體現了強烈的人文關懷,值得深入反思。獨立紀錄片作者顧桃以他對紀錄片的勇氣與堅持,以他對北方故土的熱愛、以挽救即將消亡的鄂溫克使鹿文化為己任,開始了他少數民族獨立紀錄片之路。”[2]顧桃的獨立紀錄影像展現了鄂溫克民族被扭轉的生活方式,他們失去了獵槍、馴鹿和森林,他們無奈的只能在醉眼中懷念過去。盡管顧桃本人認為自己并未將人類學等概念納入自己的創作范疇,但顧桃的紀錄影像對于民俗學和人類學領域的研究均有重要的意義。
任何文化的存在都有其合理性,拍攝者們也都致力于展現這種文化的全貌,在《犴達罕》中所展示的生活在大興安嶺的鄂溫克族,具有很大的人類學價值,讓觀眾通過畫面能夠了解鄂溫克民族文化,感受其民族風情,在對鄂溫克文化進行詮釋的同時也加深了人們對于自身文化的理解。從心理認知的角度看,以不同民族、不同地域為表現對象的紀錄片可以給受眾傳遞不同的文化,在感受不同民族文化、不同地域文化的同時也喚起了對自身民族文化的認知。
《犴達罕》是顧桃“鄂溫克”三部曲之中的一部。有學者評論說,《稈達罕》中刻意的成分非常少,技巧和規則對于顧桃來說存在于對森林的敬畏、對人的關懷中。這種直接電影模式,就像是鄂溫克獵民在山中捕獵一樣,對生活進行觀察、伺機等候。確實如此,影片講述的故事是酗酒的鄂溫克人維加懷著悲傷難過的心情孤獨地尋找著最后一頭犴達罕。犴達罕是大興安嶺中體型最大的動物,它們和人類一樣,威武驕傲,但由于近些年的生態破壞,偷獵者的增多,犴達罕的數量在急劇的減少,而遵從自然法則的狩獵部落上繳了槍支,告別了森林。紀錄片《犴達罕》蘊藏著更多的人類學意義和社會學價值。導演顧桃為了記錄這即將失去的文明,用了近乎十年的時間,同大興安嶺中的這個狩獵民族日夜生活在一起,他將敖魯古雅這個民族的夢想與失落全部表達在自己的作品中,盡自己全力去保護著即將成為文化奇觀的民俗傳統。
紀錄片《犴達罕》中并沒有像博物館一樣陳列鄂溫克族人的生活習慣,生活方式,乃至生活樣貌。而是在用一種無聲的,浸潤的方式去逐漸闡釋鄂溫克人現在的生活狀態和心理狀態,以此反映他們的原始記憶。如主人公維加在山中與族人解救一只被偷獵者下套困住的馴鹿后唱起了這樣的歌:“唱一首兄弟的歌,我非常愛你們,非常喜歡你們,我們一生在山上狩獵,跟著馴鹿遷徙,大森林養育了鄂溫克人,我們美麗的大興安嶺被他人采光了燒光了,鄂溫克人從來沒發生過火災,鄂溫克人是守護森林的防火民族,現在森林受到很嚴重的破壞,我們的馴鹿漫山遍野地跑,不容易往回趕,過去森林好的時候,馴鹿不會亂跑……”在鄂溫克族人的悠長且惆悵的歌聲中,影像資料帶給人們的有鄂溫克人世代生活的原始場景,他們在大興安嶺守護著這片森林,守護著祖祖輩輩的家園,與馴鹿為兄弟,與自然為伙伴;與此同時也唱出了鄂溫克人現在的生活窘境與興嘆。這并不是一個人的肆意妄為,而是一個民族應有的歷史記載。影片中的民族歌謠及維加的日常用語都蘊含著哲理與詩意,這是鐫刻在鄂溫克民族骨髓里的詩性。面對生態環境的改變和狩獵文化的消失,面對現代與傳統相矛盾的困境,他最終選擇妥協。言語和歌謠成為表達深層心理的途徑。
影片中有這樣一組鏡頭,狩獵人維加在滿是風雪的山谷中扛著木頭,慢慢地走著,只是通過這樣的鏡頭,就能表現出這個民族最原始的生活狀態和鄂溫克人的勤勞勇敢。還有維加回到原來住的地方去給奶奶祭祀,他高興地奔跑,終日酗酒的他只有回到故鄉才能恢復往日的精神。維加在講述黑龍江打獵經歷時提到,鄂溫克人打鹿不會在馴鹿“談戀愛”時舉槍,鄂溫克人是遵守“自然時刻表”的民族。字里行間流露出的是維加對故鄉族人生活的思念,而反映出鄂溫克族人對于大自然的敬畏與守護。幾百年來,他們在森林中飼養馴鹿、狩獵,擁有自己傳統的生活方式,在《犴達罕》這部紀錄片中,通過塑造酗酒的維加這個藝術典型,觀眾看到了一個獨特的鄂溫克族人對于民族的熱愛和對于大自然的無奈。顧桃用了近十年的時間,完成了《犴達罕》的拍攝,其通過獨立的紀錄視角,表現了最真實的人文記錄,如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人與現代社會的沖突,真實地呈現出北方少數民族的生活現狀及精神現狀。
[1]王華.中國少數民族題材紀錄片發展現狀及其對策分析[J].北方民族大學學報,2013(5).
[2]蘇也菲.獨立紀錄片中的少數民族影像—以顧桃《稈達罕》為文本分析[J].大眾文藝,201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