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蘇區時期,中國共產黨和蘇維埃政府牢固確立為勞苦大眾謀利益的宗旨,率領蘇區廣大人民開展打土豪、分田地,努力為廣大人民群眾開創一片新天地。但是,由于落后的農民意識、強大的地方宗族勢力等因素的干擾,使得黨的自身建設遭遇了一些前所未有的問題與挑戰,除了工作中存在強迫命令以外,少數黨員干部身上也發生了嚴重的貪污腐化行為,以權謀私、權錢交易、權色交易等等。在少數地方甚至有主要領導干部“塌方式”腐敗,如著名的“于都事件”等等。
中央蘇區發生的腐敗案件,讓毛澤東等中央領導非常震怒,他們一方面要求嚴厲懲處腐敗分子,一方面要求蘇區各級黨組織要切實做到“黨要管黨、從嚴治黨”,為奪取革命的勝利,提供干部隊伍的保障。在從嚴管理黨員干部隊伍的過程中,中央蘇區黨組織逐漸探索了一整套行之有效的制度和機制,保證了“黨要管黨、從嚴治黨”的效果。
中央蘇區時期,確實存在著少數黨員干部的貪污腐化行為,但是,高層領導卻一直保持著清正廉潔的作風,這為實現“黨要管黨、從嚴治黨”的目標奠定了堅實的基礎。中央蘇區時期,毛澤東等領導人與廣大群眾吃住一起,患難與共。當時,由于敵人實施經濟封鎖,根據地內煤油極為緊缺。政府工作人員辦公、照明點的是菜油燈。為節省用油,政府規定每兩人或三人共一盞油燈,每盞燈只能點一根燈芯。毛澤東是中央政府主席,按規定可點三根燈芯。可他仍像在井岡山斗爭時期一樣,只點一根燈芯。每天晚上都在一盞豆大的菜油燈下,伏案辦公,直至深夜。警衛員吳吉清回憶說:“當時糧食緊缺,每月只吃25斤糙米。在這種情況下,主席也是餓過肚子的。但是,我們卻從來沒有聽見主席說過一句餓肚子的話。而且他還節約一些飯給我們警衛員吃。”
古人云: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正是因為中央蘇區的高層領導保持著清正廉潔的本色和作風,所以當要求蘇區各級黨組織和廣大黨員嚴格自我管理的時候,才能得到上上下下的一致擁護。中央蘇區時期,高層領導的以身作則、率先垂范是能夠對各級黨組織和廣大黨員干部進行嚴格管理的關鍵所在。
中國古代法制史素來有亂世用重典的傳統,為了狠狠剎住脫胎于舊時代的各種歪風邪氣,確保黨員干部隊伍的純潔性,中央蘇區時期“黨要管黨、從嚴治黨”的一大法寶就是從重從嚴懲處各種貪污腐化行為,使得黨員干部不敢貪、不能貪、不想貪。首先是制定了嚴格審計制度。出臺了《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政府執行委員會審計條例》。《條例》指出審計的目的就是“為著保障蘇維埃財政政策的充分執行,裁判檢舉對貪污浪費的行為,使財政收支適合于目前革命戰爭的需要。”其次,制定了嚴格的會計制度。1932年12月16日,發布了《中央財政人民委員部訓令第十二號——統一會計制度》。其中指出目前會計制度的第一缺點就是“任各級自收自用,中間更免不了生出許多貪污浪費舞弊的毛病出來。”為了堵住貪污浪費的弊端,《訓令》指出要建立科學的會計制度,包括要“把收錢的、管錢的、領錢的、支配的四個機關分開”,要“把各級收人與開支都分別劃分開”等等。最后,制定了嚴格的懲處措施。發布了《中央執行委員會第二十六號訓令——關于懲治貪污浪費行為》,重點打擊貪污行為:“(甲)貪污公款在五百元以上者,處以死刑。(乙)貪污公款在三百元以上五百元以下者,處二年以上五年以下的監禁。(丙)貪污公款在一百元以上三百元以下者,處半年以上二年以下的監禁。(丁)貪污公款在一百元以下者,處以半年以下的強迫勞動。”這些嚴厲的懲處措施,對于嚴格黨員管理,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在這些規章制度的指導下,嚴厲懲處了一批違法亂紀的黨員干部。如處決了貪污公款的左祥云,當時中央工農檢查部根據群眾舉報,組織力量迅速查處了這一要案。1934年2月13日,蘇維埃最高法庭舉行公審,“判決左祥云處以槍決”。中央蘇區時期,正是依靠亂世用重典這一招,才有效遏制了貪污腐化行為在黨員干部隊伍的蔓延,扭轉了黨風、社風,為建設歷史上最為廉潔的政府奠定了基礎。
對于思想政治教育,中央蘇區政府高度重視,《中華蘇維埃共和國憲法大綱》規定:中華蘇維埃政權以保證工農勞苦群眾有受教育的權利為目的,在所能做到的范圍內,開始實施完全免費的普及教育;積極引導青年勞動群眾參加政治和文化的革命生活,以發展新的社會力量。《中華蘇維埃第一次全國工農兵代表大會宣言》宣示:一切工農勞苦群眾及其子弟,有享受國家免費教育之權。中央蘇區教育的普及,使得很多不認識字的工農分子,都能做很長的演說,關于國民黨與共產黨、刮民政府與蘇維埃政府、紅軍與白軍的區別,幾乎每個人都能解釋清楚。
蘇維埃政府不但高度重視普通群眾的思想政治教育,而且非常重視黨員干部的思想政治教育,著力筑牢“黨要管黨、從嚴治黨”的思想防線。古田會議之后,“有計劃地進行黨內教育,糾正過去之無計劃的聽其自然的狀態”,思想政治教育逐漸成為黨的重要任務之一。黨內教育培訓特別是對干部的思想政治教育培訓日益得到重視。這一時期的思想政治教育主要以黨性教育、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為主,實現了“黨要管黨、從嚴治黨”的效果。
中央蘇區時期,從中央到地方,各級機關團體和群眾組織創辦了各種各樣的報紙和刊物,毛澤東在第二次全國蘇維埃代表大會的報告中說道:“蘇區群眾文化運動的迅速發展,我們看到報紙的發行也可以知道。中央蘇區已有大小報刊34種,其中如《紅色中華》從3000份增加45000份以上,《青年實話》發行28000份,《斗爭》光是在江西蘇區每期至少要銷27100份,《紅星》17300份。”在這些報紙和刊物中,利用了很大的版面對于中央蘇區黨員干部的種種不法行為進行深刻揭露和無情批判,從輿論上成功營造了“黨要管黨、從嚴治黨”的社會氛圍。如《紅色中華》就曝光了不少官僚主義分子。1932年3月30日刊登了《官僚腐化的永豐縣財政部長》一文,揭露江西省永豐縣蘇維埃政府財政部長陳鴻烈官僚主義做派十足,只會帶著老婆閑玩,從沒認真地巡視過工作,文章最后質問道:“這種十足官僚腐化、脫離群眾的財政部長還能容許他在蘇維埃政府當部長嗎?”1932年7月14日登載的《官僚式的河田鄉蘇主席》一文,則曝光了長汀縣河田區河田鄉蘇維埃政府主席從來不注意群眾工作,有一次醫院要幾名洗衣隊員到醫院去洗衣時,他“只打條子來命令群眾”,并說“如不聽上級命令,罰小洋二百角。”該文在最后呼吁:“對于這樣官僚式主席應該要同他作堅決的斗爭!”正是因為《紅色中華》等刊物對黨員干部的行為進行了嚴格的輿論監督,營造了良好的社會氛圍,為廣大群眾提供了監督黨員干部不法行為的渠道和途徑,才能使“黨要管黨、從嚴治黨”不流于形式,使得“黨要管黨、從嚴治黨”有了具體的抓手和落實的措施。
中央蘇區時期還非常注重建立各種群眾組織,鼓勵群眾對于黨員干部開展監督,構建群眾監督的立體化網絡,讓黨員干部的不法行為無所遁形。毛澤東強調:“為了鞏固工農民主專政,蘇維埃必須吸引廣大民眾對于自己工作的監督與批評,每個革命的民眾都有揭發蘇維埃工作人員的錯誤缺點之權……蘇維埃工作人員中如果發現了貪污腐化消極怠工以及官僚主義的分子,民眾可以立即揭發這些人員的錯誤,而蘇維埃則立即懲辦他們決不姑息。”為了夯實“黨要管黨、從嚴治黨”的群眾基礎,組建的群眾團體有突擊隊、輕騎隊、工農通訊員組織和同志審判會等。
突擊隊是人民在工農檢察部指導下,監督黨員干部的一種組織。1932年8月13日,中央工農檢察委員會頒布《突擊隊的組織和工作》條例規定:“凡有選舉權的人,都可加人突擊隊。”“突擊隊只隸屬于當地的工農檢察部,受他的直接指導。”突擊隊的工作方式,一是“公開的突然去檢查某蘇維埃機關或國家企業或合作社,以揭破該機關或企業等的貪污浪費及一切官僚化的現象”。二是“扮作普通工農群眾到某機關去,請求解決某種問題,看該機關的辦事人員對工農的態度,辦事的遲速,以測驗該機關的工作現狀。”還有輕騎隊、工農通訊員組織和同志審判會(又稱群眾審判會或群眾法庭)等。構建了完整的群眾監督網絡,使得黨員干部時時處在廣大群眾的監督之中,促使他們嚴格管理自我,不敢有絲毫松懈。
中央蘇區時期,黨之所以能夠做到“黨要管黨、從嚴治黨”,這既與高層領導清正廉潔密不可分,又與當時構建了一整套比較完善的組織管理、黨員管理的制度與程序分不開。而且,由于輿論監督和群眾監督等外部制約因素的存在,使得“黨要管黨、從嚴治黨”不會成為口號與空話,在強大的外部監督力量作用之下,各級黨組織和廣大黨員干部始終能夠做到嚴格自我管理,牢記黨的宗旨,全心全意為黨的事業服務,為廣大群眾服務。新的歷史時期,黨中央繼續推進“黨要管黨、從嚴治黨”的偉大事業,可以借鑒中央蘇區時期的歷史經驗,在不斷完善內部管理機制的同時,開拓群眾監督的途徑,將群眾的力量吸收進來,形成“黨要管黨、從嚴治黨“的巨大合力。
*本文為2016年度國家社科基金西部項目《中央蘇區時期中國共產黨革命話語體系建構及應用》階段性成果